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1年12月,太平天国在永安建制,册封“首义五王”,明确规定东王杨秀清可以“节制诸王”。西王萧超贵、南王冯云山、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都要听从杨秀清指挥,实则做不到。
“首义五王”,都是一字并肩王,是天王以下最尊贵的存在。历史上,皇帝都要给自己的兄弟、子侄分封,无论是实封还是虚封,齐王、秦王、晋王、燕王、楚王、赵王都是一字并肩王,地位很高。
太平天国情况很特殊,没有用秦、齐、楚、齐、燕、韩、赵这些“国名”作为王爵,而是以东、西、南、北这些“方向”词授予首义五王,也就是洪秀全的兄弟。
“首义五王”跟洪秀全不是一个姓氏,为何是兄弟呢?因为,太平天国建立的基础是拜上帝教,他们在“天上”就是兄弟。
上帝次子洪秀全,老三冯云山,老四杨秀清,老五韦昌辉,老七石达开。第六是女儿洪宣娇,嫁给萧朝贵,故而西王是上帝女婿。
人世间,天王与首义五王是君臣关系;在天上,他们就是亲兄弟,情同手足,都是上帝的儿子。按照太平天国的情况看,东、西、南、北、翼这些王爷,都是亲王,都是一字并肩王,是上帝家庭的核心成员。
一字并肩王中,东王杨秀清权力很大,可以“节制诸王”。洪秀全是天王,但没有直接指挥诸侯王,反而是杨秀清指挥,着实不可思议。从字面上看,“东王节制诸王”,杨秀清俨然就是太平天国实际掌舵者。
那么,杨秀清真的可以节制诸王,指挥萧朝贵、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这些王爷吗?当然不可能,如果杨秀清做到这点,就不会死于天京事变,他取代洪秀全是早晚的事。
自古王朝创业想要成功,必须有一位强有力的首领,控制全军,而不能是搞合伙制,大家都是带着股份入伙,谁都不服谁。太平天国就是后者,诸侯王带着股份参加起义,都是实力派。
杨秀清带来的股份是什么呢?天父下凡,在关键时刻稳定了人心,然后借助天父下凡不断获取权力,在永安封王时可以“节制诸王”,俨然是全军最高统帅。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杨秀清借助天父下凡崛起,也因为天父下凡而成为输家。因为,所谓的天父并不存在,只是为了信仰需要,大家都不撕破脸,默许杨秀清,以维持内部未定,但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无限妥协。
天父下凡是虚的,萧朝贵、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没有一人相信。萧朝贵自己就效仿杨秀清,表演天兄下凡、天妻下凡、天嫂下凡,演技能力没得说。
天父、天兄都是假的,大家心知肚明,没有说破而已。相对韦昌辉、石达开这些实力派而言,杨秀清没有强大的家族背景,也没相应的社会地位,故而很难拉出一支直属部队。
萧朝贵也没家族背景,没有宗族力量可以依靠,但萧朝贵身体素质好,杨秀清身体很差,经常生病。如此,创业早期阶段,萧朝贵下凡120多次,是杨秀清的几十倍,从而在太平天国前期实际掌握军政,直到他在永安受了重伤。
萧朝贵除了天兄下凡,还可以亲自上阵打仗,指挥千军万马,这在创业阶段尤其重要。王朝创业,提高威望的最好方法,就是带兵打仗,用事实说话,让将士服从自己。萧朝贵做到了,罗大纲、林凤祥、李开芳、曾水源、黄益芸这些悍将都是西王的人。
萧朝贵在永安城南水窦村受了重伤,不能天兄下凡,杨秀清营迎来了机会。永安封王的座位安排,是杨秀清以天父名义操作,萧朝贵这位天兄力不从心,无法改变既成事实。
但是,杨秀清“节制诸侯王”也只是表面上而已。1852年9月,萧朝贵经过差不多一年的休养,恢复了元气,立刻亲自带兵作战,独当一面,试图依靠战功拿回自己的一切,可惜在长沙阵亡。
萧朝贵打长沙,而其他人都留在郴州,西王目的不言而喻。如果萧朝贵不死,他拿下长沙,然后一路带兵北上,夺取两湖、安徽、江西,杨秀清这位天父还是要向天兄低头,但萧朝贵永远没机会了。
萧朝贵不服,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更加不服。要知道,韦昌辉、石达开之所以参加拜上帝教,是冯云山出于制衡杨秀清需要,亲自把他们两人拉过来,是带着目的参加金田起义。
冯云山在蓑衣渡阵亡,萧朝贵在长沙殒命,韦昌辉、石达开就一定听从杨秀清指挥吗?正常情况下,杨秀清指挥得当,尊重他们的利益,北王、翼王还是服从命令,即便东王有点过分,他们还是忍了下来。
韦昌辉、石达开听从命令,不代表杨秀清真的可以管他们。如果杨秀清不尊重他们的核心利益,派自己人去接管韦氏国宗、石氏国宗打下的城池,北王、翼王也不惜掀桌子,支持没有实权的洪秀全,处死杨秀清。
1856年8月,天京事变爆发,杨秀清被处死,第一个出局。洪秀全没实权,平时经常被杨秀清欺负,韦昌辉、石达开也逆来顺受。但是,杨秀清缺乏一支强大的直属武装,且对自己绝对忠诚,故而面对韦昌辉的进攻,毫无招架之力。
杨秀清死后,除了京城的东王卫队抵抗北王,包括林启荣、黄文金、吴如孝在内的东王亲信,都没啥动作。林启荣坐镇九江,无动于衷;吴如孝在镇江,也是如此。黄文金在湖口,被湘军击败后,干脆跟着韦俊。
东王节制诸王,只是名义上,杨秀清无法落实,萧朝贵、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也不是心甘情愿服从东王指挥。杨秀清想要真正节制诸侯王,让他们甘心为自己效力,就必须具备亲自带兵打仗的能力,用显赫的战功来树立威望,成为一面旗帜。
杨秀清家族弱小,天父下凡也不是真实存在,自己身体也不好,东王拿什么来让其他诸侯敬畏呢?除了杖责还是杖责,对洪秀全、韦昌辉、石达开羞辱过多,自食其果。
太平天国运动,参加起义的首义五王各有优势,而天王又能力不足,没有驾驭诸侯的本事。东王杨秀清,毕竟不是天王,让东王节制诸王,只会激化矛盾,兄弟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