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普普通通的季前赛,却因为一个人而备受关注。
10月17日公牛主场与森林狼之战进行到首节6分08秒,场边叫出第一次暂停。暂停过后,隆佐-鲍尔脱掉热身服,径直走向底线准备发球。
看得出来,鲍尔想要尽量表现出镇定,但几个看似寻常的跳步热身,却出卖了他跃跃欲试的内心。所有联合中心的现场观众,包括鲍尔的公牛队友们,纷纷起立鼓掌,他们都和这位命运多舛的前榜眼秀一样,已经苦苦期盼这一天太久,太久……
根据ESPN提供的相关统计,NBA最近两位因为伤病时隔1000天以上回归球场的球员是埃梅卡-奥卡福和格雷格-奥登,但他们在复出后的赛季里,出战场次都不足30场。
如果鲍尔这一次真能健康回归,他不仅会改写历史,还将成为未来许多年里,那些不幸遭遇伤病煎熬的球员在漫长康复过程中的最佳激励者。
故事的开始,是1006天前,也就是2022年的1月15日,在那场公牛主场对勇士的比赛中,由于胜负在几乎半场结束时就失去了悬念(公牛47-78落后31分),虽然鲍尔第三节打到一半就被换下场并且再未回到比赛当中,却并未引起人们注意。
到了第二天,公牛以“左膝酸痛”为由将鲍尔排除在与凯尔特人之战的出场名单之外,很多人仍以为这只是一次常规的背靠背轮休。
可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开始变得奇怪。5天之后,公牛官方宣布鲍尔因为左膝半月板出现撕裂,将接受关节镜手术,预计缺阵6到8周。到了4月7日,也就是常规赛即将结束之际,公牛又宣布鲍尔剩余赛季——包括季后赛的所有比赛——都不会回归,以便更彻底地恢复健康,备战接下来的2022-23赛季。
2022年9月21日,就在公牛球迷满怀期待地准备迎接新赛季时,他们却迎来了又一个坏消息——鲍尔受伤的左膝将再次接受手术,并将错过赛季开始阶段的比赛。当时公牛的说法是,鲍尔在增加活动时感到不适,即使经过休息调整也不见好转,无奈只能再次手术。
对于鲍尔在2022-23赛季复出的希望,到2023年2月22日被正式终止,那一天,公牛总裁卡尼索瓦斯通过一份声明表示,鲍尔在参加高水平篮球活动时仍然受到限制,其健康水平不足以适应NBA的比赛强度,球队接下来的重点是继续设法解决鲍尔膝部不适的问题,并期待他能在2023-24赛季全面回归。
同年3月17日,公牛宣布鲍尔将会接受左膝软骨移植手术,借助捐赠者的半月板尝试恢复健康。由于该医疗手段此前在NBA球员身上还没有成功先例,鲍尔的康复时间表被设定为——“无限期休战”。
到了2023年6月,卡尼索瓦斯透露了一个好消息,称鲍尔术后恢复顺利,但他仍将缺席整个2023-24赛季,最好的结果是在20024-25赛季回归……
后来的事情证明,尽管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但这一次,事情的确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鲍尔今年8月终于被批准恢复5对5对抗性训练,而当新赛季训练营开始后,来自前方的伤情更新也从一开始的“有望参加揭幕战”,变成了后来的“会打两场季前赛”。
虽然还会受到严格的出场时间限制,虽然要在背靠背的比赛中被迫轮休,但时隔1006天之后,那个曾经的天才控卫,那个为芝加哥带来过无限希望的球场指挥官兼外线防守大师,那个几乎被判定永远无法康复的“玻璃人”,终于在今天,再次回到了他心爱的球场,享受球迷的欢呼。
“漫长,真的好漫长。”鲍尔在回顾这段坎坷经历时笑着说,“但回想起来,感觉还是比我当初想象中要快得多。他们当时说(上次手术后)还要18个月的恢复期时,我真的要疯了。但现在我站在了这里,一切都过去了。”
至少从七年级开始,鲍尔就知道自己会成为一名职业篮球运动员。他的父亲拉瓦尔-鲍尔从那时起就告诉自己的三个儿子,他会将他们送进NBA。
虽然“球爹”夸张的言行总是充满争议,但鲍尔三兄弟中的两位——老大隆佐和老三拉梅洛——后来的确在赛场上展现了天赋,在他们的带领下,奇诺山高中曾在2016年打出35战全胜的完美战绩,赢下州冠军,并在实力排名上位居全美第一。
