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千年名城广州从来不缺新故事。
10月19日，广州白云国际机场口岸出入境人员近5万人次，创下历史纪录。热度高企的广交会，全球客商商流如潮，我们看见广州扩大高质量对外开放的决心。
第136届广交会。资料图片
10月18日，2024年南沙全球招商引智大会吸引了超100个项目、超1200亿元总投资、超1000人参加。盛会集聚“顶流”，我们看见“湾区之心”坚定发展信心。
10月12日，第60列中欧班列从广州东部公铁联运枢纽出发驶向德国汉堡，“钢铁丝带”穿山越海，我们看见开放枢纽能级不断提升。
9月28日，总投资百亿的广州希音湾区供应链一期项目在增城开工，达产后预计年出口额超千亿元。搅动全球时尚，我们看见企业成为全新的“贸易门户”。
这些，是你看得见的广州。
《黑天鹅》作者、商业思想家纳西姆·塔勒布曾说过，“你看不见的东西，比你看见的东西更重要。”
今年，是“大干十二年，再造新广州”的开局之年。《广州市国土空间总体规划（2021-2035年）》（下称《总规》）中国家赋予广州最新定位——打造彰显海洋特色的现代化城市，并提出“建设具有经典魅力和时代活力的中心型世界城市”的目标愿景。
海洋与城市的互动，是改变广州的看不见的力量。近现代以来的世界级城市，皆由海洋所塑造。
从广州出发，向世界问策。9月，我们前往欧洲，调研西班牙巴塞罗那、英国伦敦、德国汉堡；接下来，我们还将出发前往日本、新加坡，最后回到国内走读中国大港。
探访大城，是为在全球开放新格局中确立坐标；走读大港，是为在海洋城市新使命中探寻方向；问策大平台，是为在湾区枢纽新高地中集聚资源。
从海洋打开视野，聚焦“大城大港大平台”，我们会得到什么新的答案？
有一个方向首先明确：再造新广州，需要来一场跨国调研。
帆船游轮在蔚蓝的地中海上。
二
古罗马政治家西塞罗所言“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
在巴塞罗那港，哥伦布遥指地中海的雕像成为港区的经典地标。
在15世纪初到16世纪，西班牙通过一系列远洋探索，开辟了通往东亚与美洲之路，人类文明从此被连接在了一起。20世纪90年代开始，巴塞罗那通过“将城市推向海边”与“将城市内部缝合”实现了城市的永续经营。
巴塞罗那港口。钟晓宇 摄
从地中海穿过伊比利亚半岛，来到大西洋边的伦敦。
在英国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后，凭借对海洋的控制权，大英帝国曾一度发展成为世界历史上面积最大、跨度最广的殖民帝国，伦敦是当时全球最繁忙的港口城市。如今在伦敦金融城，被誉为“全球航运业晴雨表”的波罗的海交易所依旧灯火通明。
伦敦金融城。刘珊 摄
伦敦向东约800公里，抵达北海边上的汉堡。
在汉堡港口新城，湛蓝的天空映衬着红砖哥特复兴式建筑，屋顶静止的挂钩吊索不会忘记曾经港口的繁忙。汉堡是北海和波罗的海之间的贸易枢纽，1874年汉堡港免除了所有关税后，这里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名副其实的自由港，汉堡因此成为“欧洲走向世界的窗口”。
汉堡港口新城。刘珊 摄
从三个世界级港口城市归来，我们需要刷新对“海洋城市”的认知。用陆地视角来看，海洋就是阻隔陆地的障碍。而用海洋视角回望陆地和观察城市，即海洋是把一块块陆地联系在一起的纽带，传递了货物，集聚了人群，塑造了城市。
这个观察视角在广州向海而兴的发展史中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明代珠江上就有了“广交会”。万国商船满载着瓷器、茶叶、丝绸驶向世界，世界对China有了真实感知，也由此奠定了广州大港大城、千年商都的地位。
清代广州“一口通商”12年后，英国人威廉·希基来到广州写道：（广州）河道景色，就如伦敦桥下的泰晤士河一般繁盛，长河上大大小小的船艇绵延数里，令人叹为观止。
近代之后，工业化产品严重冲击中国基于手工业的贸易体系，广东人被迫从码头出发“下海”谋生，遍布世界160多个国家和地区，他们某种程度上成为了“睁眼看世界”的第一批人。
改革开放之后，广东的华侨第一批回国投资办厂，带回了世界商贸规则和开拓进取的海洋精神，海洋再次打开了广州城市发展扇面。
