秋日岭南，火热依旧如夏。佛山南海，蔚蓝天际线下，一架架C60无人机腾空而起，开启了交通、环保、电力巡查等城市服务。
作为全国首个区级低空无人机遥感网城市基层治理样板和2023年度中国数字政府数字治理十佳创新案例，在这里，无人机城市巡检的架次已达每年4.5万次。
放眼全国，使用这类无人机开启城市巡检的至少有30多个城，包括广东广州、深圳、茂名以及浙江、江西等城市。
在全球化浪潮中，经济活动维度正在从二维向三维扩展。低空经济，正以其独特的优势和潜力，逐渐成为推动未来产业增长的新引擎。
世界低空经济看中国，中国低空经济看广东。2024年被视作低空经济元年，解码总部位于广州的国家级专精特新“重点小巨人”中科云图发展历程中的思与索、变与谋，或可为制造强省、经济大省广东在低空经济与未来产业中如何实现壮志凌云，从“空中飞”到“落地用”提供借鉴。
今年底将量产AI算力无人机
“低空经济迅速崛起，新蓝海正在开启。”10月上旬，中国科学院院士周成虎在广州的一场演讲中表示，低空无人机遥感网紧随国家战略布局，展现出广阔的前景。
在距离广州车程约30分钟的制造业强区佛山南海，广东科学院下属的国家级专精特新“重点小巨人”——中科云图的新一代5G网联无人机系统智能制造中心里，企业自主研发的全球首款带AI算力的C60无人机预计在2024年底实现量产。
C60的取名来源于其续航时间，单次飞行时间可达60分钟，比同类无人机高出20%。同时这款具备人工智能算力的无人机，可以“玩起”实时飞行中自动识别，无需遥控器操作，放在基站无人值守等黑科技。
“我们的愿景是在2033年前，实现无人机遥感网覆盖全国1/3的国土，这1/3国土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要做到无人机5分钟内响应到达，提供服务保障。”中科云图总裁潘屹峰说。
实际上，中科云图的成立，源于周成虎院士的前瞻性思考。
7年前，在一次智能技术研讨会上，周成虎提出要利用无人机技术，构建一个覆盖全国的遥感网络，为城市管理、农业监测、环境保护等领域提供实时、高精度的数据支持。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广东省科学院的支持。2017年，中科云图在广东应运而生。
2019年，中科云图在佛山南海丹灶镇开启试点全国首个无人机遥感网，并扩展至整个南海区，无人机覆盖面积超过600平方公里，解决当地政府、企业的多种巡查需求，作业效率比人工提高了18倍。
2020年上半年，中科云图新一代5G网联无人机系统智能制造中心建成投产。2022年10月后，中科云图开始自主研发专为无人机遥感组网而生的工业级无人机C60，计划在2024年底量产。
7年后，在“广东制造”丰富应用场景和完备产业链条支撑下，中科云图完成了从大胆设想到科研再到产业化落地全覆盖，并在无人机遥感网领域加速全国布局。
截至目前，粤企中科云图成为国内无人机基站部署量最大的企业。
飞行汽车更需“天路”+“云图”
如果说无人机好比在天空行驶的“车辆”，那么“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也在与时俱进。
在低空经济时代，飞行汽车eVTOL要飞起来，要飞得快飞得好，就需要有“天路”和“云图”。
相比低空经济“三驾马车”中的无人驾驶低空客运、无人机低空货运，无人机低空遥感与作业，大众认知相对“冷门”，却是低空经济的数字底座。
发展低空经济要想让所有的无人机飞起来，就要有“天路”和““云图”。
2017年，中国科学院提出发展无人机低空公共航路概念。
潘屹峰介绍，所谓“天路”，即低空公共航路，可以定义为距离地面1000米以内的低空飞行器使用的公共航路。与传统的通航航道、航线不同，“天路”更贴近城市地面，与地面建筑物等地理信息密切相关。因此，需要利用低空三维地理信息数据作为规划“天路”的数据基础。
