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时代周报 作者：赵鹏
自9月底至今，A股迎来一波上涨行情，投资者积极进场，股票新开户数量猛涨，券商加班忙开户。火热行情之下，券商经纪业务价格战同步进行。
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到，目前市场上包含规费的券商交易佣金已经普遍降至万分之一左右，融资融券的融资利率已降至5%以下，甚至部分券商将最低的5元手续费也免去。海通证券工作人员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客户现在的开户佣金是万分之0.85，融资利率最低可以至4.2%，但仅针对新开户投资者。
事实上，券商经纪业务价格战已经持续近二十年，券商交易佣金由早期的千分之三降至万分之一左右，融资融券的融资利率由8.35%降至5%以下。这个过程中，券商重视新用户的开发，新用户普遍受益于价格战，而老用户普遍维持较高的交易成本，出现“老不如新”的现象。
因此，在行情火热的时候，交易成本高的老股民会频繁更换券商。同时，在券商经纪业务价格战背景下，传统经纪业务的毛利率也随之降低，券商经纪业务不得不寻求转型之路。
来源：图虫
佣金、利率均接近地板价
时代周报记者调查发现，近期“跑步”开户进场的投资者，既有年轻的投资小白，也有销户重开的老股民，还有一部分是寻找更低交易成本的其他券商老用户。
券商老用户的交易佣金和融资利率比新用户高，是造成存量用户不断新开证券账户的重要原因。华东某头部券商北京某分支机构负责人对时代周报记者说，在互联网开户普及之前，每一轮行情爆发后，都有很多存量客户到营业网点咨询交易成本相关问题。另外，证券资产在其他券商的用户也会来前来咨询交易成本以及转户等问题。
一位在券商财富管理条线工作多年的员工向时代周报记者介绍，2015年之前开的证券账户往往佣金和融资利率都较高，甚至部分存量用户的交易佣金超过千分之一，还很多存量两融用户融资利率高达8.35%。这些用户了解到自己的交易成本远高于市场水平后，便会要求降低交易成本；如果诉求得不到满足，则有可能会选择去其他券商。
调查过程中，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到，对于有一定资金量的新开户客户来说，交易佣金万分之一，融资利率在5%以下几乎是标配。但对于市场交易成本不太了解的老用户，如果不主动提出降佣金和降融资利率请求，仍将维持较高的交易成本。
海通证券某分支机构员工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目前对于新开证券账户，包含规费的券商交易佣金可以做到万分之0.85。海通证券另一分支机构员工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如果资金量在500万元以上，两融的融资利率可以低至4.2%。
“过去一个月，所有渠道的开户数量都有非常显著的提升，这一批新开客户对于交易费用的敏感程度有所降低。”华东某券商互联网金融部相关业务负责人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这一批新开客户中，95后、00后占比较高，之前没有证券账户，比较急于参与股市交易，对交易佣金的关注不高。
据时代周报记者了解，此前存在一些中小券商私下违规执行“万1免5”的政策。所谓“万1免5”即交易佣金万分之一，同时免去最低5元佣金限制。但根据证监会要求，A股、证券投资基金每笔交易佣金不足5元的，按5元收取。
总部位于北京的头部券商财富管理条线相关负责人认为，“万1免5”更像是营销噱头，由于监管存在“每笔交易佣金不足5元的，按5元收取”的规定，资金量较小的长尾用户，很难体会到低佣金的优惠。对于资金量较大的投资者，单笔交易的佣金往往大于5元，所以是否“免5”也不会太关注。
灰产与薅羊毛并存
为了促进新客开发，证券公司会为新开用户提供Level-2年卡、神奇九转试用以及新客专属高利率理财。其中，新客专属理财是券商给新客户真金白银的福利，这类产品通常在年化6%-9%。
在过去两年存款利率不断下行的环境下，一部分年轻人盯上券商新客专属理财的“羊毛”。但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到，券商新客专属理财一般会对单个新用户的购买金额和投资时间进行限制。