后来隆佐成功进入名校UCLA,并在首轮第二顺位被湖人队选中,他出色的防守能力,绝佳的控传技术,与生俱来的敏锐球场判断力,包括不断改善的投射水平,让他成为可以适配任何阵容和打法的完美胜利拼图。
然而,鲍尔的前五个NBA赛季(两个赛季在湖人,然后作为交易浓眉的筹码送去鹈鹕,又在2021年通过自由市场签约加盟公牛),却不断经历各种小伤小病,成长速度因此被迫放缓。包括后来导致他连续缺阵近三年的左膝,其实早在2018年训练营开始前,就曾接受过一次关节镜手术。
当公牛在2021年休赛期用4年8000万美元的大合同签下鲍尔时,他们设想的是能围绕他、德罗赞、拉文、武切维奇、卡鲁索等人向总冠军发起冲击。受伤之前,鲍尔也的确让球队看到了复兴的希望。
截止到那场对勇士的比赛,公牛27胜13负,排名高居东部第一。而鲍尔,个人场均贡献13分5.4个篮板5.1次助攻1.8次抢断0.9次封盖,此外还能以42.3%的高命中场均投进3.1记三分球。
鲍尔受伤之后,公牛不仅进攻运转开始变得不畅,防守强度也直线下滑,赛季余下比赛里,只取得了19胜23负的战绩,排名一路下滑到东部第六,并在季后赛首轮被雄鹿4-1绅士横扫。接下来的两个赛季,他们更是再也没能跻身季后赛。
“我们都知道大家有多想念隆佐,”队友拉文曾在一次接受采访时无奈表示,“像他这样的人,根本无法取代。”
“眼睁睁看着这么有天赋的一个人被伤病从你身边夺走,是件非常难受的事情。”拉文补充道,“看着他努力康复,即使上不了场还一直跟队,一个人在力量房默默苦练,在训练场做那些最基础的事情,真的让人特别心酸。”
好在,鲍尔的耐心和努力都没白费,尽管他在最近接受采访时承认,自己的身体状态再也恢复不到受伤前的样子,但“仍然相信自己可以在场上高效发挥”。
人都有健忘的一面,1006天的时间,足以让一些人、一些事变得陌生。可当回忆被唤醒,脑海深处的画面还是会再次浮现在你眼前,令你激动,让你感慨。
在与森林狼队的比赛开始之前,鲍尔就吐露自己的上场时间会被限制在16分钟以内,最终他打了15分07秒,6投4中(其中三分球4投2中)贡献10分1个篮板1次助攻1次抢断和1次封盖,在场球队净胜6分。
这当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数据表现,但短短15分钟,鲍尔还是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才华,也唤醒了人们对于从前的他的记忆。
他的两记三分自信而果断,早已颠覆了人们固有的“猴撤步”认知,动作流畅,手感柔顺,出现机会没有半分犹豫。
他对球场空间的判断依旧出色,跑动也十分积极,不仅两记空切上篮闲庭信步,即便是一些数据统计完全无法体现的回合,也能展现出他高超的篮球智商。
作为控球后卫,他的传球依然充满想象力,尤其是在推转换过程中对于出球时机的把握,更是恰到好处。你会感觉——球只要在他手里,随时可能会有美妙的助攻和精彩的进球出现。
最难得的是防守端,在经历这么严重的伤病和如此漫长的康复期后,刚刚回归第一场的鲍尔,不仅没在防守端划水,反而不遗余力,好像这不是一场季前赛而是季后赛,好像他从来没有受伤,也没有离开过。
看过鲍尔的复出首秀,你会有一种感觉,有的人,真的天生就会打球,这和运动能力,和技术水平无关。哪怕伤病夺走了他的爆发力,哪怕久疏战阵之后难免生涩,但他的意识还在,看他的球,还是那样亲切,那样舒服。
两年半的“离别”,让鲍尔变得既熟悉又陌生,和受伤前相比,如今的公牛已判若两队,而身处合同年的他自己,未来也充满着不确定性。
但不管怎样,鲍尔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积极乐观的心态,他说:“我不能失去理智,否则就没法赢下这场战斗。再说了,我仍然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过得好。我不能抱怨伤病,因为生活依然美好,家人也都健康,除了篮球,我的生活中并没有真正的苦难,这无疑是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