所谓“云图”则可以理解为三维的“高德百度”。在高空中，“云图”是三维甚至四维，不仅随着城市建筑施工等地面地理信息的变化还有时间发生变化。
那么，究竟是先有路还是先有图？
“先有图再有路”，潘屹峰介绍，中科云图之所以取名叫“云图”，短期是做城市巡查，长期战略就在于打造低空经济的数字底座“云图”。
“从长期来说，肯定还是飞行汽车更有想象力，eVTOL也可以利用新能源汽车产业的成果继续往前走。”潘屹峰说，因此中科云图志在成为“全球领先的低空无人机遥感网建设及运营商”。
企业如何紧抓低空经济和遥感大数据产业战略机遇？
“未来无人机遥感网将向大规模组网化应用发展”，潘屹峰认为靠的就是“云图”，基于遥感组网设备、低空地理智能引擎、数字孪生平台等，构建实时监测、数字化应用的无人机遥感网观测体系。
“万亿级”赛道里亮出上扬曲线
作为新质生产力的代表，“低空经济”在2024年全国两会首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到2025年市场规模将达1.5万亿元。
风口之上，人更多了，赛道更拥挤了，企业怎么想？
“不少国企央企也加入，更要拼谁不是在裸泳，谁真正有实力积累。”潘屹峰说，中科云图单做低空经济产业化就有七八年，所以，低空赛道拥挤，反而觉得影响不大甚至有利，因为地方政府出台了系列的产业化政策，以及融资环境变好等。
回看中科云图的发展历程，这家年产值已超2亿的“小巨人”自2017年成立以来，在成立后的前五年，其营业收入增长超过40倍，到2021年已实现产值9000万元、利润2000万元。
低空经济发展要解决两件大事，“空中飞”+“落地用”。从企业角度看，目前在飞起来和用起来，存在哪些痛点？
“不是说喊低空经济就能做起来”，潘屹峰认为，低空产业能发展起来并不是有人买单那么简单，还要与每个地方的自身资源禀赋相结合。
在他看来，5年内，低空经济赛道还是集中在广东。广东是民用无人机的生产、使用大户，制造业离不开人才、研发等。随着产品制造体系的成熟，低空赛道将比拼运营体系，无论是做农业还是文旅，比的是谁运营好。随着时间推移，低空产业链的价值会不断转移到后端。
“如果能把低空的一些场景和政策放开，其实比买单更重要。”潘屹峰说。
在中国民航局民航低空地理信息与航路重点实验室主任廖小罕看来，无人机在空中交通、能源、社会治理等多场景示范应用中展现了低空经济美好的发展前景。
廖小罕表示，在新质生产力的提出和低空经济的大趋势推动下，生产关系正在被重构，低空基础设施规划建设需要开放、稳定、共赢的政策。
“2023年，中科云图产值约在2-3亿元。”潘屹峰说，近3年，企业都在研发核心产品，尽管这几年有很多经济挑战，但中科云图每年产值都在递增。他对明年完成6亿产值目标非常有信心。
上扬的曲线里，是广东低空经济“飞起来”+“落地用”可期的未来。
第二部分：对话
中科云图总裁潘屹峰：25年或将完成6亿产值目标
羊城晚报：2020年，中科云图在佛山南海丹灶镇试点了全国首个无人机遥感网，现在近5年过去，有何新案例新进展？
潘屹峰：现在佛山南海、广州番禺，从化、茂名、阳江都有应用。在全国，浙江、江西等30个城市也在使用。南海是城乡结合部，所以在丹灶镇用的频率比较高。在佛山南海低空飞行，一年中科云图的飞机要飞4.5万架次。这样大量的运营经验和数据沉淀，一般的企业不具有。
为何“赛道拥挤”反而利好？
羊城晚报：2024年被称为低空经济元年。目前在这个赛道上是不是特别拥挤？
潘屹峰：的确是，今年低空经济一明确提出来，赛道上的人更多了，不少国企央企也加入，更拼“谁不是在裸泳，谁真正有实力积累。”