一般来说，新客理财的投资金额不会超过10万元，投资时间也不会超过3个月，并且以1个月以内的理财产品居多。换句话说，想“薅羊毛”的投资者在券商新客理财上获得的收益是有上限的，想持续“薅羊毛”则需要不断开立新证券账户。
此前，开立证券账户的“羊毛”更多，也更加有吸引力。据多位券商工作人员回忆，2010年之前，部分券商还会给开立证券账户的客户赠送礼品卡券，甚至是实物礼品。2016年以后，有的券商实行积分制，客户开户或完成一定的任务会获得积分，这些积分可以在对应的商城中兑换实物商品或购物卡。
随着监管进一步规范，这些行为均被禁止，开立证券账户的“羊毛”正在减少。
近期，监管部门再次强调，证券公司及其从业人员在营销过程中，不得诱导无投资意愿或者不具备相应风险承受能力的投资者开立账户、参与证券交易活动，不得直接或者变相向投资者返还佣金、赠送礼品礼券或者提供其他非证券业务性质的服务，不得违规委托证券经纪人以外的个人或者机构进行投资者招揽、服务活动。
在投资者薅券商“羊毛”的同时，还存在一些针对券商开户的“灰产”行为。时代周报记者从一位从业十几年的券商经纪人处了解到，在有互联网开户之前，劳务中介会介绍批量灵活就业的务工人员到券商处开户，券商经纪人、劳务中介、务工人员三方共同分享券商开户激励；互联网开户之后，专门为银行、券商做开户、开卡任务的中介诞生，模式基本类似，只是流程转移至线上。
不过，很多证券公司花费大量营销费用却没有获得真正的有效户。于是，券商对新开立证券有效户的认定发生变化，只有被认定为有效户，券商才会发放相关激励。目前大多数券商对新开有效户均有资产和存放资产的要求，还有部分券商规定需要用户完成一笔交易才可以被认定为有效户。
由于资金成本等问题，券商员工通过中介开户的占比越来越少，很多中介也慢慢放弃证券开户业务。随着券商经纪业务进入存量博弈阶段，近年来很多券商正在减少对员工新开账户的考核，转而对客户留存资产以及二次开发进行考核。
券商经纪业务业绩承压
券商经纪业务内卷已成为困扰行业多年的难题。2019年以来，经纪业务的价格战由交易佣金蔓延至两融领域。2015年，证券行业刚刚推出两融业务时，个人投资者的融资利率普遍为8.35%，融券利率则是10.35%。如今，为了吸引新增两融客户，部分券商的两融利率已经低至5%以下。
根据中国证券金融股份有限公司10月11日公布的数据，截至10月10日，两融市场中的个人投资者数量为701.35万名，机构投资者为52391家，10月8日当日参与交易的投资者数量为46.10万名。
券商员工普遍认为，虽然4%-5%的融资利率已经很低，但随着市场资本成本下降，不排除融资利率有进一步下降的可能。此外，万分之0.85与万分之一的佣金差别不大，交易佣金继续向下的空间十分有限。
在行业价格战环境下，券商经纪业务收入不断下滑。以上市券商财务报表中的“经纪业务手续费净收入”口径来统计，2024年上半年，43家上市券商合计实现经纪业务手续费净收入457.62亿元，同比下降13.04%。上半年，仅有山西证券、国联证券、财达证券的经纪业务手续费净收入实现增长。
另外，券商营业部、证券从业人员也陷入困境。几年前，很多券商相信，网点即流量，券商“跑马圈地”增设营业部，抢占市场份额。如今，券商开始大做"减法"，撤并网点现象非常普遍，甚至一些券商营业部正在消失，券商经纪业务条线从业人员的收入也受到明显影响。
多位券商从业人员对时代周报记者坦言，券商经纪业务创收的主要来源从最初的普通交易佣金，转移至两融和衍生品，再到现在的产品销售收入。今年4月，证监会制定发布《公开募集证券投资基金证券交易费用管理规定》指出，引导佣金纯粹化，交易佣金禁止挂钩基金销售和保有规模。目前基层员工销售产品收入的性价比也在降低。
“券商内卷不仅仅体现在经纪业务，投行业务、资管业务均出过价格战，业务同质化是价格战的根本原因。”一位曾担任非银行业分析师的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分析，市场表现好的时候，券商可以采取以价换量的策略保持业务增长；市场转冷，价格战的副作用就会显现。加快业务转型才有可能跳出价格战，形成差异化服务是券商主要突围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