持续至今，广州仍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经济总量超过3万亿，外贸进出口总值连续3年突破万亿元，是我国19个超大城市中唯一具有“综合性门户”定位的城市。
资料图片。
一组不被留意的数据，帮助我们感知广州之大，更好地理解何以为枢纽。
广州拥有60多个国家总领事馆，外事机构数量仅次于北京、上海，是国家主场外交城市之一；
“全国先进制造业基地”是《总规》中赋予广州的新定位。作为华南制造业门类最全的城市，广州已经拥有41个工业大类中的35个，2023年地均工业增加值19.8亿元/平方公里，已高于北京（14.2）、上海（14.7）；
因辐射全国的综合运输体系，广州一直是人口流入的热门首选地。2023年末，广州市常住人口1882.70万人，增量、增速均为近三年最高。根据百度实时迁徙地图大数据显示，今年的节庆假日，广州多次霸榜全国热门迁入地（目的地）首位。
广州是南中国唯一江海一体的超大城市，海洋科研实力世界先进、国内一流。
包括63个涉海科研机构，4处重大海洋科技基础设施，42个省部级以上海洋重点实验室，以及冷泉生态系统、“梦想”号大洋钻探船等众多国之重器。
人类的第一行脚印，是湿漉漉的。
2200多年前，广州因海而生，成就了长盛不衰的千年商都。
2024年，“再造新广州”增加了深蓝一笔，国家赋予广州全面“走向远海、走向深海、走向大洋”的全新使命。
面向海洋、经略腹地，成为枢纽。广州开始从“珠江时代”逐步走向“海洋时代”了。
三
广州要成为彰显海洋特色的现代化城市和世界级枢纽，就要重新思考何为“大城”。
调研中我们发现，全球城市都在转向海洋，港城已是一个巨型枢纽。可见的大海、铁路、社区、遗迹、商店、车站、大学、企业、智库已经进化演变成巨型枢纽中的“枢纽”，它们是支撑城市能级跃升背后的8股关键力量——
以海为媒，是世界级海洋城市的竞技场。
在巴塞罗那，我们看到地中海是城市最忠实的“代言人”。巴塞罗那持续开发利用保护地中海，吸引了奥运会、美洲杯帆船赛、游轮母港、集装箱码头等大会、大赛、大平台的到来。巴塞罗那港务局副局长圣地亚哥·米拉说了一组数据，足以令所有城市心动。他说，邮轮产业为城市创造了9056个全职工作机会，53%的游轮游客来到巴塞罗那后，还会再次回来。广州既面向广阔的南海，又是国内会展之城、文旅名城，有条件再现明清珠江盛景，打造一场“海上广交会”。
超级通道，是海洋贯通腹地的新命脉。
在调研中我们发现，汉堡与广州很像。是港口城市但不近海，不近海却走上了海洋城市征途。这背后是两个城市的另辟蹊径---用铁路将大海与腹地无缝衔接，打造一条超级通道。汉堡是全球最大的海铁联运港之一，拥有欧洲最大的铁路网，几乎每两个集装箱便有一个通过海铁联运或河铁联运方式到达或离开汉堡。今年前三季度广州港海铁联运实现38.3%高速增长，从东部公铁联运枢纽开出的中欧班列已达360列，同比增长23.9%，货值同比增长34.9%。物流、人流、资金流、信息流在“超级通道”上汇聚，不仅拉近了欧亚大陆的距离，也由此催生一座门户枢纽之城。
超级街区，是超大城市小空间革命的新形态。
打开巴塞罗那地图，密密麻麻的棋盘式“方块”扑面而来。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方块”是22@创新街区。它原来是一个老旧工业区，如今在100公顷的土地上，营造了200万平方米的经济活动面积，创造了12万就业岗位，吸引了12000个企业进驻，按规划要求知识经济密度必须不低于20%。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产业园区，而是一个混合功能街区，有大学、有商业，以及占比不低于10%的新建住房、绿色公共空间。
巴塞罗那城市景观。钟晓宇 摄
大赛效应，是老城市焕发新活力的一笔新资产。
谁能想到现代、时尚、绿色的伊丽莎白女王奥林匹克公园曾是东伦敦城最糟糕落后的社区，废弃的白色家电堆了一公里。借助2012年伦敦举办奥运会契机，伦敦奥运遗产委员会将赛事作为一场改变城市的长远投资，更新社区，运营场馆赛事，提升社区民生福祉。广州曾举办了两届全运会、一次亚运会，六运会成就了天河，九运会加速了广州东扩步伐，十五运将如何改变广州。大赛的后半场，才是城市的全新起跑线。
商业更新，是千年商都需要与时俱进的新赛道。