但中科云图不是在低空经济元年才诞生的，我们单做低空经济产业化就有七八年，做科研做了十几年。所以，低空赛道拥挤，我们反而觉得影响不大，甚至有利，包括地方政府出台了系列的产业化政策，融资环境变好等。
羊城晚报：现在很多资金进入了低空经济赛道，低空产业还有哪些痛点需要解决？
潘屹峰：一个产业能发展起来并不是有人买单那么简单。如果能把低空的一些场景和政策放开，其实比买单更重要。
羊城晚报：你之前曾表示中科云图2025年要实现6亿产值，利润过亿的目标。现在实现得怎样？
潘屹峰：2023年，中科云图产值已有2-3亿元。2024年年底，核心产品C60无人机将实现量产。量产后，公司产值将会很大。前面3年，我们都在研发核心产品，尽管这几年有很多经济挑战，但中科云图每年产值都在递增。我对明年完成6亿产值目标有信心。
低空“数字底座”何以重要
羊城晚报：相比低空载人、载货，无人机遥感技术算不算低空经济中的一个冷门？
潘屹峰：不算冷门，算1/3的赛道。载人载货属于前两大赛道，但载人技术成熟度跟政策成熟度还在早期。无人机遥感作业已经发展了十几年了，是成熟并不断在迭代增长的产业。从长期来说，肯定还是飞行汽车更有想象力，因为更接近汽车的供应链。低空遥感除了跟低空经济有关，还跟数字经济有关，是低空经济的三个场景之一。低空遥感一方面是帮助政府、企业做巡查，像电网、光伏、河道巡查。另一方面，它也是低空经济的数字底座。
低空经济要想让所有的无人机飞起来，首先得要有航图。这个图可以理解为三维的“高德百度”图。有了地图导航，路面汽车才能准确行驶。
在高空更是这样，有很多的高楼大厦，所以云图对低空经济来说是数字底座。
羊城晚报：在低空中是先要修路还是先有图？
潘屹峰：首先要有路才会有图。如果说传统的路是二维，那天路就是三维或四维。不仅有长度、宽度，还有高度、厚度。还要随着时间变化。除了航路地图，还需要无线电设备、高精度导航定位来维持。
中科云图之所以叫云图，短期战术是聚焦城市巡查领域，长期战略就是做低空经济的数字底座“云图”。
“会飞的机器人”今年底将量产
羊城晚报：无人遥控技术十多年，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潘屹峰：技术迭代非常快，以前大部分是人去操作，现在都已完成无人化，是最大的一个转变。其次是无人机带着人工智能算法，在海量的遥感数据里，提取出要点。以后的无人机还有自主的决策能力和智能飞行。
从会飞的玩具、会飞的相机到会飞的电脑，无人机跟人工智能结合以后，可以理解为机器人。研发的C60就是全国第一台带人工智能算力的无人机。
羊城晚报：年底量产的就是这款带算力的无人机？
潘屹峰：带算力的，有AI驾驶。飞行续航时间将比同行长，我们在飞行器气动结构上也做了一些改变，相比大疆从消费端入手，我们的思路不一样，从行业应用角度来造无人机。
要抓“低空机遇”不能靠空喊
羊城晚报：相比广东和长三角地区，传统农业地区和欠发达地区，有没可能在低空经济上“弯道超越”？
潘屹峰：低空经济的底层是以制造业为根本，往上是运营服务培训，随后还衍生出数字交易等。
但低空经济早期就是制造业当家，后面都是逐步来的。5年内，低空经济赛道还是集中在广东。广东是民用无人机的生产、使用大户，制造业离不开人才、研发等。随着产品制造体系的成熟，低空赛道将比拼运营体系，无论是做农业还是文旅，比的是谁运营好。随着时间推移，低空产业链的价值会不断转移到后端。
低空经济的起点在制造，终点在运营，甚至在数据这一块，就看谁能抓住这一机会。
羊城晚报：所以机遇很重要？
潘屹峰：机遇很重要，先发优势有先发的好处，但也有坏处，关键是切到什么点上去。我觉得每个地方如果要做低空经济，还是要做出特色，跟自身资源禀赋结合，不是说喊低空经济就能做得起来。
文｜记者 王丹阳
图、视频｜记者 许张超（署名图片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