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沈员和谢欣是几年前的一档电视节目《舞蹈风暴》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现代舞演员和有深度思考的舞蹈编导。他们在舞蹈作品中演绎的情感深深打动着观众,身体的韵律表达水滴从头顶到脚底的时间,抽象又有哲理;再加上华宵一和张翰的民族舞,很好地展示了中国年轻舞蹈演员群像的功力和魅力。
胡沈员在总决赛中的舞蹈《遇见》以周深的《大鱼》作为背景音乐,那飞沙扬起停在半空的瞬间,永远定格在记忆中,就好像是带着翅膀的精灵。他单薄瘦削又灵动的身体语言,演绎的以毛不易歌曲《一荤一素》为背景音乐的作品《儿时》更是让在场的选手和观众感动落泪。那种大都市里的孤独,回家后的疲惫和落寞都在何炅的评价中:“在无声当中见惊雷,在柔软当中又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小小的身体,巨大的感染力,不仅仅是身体跳舞,还有头脑和灵魂一起共舞。他的舞蹈作品往往具有强烈的叙事性和情感共鸣,能够让观众在欣赏的同时,感受到作品背后的故事和情感,通过简单的生活元素,用朴素的方式呈现,让观众通过他的身体感受到故事,看到他自己的故事,也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故事。
后来就追着胡沈员的舞蹈作品看,从个人舞蹈作品《流浪》到与印度裔英国舞者阿卡什·奥德瑞合作的现代舞《无径之径》。以很当代的形式,重新诠释古老的故事,展现了对中印两大古老文明之间的联系的不同探索。作品将“玄奘西行取经”的旅程解构成一场壮观的精神探索。胡沈员和阿卡什通过舞蹈肢体表达出人对更深刻自我的追寻,最终在看似“无径”可行的困境中,开辟出一条穿越时空的求索之径。这部作品融合了现代舞、中国民间舞蹈和古典印度舞蹈形式卡塔克,是一种文化交流的呈现。《无径之径》的编创集结了国际一流的艺术团队,包括音乐家尼基·威尔斯的原创及现场演唱配乐、蒂娜·佐卡打造的视觉冲击力舞台景观,以及亚伦·阿布拉菲亚设计的灯光。
这部剧由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剧场及全球七家顶尖艺术机构联合委约制作,并参演了第二十二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也是在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剧场迎来的亚洲首演。
舞蹈和舞剧是舞蹈艺术的两个不同领域,它们在形式、内容和表演方式上都有区别,比如舞蹈是通过身体动作来表达情感、故事或想法。舞蹈可以是纯粹的,也可以是叙事的,但不一定需要完整的故事情节。但舞剧是一种综合性的舞台艺术形式,它结合了舞蹈、音乐、戏剧、舞台美术等多种艺术手段,通过连贯的故事情节和角色表演来传达主题和情感。内容上舞剧也必须有一个明确的故事线和角色设定,通过舞蹈来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类似于戏剧。综合来说,舞剧是通过舞蹈来讲述故事,具有更强的叙事性和戏剧性。
这一次,胡沈员作为出品人、制作人、总编导,带领团队花了两年时间,创作了《敦煌归来》这部舞剧,并作为第二十三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委约项目,在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大剧场上演。这部作品以晚唐时期的敦煌“信使团”为故事背景,实验性地试图通过舞蹈艺术展现敦煌文化的内涵和精神,凸显那个时代背景下的家国情怀。主创团队都是国内的一线,包括编剧、作曲、视觉总监、舞美设计、灯光设计、服装设计、造型设计等。
这部舞剧以有很强西域背景的舞蹈——敦煌男子舞为一种突破口,糅合了历史与现代审美,在人物和历史大背景下试图刻画敦煌文化的坚韧和骁勇,前有王潮歌在敦煌当地创作沉浸式、视觉效果极强的互动演出作品《又见敦煌》,另有徐克《新龙门客栈》里的大漠孤烟和儿女情怀,无疑都是灵感和压力。从舞剧的舞美设计就可见一斑,采用了立体沙块来展现西北土的特征,每一次立方沙块的移动,都寓意着信使团前进所经过的每一块承载厚重历史的土地。人物石婆和她的仆人,加上在客栈里的一番类似武术的舞蹈,都可以看出细节和心思。更多地,我们还可以看到胡沈员和深圳舞蹈团的深度合作,以自己在舞蹈上的影响,对不同风格的舞蹈作品的探索,联动更年轻的舞者,以独舞开场,群舞中糅合朝鲜刀舞,敦煌男子舞和西藏舞,以一己之力致力为之后舞蹈舞台留下更多好舞者,不再是一人像,而是众人像。
值得学术探讨的区域会是舞剧中戏剧性和故事性有没有可能被呈现得更好?好的舞者在转型编导的过程中,探索和思考的是什么?好多年前和黄豆豆的对谈也听他展开过这个问题。笔者就在一周前,刚刚看完国际现代舞团Hofesh Shechter Company的《梦剧场》,听到导演谈论梦境对舞蹈的启发。大的历史背景一定更能展示好家国情怀,个体的灵动和情感链接是不是可以在民族舞和现代舞的融合中演绎出有国际高度的艺术特点和文化价值?(黄丽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