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肾衰竭合并原发性血小板减少症?医生:差点误诊!隐藏的SLE-ITP | 病例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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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信息

患者吕*,男,33岁,主因“发现血肌酐升高3月,周身水肿半月”入院。


现病史:患者入院前3月因“原发性血小板减少症”复诊时发现血肌酐升高,为106μmol/L,当时无尿量及尿色改变,无下肢水肿,无恶心、呕吐,无胸闷憋、气,无脱发、光过敏,无皮疹、关节肿痛等,患者未行诊治。入院前半月患者无明显诱因出现周身水肿,以双下肢及眼睑为重,晨轻暮重,自觉尿量较前明显减少(具体不详),尿中泡沫增多,无肉眼血尿,复查血肌酐升高至180μmol/L。尿常规:潜血3+,尿蛋白4+,停用中药汤剂治疗,予以尿毒清及黄葵胶囊口服。入院前1天外院查化验:白蛋白20g/L,血肌酐227.4μmol/L,血小板7×109/L,诊断为“慢性肾衰竭急性加重”,予以输血小板,利尿消肿等支持治疗。今为求进一步诊治入我科。患者自发病以来精神、睡眠欠佳,饮食正常,大便如常,小便量少,具体不详,体重近期增加5kg。


既往史:1年前患者因“周身紫癜”行骨髓穿刺诊断为“原发性血小板减少症(ITP)”,予以达那唑、艾曲泊帕、中药汤剂治疗。同期查乙肝相关检查考虑乙型肝炎(具体不详)。高血压病史半月,血压最高达170/100mmHg,口服苯磺酸氢氯地平降压治疗,未规律监测血压。无糖尿病、冠心病病史。否认传染病史。个人史及婚育史无特殊。父亲患高血压,家族中否认类似患者。


查体:体温36.5℃,脉搏 99次/分,呼吸 18次/分,血压 105/111mmHg,体重85.0kg,身高182cm。神志清楚,呼吸平稳,对答切题,口齿清晰,查体合作。皮肤粘膜无黄染,无皮疹及出血点。全身浅表淋巴结无肿大。颈软,无抵抗,颈静脉无充盈。气管居中,胸廓外形正常,无肋间隙增宽,双侧呼吸运动对称,双肺呼吸音清,未闻及干啰音、湿啰音。心界无扩大,心率99次/分,心律齐,无杂音。腹部平坦,无压痛,无反跳痛,肝肋下未触及,脾肋下未触及,双下肢凹陷性浮肿。


入院诊断:1.慢性肾衰竭急性加重;2.肾病综合征;3.低蛋白血症;4.原发性血小板减少症;5.高血压病2级(极高危);6.乙型病毒性肝炎病原携带者。


入院后查血常规:白细胞计数5.07*10~9/L,红细胞3.63*10~12/L,血红蛋白112g/L↓,血小板计数9*10~9/L↓;凝血功能:凝血酶原时间9.0sec↓,凝血酶时间26.8sec↑,血浆D-二聚体测定一定量3672ng/m1(FBU) ↑;生化:尿素21.5mnol/L↑,肌酐(酶法)261μmol/L↑,尿酸615μmol/L↑,钙1.80mno1/L↓,二氧化碳结合力20mmol/L↓,白蛋白(溴甲酚绿法)22g/L↓,谷草转氨酶430/L,乳酸脱氢酶440.0U/L↑,总胆固醇6.84mmol/L↑,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4.36mmol/L↑,葡萄糖7.6mnol/L↑,磷1.65mmol/L↑。PTH 7.8pmol/L↑。尿常规尿潜血3+,尿白蛋白4+,尿胆红素2+,红细胞许多/HP,白细胞许多/HP;尿相差镜检:红细胞120.3个/μL,红细胞21.87个/HP,肾小球性红细胞,白细胞191.9个/μL,白细胞34.89个/HP;24小时尿微量白蛋白5973mg,24小时尿蛋白定量6648mg。抗核抗体谱ANA 1:160均质型,抗ds-DNA抗体阳性,抗SSA抗体阳性;抗补体C1q抗体39.06U/mL↑, 抗ds-DNA抗体60.7IU/mL↑。补体C3 35.1mg/dL↓, 补体C4 10.1mg/dL↓。抗心磷脂抗体阴性。抗磷脂酶A2受体抗体,游离甲功,血免疫固定电泳,ANCA,抗GBM抗体,CRP,肿瘤标记物未见明显异常。乙肝五项:HBsAb阳性,HBeAg阳性,HBcAb-IgG阳性。进一步查HBV-DNA低于检测下限。血NGAL129.4ng/mL。


