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因为评价一篇诗文的好坏,往往会掺杂个人的口味与偏好,不像武人比武,可以事先定下一个明确的规则,输了还是赢了,一眼就看得出来。
然而,民间的诗词爱好者们,偏爱拿历代文人出来“关公战秦琼”,非要以“才华”来定座次,论一论李白、苏轼,究竟哪一个更英雄。
李白被誉为“诗仙”,出生于中国诗歌最鼎盛的王朝——大唐。论及诗才,他往往是与“诗圣”杜甫齐名。由于“仙凡有别”,所以现代民间默认李白才是“唐朝第一诗人”。
苏轼是中国文学史上公认的“两宋第一才子”,根据《庚溪诗话》的记载,宋神宗曾亲口说过:苏轼才华无人能及。
另外,唐宋八大家里面,王安石、欧阳修、苏洵、苏辙都曾公开称赞苏轼的才华超越自己。只有三个人对此未曾表态,他们分别是生于唐朝的韩愈、柳宗元,以及生于北宋的曾巩。
所以,苏轼以四比三的票数,得到了“两宋第一才子”的名头。清人王世贞评价苏轼为:中华五千年间的仙才。
李白与苏轼,一个唐朝“诗仙”,一个宋朝“仙才”,他们两个排座次,到底哪个该坐上“千古第一才子”的交椅呢?让我们先来看看李白、苏轼二人各自的才华,展现在哪些方面。
一、才华和想象力
首先看李白,李白是以诗歌闻名于世的,不过他生前也写过一些词作和散文。比如《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和《忆秦娥·箫声咽》,都是李白填词的代表作。
在散文创作方面,李白则有《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上安州李长史书》和《泽畔吟序》。除此之外,李白还有一幅传世书法作品《上阳台帖》。
再看苏轼,他是以词闻名天下的。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创作了大量著名的诗,例如《题西林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以及《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些诗句在中国老百姓当中,可以说是耳熟能详。
比较之下,苏轼的诗歌在想象力方面可能不如李白丰富,但是传播力和影响力并不输李白。而李白填词“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在民间的传播度,比起苏轼那些杰作,就稍逊几分了。
至于散文创作方面,李白也要输给苏轼。因为苏轼是公认的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而李白虽然生于唐朝,但是他的散文却未能入选“唐宋八大家”。
最后说一下,苏轼的书法与绘画的名气也比较大,虽然李白在这两个方面都有所建树,但是都没法和苏轼比。
所以从总体上来说,苏轼在才华的“全面性”方面,要超过李白一些。但是论到作诗的“天赋”,还是李白更强。
李白喜欢写自然山水,他的诗歌豪情万丈,富有夸张的想象力与感染力。在修辞与想象方面,他是中国诗史上当之无愧的王者。
苏轼虽然号称豪放词祖,但是在想象力方面还是稍逊于李白,并且他的代表作之一《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在一些细节上,也借鉴了李白的《月下独酌》。那么,苏轼如何评价李白的诗才呢?
苏轼曾经写过一首名叫《李白谪仙诗》的作品,他在诗中说:“佳人持玉尺,度君多少才。玉尺不可尽,君才无时休。”可见在苏轼的眼中,李白之才即便是天宫仙人手中的玉尺也无法丈量出来。
然后苏轼还在一首诗中说:“李白当年流夜郎,中原无复汉文章。”“汉文章”是指继承自汉代的文学传统,或者“文脉”。苏轼认为,假如李白被流放夜郎不复出,整个中原的文脉就要从此中断了。
所以苏轼称赞李白诗歌:“综古今之变,兼六合之广”,这等于变相承认李白的才华在自己之上。而他自己的文学才华,其实也继承自李白、杜甫这样的“前人”。
二、影响力
当我们在论及谁是“千古第一”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个“千古”是一个时间概念,并且它是有“先后顺序”的。谁的诗文对后世影响力最大,传播的时间最久,谁就是这个“千古第一”。
那么,按照影响力传播的先后顺序,无论如何苏轼都不能排在李白的前头,尽管他的才华比之李白更加“全面”。
尽管我们不能说李白的才华一定就高于苏轼,但是我们可以很肯定地说,在论及“千古第一”的时候,苏轼是不可能排在李白前头的。
因为李白的诗歌在中国文坛产生影响力的时间,比苏轼长了三百多年,并且苏轼本人的大量诗词作品,本身就是受了李白诗风的影响才创作出来的。
那么,李白又是不是“千古第一才子”呢?答案也是否定的。前面已经说了,一旦提到“千古”这个概念,那么我们势必得把中国从古至今所有叫得出名字的才子都拉出来比较才行。
于是这个“千古第一”应该是谁?答案是——《离骚》的作者屈原。叶嘉莹教授曾经有两句诗是这么说的:“书生报国成何计,难忘诗骚李杜魂”。
当我们在谈论中国古典诗歌的时候,排第一和第二的,自然是《诗经》和《楚辞》,然后才是李白、杜甫。
《诗经》和《楚辞》,是中国古代诗歌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两大源头。《诗经》是先秦人民“集体创作”,找不出一个具体的作者,但是《楚辞·离骚》的作者却很明确,就是楚国大夫屈原。
李白诗歌受《楚辞》的影响十分明显,《楚辞》中带有大量的神鬼奇幻的想象,正是李白诗歌创作的源头之一。这些在《行路难》《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等古风作品中,表现得十分明显。
清代有个诗人叫赵翼,他曾经写过一首诗说:李杜文章万古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这首诗的第一联充分肯定了李白、杜甫二人对中国诗歌文化的深远影响力,但是第二联却暗示了他们二人事实上只是《诗经》和《离骚》继承者中的领袖人物。
李白和杜甫领袖中国诗坛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应该轮到新人上位,继续担当起“风”(《国风》)以及“骚”(《离骚》)的继承人的重任了。
读完了这首诗,我们就会知道《离骚》在中国文坛的江湖地位,远在李白和杜甫之诗的上面。那么,这个“千古第一才子”之名,就只能献给屈原了。
结语
如果不谈“千古第一”,只谈李白、苏轼哪个更强的话,还是文章开头那一句话,“文无第一”。你个人喜欢谁的风格,他在你心里就是第一。
但是既然写了这篇文章,我还是表达一下个人的意见。本人认为:苏轼的才华比李白“全面”,但是在“天赋”和“灵气”方面,李白稍胜一筹。
李白活了61岁,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他至死都是一个少年”。他热爱山水与修仙,因此把诗写得非常富有想象力与激情。
有的时候,在李白的诗中还能读到一些“中二气”,因此喜欢他的人无论到了哪个年龄阶段读他的诗都会生出万丈豪情。
苏轼和李白不一样,他给人的感觉是“少年老成”,晚年通达,勤奋大于才气。传说苏轼晚年在书房打盹的时候,梦到少年时代因背不上来书被父亲责罚。
梦醒之后,苏轼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而且苏轼曾自创“八面受敌法”来读书,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刻苦努力。
苏轼和李白二人虽然不能说是“千古第一才子”,但是却也是“各领风骚数百年”的中国诗坛巨擘,他们的诗风与人品都同样值得后辈们借鉴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