我们看到伦敦国王十字街区由综合交通枢纽转型人流磁石，其背后是一场创新性的商业更新。开发商以特殊商业补贴机制，吸引年轻人扎堆创业，潮流艺术商铺蔓延，谷歌欧洲总部入驻，老城区的商业价值一路飙升。正在改造的广州火车站与国王十字街区之于城市的区位相同、功能一样、产业形态类似，值得借鉴伦敦经验，让老城区成为年轻人与时尚的“枢纽”。
伦敦国王十字街区。陈思勤 摄
去中心化，是大学提升城市知识经济密度的新理念。
在巴塞罗那科技城，大学的不同学院学科被“拆解”到不同社区，将创新资源直接布局在当地特色的产业链上。例如22@创新街区的传媒学院与媒体行业，伦敦国王十字街区的时装设计学院与服装产业。大学与社区之间的互动，不仅提升了街区的文化品位，也吸引了高知群体，促进社区经济的复苏和繁荣。
链式出海，是制造业企业组团突围的新现象。
欧洲是全球产业链中研发、制造环节的重要前沿阵地。我们发现，国内一批新能源企业已率先带着上下游主动走到欧洲，不仅主动出击参与国际产业分工和竞争，更在扎根海外中确立自己的升级方向和开放体系。而广州企业打出的出海“招式”更具平台型、商贸型城市特色。他们集中在轻量化、高附加值的领域，用多年积累的品牌、设计、研发等经验，为客户输出全链条出海服务；他们普遍不在海外建厂，反而持续重仓本地，将广州作为出海的大本营。
全球打榜，是全球创新城市打赢排位赛的新策略。
世界级城市，需要一批公共政策的创新者，为所在城市竞逐全球排位赛制定战略和策略。依托商业网络优势，打通政府与全球企业、市场联动的关键信息节点，研究出最新城市评价体系。加泰罗尼亚贸促局成为招商引资的信息库，他们在海外拥有40间办公室、5000多个外资项目管理经验；巴塞科技城团队紧盯美国波士顿地区，对标制定城市创新政策，将巴塞罗那的科技创新排位提升至全球第7。
这8股关键力量，正在细微处以巨力变革城市。
当我们聚焦于全面深化改革，也要关注扩大自主开放。以开放倒逼改革，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宝贵经验，也应继续成为广州在全国先行示范的不变使命。
四
问策归来看广州，需要新的样板。
彰显海洋特色的现代化城市和中心型世界城市，两个定位指向一个城市战略方向——依托枢纽成为全球网络的中心节点。
纵观纽约、伦敦、东京、新加坡等中心型世界城市，无一不立于全球网络“塔尖”，均具有强大的全球综合引领力。根据2022年GaWC发布的世界级城市名册，广州排名第34位、Alpha-级，尚未进入全球一线城市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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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们越洋问道、对标求索，找到了广州不能再忽视的五组关系。
高地与腹地。广州是“综合性门户城市”，要发挥地处国内、海外两个扇面交汇之处的地理优势，利用好大湾区复合产业网络，对内加快对接陆海新通道，提升辐射带动力，对外积极拓展国际联系，推动广州到欧洲、中亚、东南亚等国际班列扩量增效，实现内外联动、协同发展，依托腹地拓展高地。
全球与社区。全球指的是广州在全球网络中扮演的角色，而社区则是构成城市基本单元的生活生产空间。广州的世界城市愿景，是一座人人向往的魅力之城、未来之城，需要将全球化的视野和思维融入岭南的、活力的、多彩的本地，让城市与人民一起出新出彩。
开放与改革。广州作为改革开放的排头兵，要更加自觉扩大自主开放，推进制度型开放，以开放倒逼改革，构建更加开放的市场体系、更加便利的营商环境、更加高效的政府服务，不断提升城市发展能级，吸引全球优质资源集聚广州。
新锁与新匙。对于广州这样的海洋城市，要处理好新时期全球化进程中枢纽与节点的关系，将城市港口打造成为解开世界版图的开放新钥匙，建设开放型大枢纽，促进港口、产业、城市联动发展、转型升级。
藩篱与新路。对于“再造新广州”的使命任务，要处理好藩篱与新路的关系，摒弃守的心态、振奋创的精神，培育弘扬企业家精神、创业精神、城市精神，打破思想禁区、制度藩篱，继续“杀出一条血路”“蹚出一条新路”。
深度“链”世界，广度“领”湾区，广州始终与世界相连。
再造新广州，枢纽大问策。让我们一起探寻新的答案。
来源：南方+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胡群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