外周血细胞形态学图片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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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血小板明显减低,进一步查ADAMTS13抗体及活性以除外TTP,结果如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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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查血小板相关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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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院后查胸CT:两肺间质纹理增多,左侧索条影,考虑慢性炎症或肺组织膨胀不良,双侧胸腔积液,左侧为主。全腹部CT:门静脉增粗,门静脉高压待除外,胃壁增厚、多发肠壁水肿、增厚,肠系膜水肿,以上考虑低蛋白血症或肠缺血性病变不除外,双肾、胰腺形态饱满,盆腔大量积液。


进一步行肾穿刺检查,结果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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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理诊断:毛细血管内增生型狼疮性肾炎伴基底膜增厚IV+V型   急性指数AI=12(0-24),慢性指数CI=3(0-12)。


根据系统性红斑狼疮EULAR/ACR-2019年诊断标准给予患者评分:抗核抗体1:160(1分),血小板减少(4分),肾活检IV型狼疮(10分),狼疮抗凝物(2分),低补体C3和C4(4分),抗双链DNA抗体阳性(6分),总分27分,支持“狼疮性肾炎 系统性红斑狼疮”诊断。


患者SLEDAI评分为24分,重度活动,故给予激素冲击,丙种球蛋白封闭抗体,羟氯喹及利妥昔单抗抑制免疫反应,新鲜血浆输注补充凝血因子,纠正低蛋白血症,提高免疫及对症抗感染,降压,纠正贫血等治疗。治疗反应如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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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期间血肌酐和24小时尿蛋白定量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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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病情好转出院,出院主要诊断为:慢性肾衰竭急性加重,狼疮性肾炎(IV+V型),系统性红斑狼疮,免疫性血小板减少,乙型病毒性肝炎病原携带者等。出院时用药:甲泼尼龙片40mgQD,硫酸羟氯喹片0.2g BID(定期眼科随诊查看眼底),硝苯地平控释片30mg BID,卡维地洛片10mg QD,利伐沙班片10mgQD, 骨化三醇软胶囊0.25ug QD, 雷贝拉唑钠肠溶片10mg QD, 复方磺胺甲恶唑1片QD,富马酸丙酚替诺福韦片25mg QD(传染病医院随诊),2周后来院继续输注利妥昔单抗,目前利妥昔单抗累计1000mg。


2024.6.17复查结果:


血常规:白细胞计数8.35*10~9/L,红细胞3.06*10~12/L,血红蛋白98g/L↓,血小板计数150*10~9/L↓;


生化:尿素12.7mnol/L↑,肌酐(酶法)132μmol/L↑,尿酸422μmol/L↑,钙2.02mnol/L↓,二氧化碳结合力23mmol/L,白蛋白(溴甲酚绿法)16g/L↓,乳酸脱氢酶178U/L,总胆固醇5.51mmol/L↑,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3.69mmol/L↑,葡萄糖5mnol/L↑;


尿常规:尿潜血3+,尿白蛋白3+,红细胞37个/HP,白细胞10个/HP;24小时尿微量白蛋白7360mg,24小时尿蛋白定量7798mg。化验提示患者血小板正常,肾功能较前好转,但尿蛋白定量尚未见好转,后期继续激素及羟氯喹等治疗,后期随访中。






系统性红斑狼疮(SLE)合并原发免疫性血小板减少症(ITP)患者并不少见,结合该典型病例我们进行文献复习。

SLE是一种以多系统损害为特征的自身免疫性疾病,ITP是SLE常见的血液学表现。ITP定义为血小板计数<100×109/L,在SLE患者中ITP的发病率为10-40%[1,2]。它可能是5-16%的SLE患者的先前表现[3]那么SLE-ITP的发病机制是什么?何时需要给予治疗?治疗策略是什么?


1


 SLE-ITP的机制


正常情况下,人体每天约有100×109个血小板由血小板碎片产生,以维持血小板在循环中的正常生理范围(150×109~400×109/L)。在骨髓(BM)中,未成熟的巨核细胞(Mk)由来源于造血干细胞的巨核细胞祖细胞发育而来。未成熟的Mk随后经历嗜碱性和颗粒状Mk以达到成熟。成熟的Mks形成突起(血小板前期),并通过称为“血小板生成过程”产生血小板。血小板生成素(TPO)是参与血栓形成所有阶段的关键细胞因子。它在肝脏中组成性合成,并与Mks和血小板表面的TPO受体(也称为c-Mpl)结合,刺激了Mk的成熟和血小板的产生[4]。衰老的血小板失去表面唾液酸,并通过Ashwell-Morrell受体(AMR)被肝细胞清除,从而促进肝脏中新TPO的合成和释放,形成负反馈回路以维持血小板计数的稳定性[5]。此外,脾脏巨噬细胞吞噬作用和血小板凋亡也参与血小板的生理清除(见图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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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7]:生理条件下血小板的寿命
①血小板是由骨髓中的巨核细胞(Mks)通过一个称为“血栓形成的过程”产生的;②然后将血小板释放到外周循环中,进行脱羧、凋亡或活化;③④肝细胞Ashwell-Morrell受体(AMR)和巨噬细胞吞噬作用分别负责肝脏和脾脏中的血小板清除

从骨髓中产生血小板和从循环中去除血小板是精确协调的。然而,在SLE-ITP患者中,这两个过程都受到自身免疫反应的影响而失调,导致血小板破坏增加和/或血小板生成受损,从而导致SLE-ITP。

1.1

B细胞和T细胞的作用



B细胞参与了SLE-ITP的发病机制[8,9]。血小板抗原主要由脾脏中的巨噬细胞和树突状细胞(DC)呈递给T辅助细胞(Th),以帮助B细胞分化为分泌自身抗体的浆细胞[10]。这些浆细胞存在于脾脏、循环和骨髓中,脾脏浆细胞是抗血小板抗体的主要来源[11]

B细胞活化因子(BAFF)/A增殖诱导配体(APRIL)是TNF-α家族的成员,与它们的受体结合,后者在人类B细胞亚群和浆细胞表面广泛表达[12]。这种配体-受体结合在B细胞的增殖、分化和成熟中起着关键作用,并影响脾脏浆细胞的存活和长寿浆细胞的形成。在SLE和ITP患者血清中检测到BAFF升高。在BM中也检测到BAFF/APRIL的过度激活。

T细胞异常与ITP之间也有密切联系。ITP患者的外周血和脾脏中观察到CD8+T细胞数量增加[13]。CD8+T细胞以多种方式破坏血小板。首先,CD8+T细胞通过其表面表达的各种分子(如MHC I、CD86和CD40)与血小板相互作用,诱导血小板凋亡[14,15]。CD8+T细胞还表达唾液酸酶-神经氨酸酶(Neu)1和Neu 3,它们从血小板表面切割末端唾液酸,促进肝脏AMR系统清除血小板[16]。在ITP患者的循环和脾脏中发现Th1亚群偏斜[17]。Th1极化反过来可以辅助CD8+T细胞功能。

卵泡辅助T(Tfh)细胞通过支持B细胞成熟和抗血小板抗体的产生,在ITP的发病机制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ITP患者的脾卵泡生发中心观察到Tfh细胞的扩增[18]。Brown等人最近表明,在卵泡外Th细胞的帮助下,B细胞也会被异常激活,导致SLE患者血小板减少[19]

1.2

AMR系统的作用



肝脏AMR系统负责清除脱羧的血小板,并参与ITP的发病机制[20]。Baroni等人发现,67%的SLE患者(有或无ITP)的血浆诱导了正常血小板的脱羧,并且这些脱羧的血小板被肝脏AMR系统清除[21]。另一项研究报告称,血清中的抗GPIbα和抗GPIIb/IIIa抗体可导致Neu 1易位,导致血小板脱羧和肝脏AMR系统破坏[22]。此患者血小板抗GPIIb/IIIa抗体阳性,血小板破坏增多。

简而言之,过度的血小板破坏和/或巨核细胞(Mks)的血小板生成受损是SLE-ITP中血小板减少的两个主要原因。在这个过程中,辅助T(Th)细胞刺激自身反应性B细胞分化为浆细胞,浆细胞位于脾脏或骨髓中,并迁移到外周循环中。一些浆细胞发展为具有升高的B细胞活化因子(BAFF)/A增殖诱导配体(APRIL)的长寿命浆细胞。浆细胞,特别是长寿浆细胞产生的抗血小板抗体,参与巨噬细胞的血小板吞噬作用。此外,CD8+T细胞提供神经氨酸酶,从血小板中去除唾液酸。肝Ashwell-Morrell受体(AMR)清除脱羧的血小板,进而促进新的血小板生成素(TPO)的合成和释放,刺激骨髓中的血小板生成。在SLE-ITP中,存在可能阻断TPO和c-Mpl相互作用的抗TPO和/或抗-Mpl抗体;抑制骨髓巨核细胞(Mk)的形成、成熟和血小板的产生。CD8+T细胞和补体途径也参与了血小板的破坏。此外,CD8+T细胞不仅抑制Mk的生理性凋亡并矛盾地抑制血小板的产生,而且直接抑制Mk集落的形成(见图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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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SLE-ITP血小板减少的机制


2


SLE-ITP治疗时机


目前,还没有SLE-ITP患者治疗的指南或建议。原发性ITP指南建议当血小板计数降至20×109以下时开始治疗,因为此时出血风险增加[23]。然而,除了血小板减少外,SLE-ITP还经常伴有血管内皮细胞损伤和凝血功能障碍。SLE-ITP的严重出血率(19%)高于原发性ITP(10%)[24]。目前,通常建议无出血的SLE-ITP患者在血小板计数低于30×109时需要开始治疗[25,26]。此外,还需要考虑其他因素,如年龄、生活方式、SLE疾病状况、合并症和并发症、联合用药和患者意愿等。此患者狼疮重度活动,血小板最低时达到4×109,伴有肾功能恶化,贫血,需要及时给予有效治疗。


3


SLE-ITP治疗策略


目前SLE- ITP治疗的目标是停止活动性出血,诱导SLE缓解并降低未来出血的风险。SLE-ITP的死亡往往是由于血小板减少性出血和感染[24]。感染已被证明占SLE-ITP患者死亡的43%,高于出血(39%)。接受免疫抑制治疗的SLE-ITP患者容易感染,在接受强化治疗的患者中感染可能更严重[24]。因此,基于我们对发病机制的理解,有必要采用最佳治疗策略来提高早期完全缓解率并改善预后[27]

3.1

激素冲击和丙种球蛋白(GC和IVIG)



GC是SLE-ITP患者的一线治疗方法,通过多种机制发挥治疗作用[28]。60~80%的SLE-ITP患者对GC有初步反应。患有严重SLE-ITP的患者总是需要高剂量或脉冲GC给药[29]。IVIG也是SLE-ITP的一线治疗方法,具有更快速(24-48小时)但短暂的效果(2-3周),适用于抢救治疗[30]。IVIG通过阻断FcγR发挥作用,血浆中有循环抗TPO和抗-Mpl抗体的患者可能对IVIG没有有效反应,因为这些抗体可能通过非FcγR途径介导血小板减少症。该患者经激素冲击和静脉注射丙球后病情得到有效控制。

3.2

传统免疫抑制剂



SLE-ITP通常需要联合免疫抑制剂(包括硫唑嘌呤、环磷酰胺、环孢菌素、他克莫司、长春新碱和霉酚酸酯)[31]。它们通过抑制T细胞和B细胞发挥作用,通常在3-4周后显示效果。然而,与羟氯喹联合使用可能会提高SLE-ITP患者GC诱导的初始反应和长期反应率[32]。一些免疫抑制剂可能对严重难治性SLE-ITP患者有效[33]。最近,一项多中心、开放标签、随机对照试验表明,在糖皮质激素治疗的同时加用霉酚酸酯作为ITP的一线治疗药物,可获得更大的疗效,并降低难治性或复发的风险。该狼疮患者在病情得到控制后给予联合硫酸羟氯喹0.2g BID,以控制病情复发。

3.3

B细胞靶向治疗



B细胞在ITP发病机制中的主要作用使得B细胞耗竭疗法有效,如RTX。RTX是一种抗CD20的嵌合单克隆抗体。它可以消耗几乎所有的B细胞(除了前B细胞和浆细胞)。RTX在原发性ITP中的初始应答率约为60%,完全应答率约40%。第一剂的中位反应时间约为5.5周,中位持续时间约为11个月。1年、2年和5年的持续缓解率分别约为40%、30%和20%[34,35]。目前,RTX已成为原发性ITP二线治疗的首选,并被推荐用于对GC和免疫抑制剂难治的SLE-ITP患者[36]。在大多数研究中,RTX每周静脉注射一次,剂量为375 mg/m2,共四次。该患者我们给予RTX500mg、500mg输注,累计量1000mg,计划2周后再次给予RTX500mg、500mg输注,计划累计量达2000mg。

然而,RTX治疗也有失败的案例。对RTX失败的ITP患者的脾脏样本的分析表明,RTX完全耗尽了外周B细胞,但是对脾脏浆细胞没有影响,而剩余的浆细胞继续分泌抗血小板抗体[37]。有研究发现,B细胞耗竭导致脾脏和血清中BAFF水平增加,从而促进浆细胞存活和分化为长寿命浆细胞[38](图2)。这些长寿命的浆细胞可能是RTX治疗失败和反应时间长的原因。基于此,Mah ' evas等人在15例持续性或慢性原发性ITP患者中进行了一项单中心、单臂、2B期前瞻性试验,联合RTX和BAFF阻滞剂(贝利木单抗)。该研究显示,完全缓解率为66.7%,总体缓解率为80%,显著高于单独RTX的历史数据[39]。RTX和贝利木单抗的序贯治疗似乎是治疗难治性原发性ITP的一种有前途的策略。然而,这种组合的经济成本较高。

3.4

新型免疫疗法



3.4.1 新生儿FcRn受体抑制剂

FcRn几乎在所有造血细胞类型中都表达,与循环免疫球蛋白G(IgG)结合,保护IgG免受细胞内溶酶体降解[40]。抗-FcRn单克隆抗体特异性阻断FcRn对IgG的保护作用,可促进IgG型自身抗体的消除,在ITP的治疗中发挥作用。洛利昔珠单抗是一种针对人FcRn的单克隆抗体。静脉或皮下注射4–7 mg/kg的洛利昔珠单抗可在2周内将循环IgG水平降低一半,而不会影响其他球蛋白和白蛋白水平[41]。洛利昔珠单抗的部分缓解率在15 mg/kg剂量时可达到67%,在20 mg/kg剂量时可达55%。尽管Ig水平下降,但没有感染等严重副作用[42]。一般来说,抗-FcRn是ITP安全有效的治疗选择。

3.4.2 脾脏酪氨酸激酶(Syk)抑制剂

Syk是BCR和FcγR信号传导下游的一种细胞质蛋白酪氨酸激酶,涉及许多造血细胞[43]。自身抗体与巨噬细胞表面的FcγR结合,可通过免疫受体酪氨酸激活基序激活Syk,促进巨噬细胞吞噬。这些过程可以被Syk抑制剂阻断。福坦替尼是一种口服小分子Syk抑制剂[44]。就总有效率(43% VS 14%)以及15天的中位有效率而言,每天两次100 mg的福坦替尼比安慰剂更有效。

ITP治疗的其他有前景的新方案包括抗CD38抗体、抗CD40L抗体、补体抑制剂、布鲁顿酪氨酸激酶(BTK)抑制剂、重组Fc多聚体、高唾液酸化IgG、葡萄球菌蛋白A、免疫蛋白酶体抑制、白细胞介素(IL)-2和间充质干细胞移植[27]。这些新的免疫疗法中的大多数已经在治疗原发性ITP的临床试验中进行了测试,它们对SLE-ITP的疗效和安全性需要进一步研究。

3.5

非免疫疗法



3.5.1 TPO受体激动剂(TPO-RA)

TPO-RA是一类非甾体和非免疫抑制药物,作用于TPO受体,激活JAK-STAT(Janus激酶信号转导子和转录激活子)和MAPK(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信号通路,促进Mk生长、分化和血小板产生[45]。TPO-RAs在原发性ITP中的有效率高达70~80%,反应时间约为7~14天[46]。大约三分之一的原发性ITP患者在停止TPO RA后有持续的反应,并最终能够维持缓解[47]。目前,这类药物中罗米司亭及艾曲泊帕已成为原发性ITP的二线治疗药物。

作为ITP的非免疫治疗药物,TPO-RA极大地改变了ITP的管理策略[48]。与原发性ITP相比,SLE患者感染的风险要高得多,因为几乎所有的SLE治疗策略都包括免疫抑制剂。因此,TPO-RA似乎是SLE-ITP的一种有吸引力的治疗选择。TPO-RAs治疗SLE-ITP起效快(中位反应时间为6天~3.42周)。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应答率明显下降。与原发性ITP不同,TPO-RAs可能更适合SLE-ITP的抢救治疗,而不是长期维持治疗。此外,在抗磷脂抗体阳性的SLE-ITP患者中,TPO-RAs与血栓形成风险增加有关,通常不推荐使用。此患者1年前确诊ITP,入我科时一直在口服艾曲泊帕治疗,仍出现血小板的严重减低,可见此药长期维持治疗效果欠佳。

3.5.2 达那唑

达那唑是一种雄激素,通过拮抗雌激素和改善骨髓衰竭来减轻血小板减少[49]。达那唑已用于治疗SLE-ITP多年,但由于其高效性和耐受性,它仍被视为一种有效的治疗策略。研究发现,与达那唑联合使用的新药可能对一些难治性ITP患者有效[50]。达那唑也被确定为适合老年妇女的治疗方法[51]

3.5.3 血小板脱羧酶抑制剂

血小板表面蛋白通常被末端唾液酸覆盖,唾液酸保护血小板并可被神经氨酸酶清除。血小板脱羧化已成为肝脏中FcR依赖性血小板清除的新机制。它已被证明可对原发性ITP和SLE-ITP[52]中的血小板进行破坏。奥司他韦是一种用于治疗流感的抗病毒药物,是唾液酸酶抑制剂,可能是SLE-ITP的潜在治疗选择,它已被证明可以增加原发性ITP患者的血小板计数。在一项初步研究中,奥司他韦在难治性原发性ITP患者中的总有效率为40%。当奥司他韦与TPO-RA或免疫抑制剂联合使用时,有效率增加到66.7%[53]。在一项多中心、随机、开放标签的II期试验中,地塞米松联合奥司他韦治疗的患者在第2周的有效率(86%)明显高于单独使用地塞米松的患者(66%)。地塞米松加奥司他韦组的6个月持续有效率也高于地塞米松组(53%对30%)[54]

3.5.4 全反式维甲酸(ATRA)

ATRA是维生素A的衍生物,参与多种生物过程并具有免疫调节作用。它已成功用于治疗包括SLE在内的多种自身免疫性疾病。ATRA调节巨噬细胞极化,抑制CD4+和CD8+T细胞的增殖,调节骨髓微环境,并促进血小板产生。ATRA已被证明是原发性ITP患者的有效治疗方法。研究显示接受ATRA和达那唑治疗的患者的持续有效率高于单独使用达那唑的患者(62% vs. 25%),与ATRA联合使用,大剂量地塞米松治疗原发性ITP的疗效显著提高[55]。ATRA可能是SLE-ITP的一个有前途的候选者。

3.5.5 抗幽门螺杆菌治疗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研究为根除幽门螺杆菌在ITP中的作用提供了证据。一项荟萃分析报告称,总体有效率约为50.3%,有效率为1-6个月。Lee等人评估了幽门螺杆菌消除单药治疗ITP患者的效果。他们发现,在根除组中,2个月时的总有效率为46.2%,1年随访时的血小板计数比基线增加了2.78倍。此外,一项全国性的基于人群的队列研究表明,早期根除幽门螺杆菌可显著降低SLE的风险[56]。因此,抗幽门螺杆菌治疗可能是SLE-ITP患者的有效治疗方法。

3.6

其他非免疫疗法



由于SLE是一种典型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其他非免疫治疗,包括IL-11、低水平激光和血浆置换,单独使用对SLE没有治疗作用,大多数仅作为联合选择或在感染或出血等特定情况下的抢救性治疗。

3.7

外科治疗(脾切除术)



脾脏是血小板破坏的主要部位,也是长寿浆细胞的常驻部位。脾切除术去除了血小板清除和自身抗体产生的主要部位。研究表明,60%的原发性ITP患者在无需其他治疗的情况下,脾切除术可以实现长期缓解,甚至在60-70%的RTX治疗失败的原发ITP患者中实现持久缓解[57]。脾切除术是原发性ITP患者的二线选择。然而,一些研究报道,SLE-ITP患者的脾切除术死亡率高达20%,术后感染和其他并发症的发生率为24%[58]。因此,脾切除术在严重SLE-ITP治疗中的作用仍然存在争议。

SLE-ITP的治疗需要考虑SLE疾病活动程度、血小板水平、合并症和并发症、联合用药和患者意愿等。个性化精准治疗对于改善SLE-ITP患者的预后至关重要。只有深入全面地了解其潜在机制,才能制定新的治疗靶点和最佳策略来更好地管理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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