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 | “辽东之役”的注释及其他:关于《魏征传》的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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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传》注释原稿及赵守俨改补稿。

小文《〈魏征传〉的作者及其他》,未能将新见资料补入,就见报了(《南方周末》2024年9月27日)。编辑说,不妨写个续篇,于是就有了这篇《关于〈魏征传〉的后话》,主角从前文的“作者”赵武,换成了本文的“审读者”汪篯。

吴宗国《汪篯传略》说,汪篯“对《魏征传》的译文和注释也遵照中华书局的要求,按时完成了审阅”(《汪篯汉唐史学论稿》,594页)。又在叙及《魏征传》时加注说“审阅稿取走后一个星期,赵守俨先生译注,署名赵武的《魏征》就出现在新华书店的书架上了,时为1962年6月”(596页)。现在我们知道,汪篯审读《魏征传》并提出修改意见,共有两次,分别在《魏征传》付印前和初版见书后,都留下了亲笔信和具体意见。

1962年6月24日星期天,汪篯看完了《魏征传》注译全稿,深夜给金灿然写信:

《新唐书·魏征传》注译看完了。我的修改意见写在清样上。为了提供您们考虑修改的理由,我把为什么改的意见,另写成14纸,谨请来人带上。这清样我只是挨字看了一遍,没有复查,大致后半看得仔细些,前半比较粗糙点,估计大错误是不会有多少了。没有复查是因为时间不够了,别看写了这一点儿,费的劲却不算小,因为要修改就得查书,所以前后花了两整天的工夫,还开了两个深夜的夜车,这也算是尽了力量了,接稿后,当时就看,一直到现在才搞完,事实上没有时间再复看了。

汪篯对这14纸的意见做了归纳,说修改意见主要有两类,一类是注释中有关史实的错误,另一类是关于文字的。针对前者,汪篯说:

其中最大量的是制度方面的,这些我都把修改的证据写出来了,您们看了会知道。我改的可能比原文多一些,但是数字不大,一共也不过多出数百字,这些希望照改,其中如“尚书右丞”注,文字稍多一点,但不这样写就不能清楚确切,希望不要多删,因为删了就会有错。另外是人的籍贯,也希望照改,我改的都是有根据的,以他们的居地为准,尽量不用郡望,今人多不知道六朝人和唐人用郡望的习惯,把很多人的事情搞错了,如以前罗常培先生就把颜之推当做山东琅琊人,推出他的语言是山东话,这是大笑话,因为颜之推一家已居江南数百年,他说的应是江南士族的齐声,即洛阳话。又如有人说祖冲之是范阳人,祖冲之在南朝,范阳是祖氏的郡望,于是有人借此立论,都是可笑的。此外有些关于年代的,修改的意见大致不错。只是有些地方还要请您们自己斟酌,如有些地名的今地,我的把握也并不是很大的。像“交州都督”条改的却决不会错。

尽管提了14纸67条意见,但他还是说“你们这个工作做得太好了,太有意义了”,“将会对人们有很大教育意义,真正是古为今用的东西”。信的最后一段说:

对于《魏征传》我还有个意见,我觉得附一个魏征简短的年表比较好些。这件事做起来并不难,就要一天工夫就可以。魏征的事迹全有年代可考。王先恭有个《魏文贞公年谱》做得还好,可以依据。从那里面把魏征的主要经历和译文中的事情都列在表上,这对于读者是有好处的,不知以为然否?如果还有一两天时间出书,我觉得这工作也可以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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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篯致金灿然信(1962年7月2日)及吴翊如、赵守俨注记。

旁边有书局方面领导朱笔批示:“这次来不及了,重印时再附。请吴翊如同志先向他解释一下。”后有吴翊如注记:“我已经当面对他这样说了。”以及另一位参与者签名——“守俨”。这是重印本附加《魏征年表》的由来,也是“赵武”指赵守俨、吴翊如的佐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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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篯《魏征传》审读意见末页。

汪篯的14纸意见,除了注明清样的页码和注码外,还特别用朱笔圈码标示了连续条号,共计67条。在此意见的信封上有朱笔注记:“调孚拆交赵看过,赵说已改,所以不打电话。□。” 现在对照《魏征传》初版可以确认,当时在出书时间非常紧促的情况下,还是基本照改了。我们可以借助原稿的修改和《魏征传》初版,以全书第一条注释来看看修改完善的过程。付排原稿由多种笔迹接续完成,可见当时多人承担协作完成注释的工作情形。第一条注释所注为“魏征,字玄成,魏州曲城人”句,第一稿:

《旧唐书》说魏征是巨鹿曲城人。查《旧唐书》和《新唐书·地理志》,魏州和邢州(玄宗时改为巨鹿郡)下都没有曲城。据王先谦《新旧唐书合注》说,魏征应该是邢州巨鹿(即今河北巨鹿县)人,后来移居相州内黄(昭宗时改属魏州,即今河南内黄县)。

赵守俨在其后作补充,形成第二稿:

《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又说他是山东馆陶人,据现代学者的研究,《新表》的说法比较可靠。

汪篯对这条注释进行了改写。

第一页注释①改为:《旧唐书》说魏征是巨鹿曲城人。查《旧唐书》和《新唐书》的《地理志》,魏州和邢州(玄宗天宝时改为巨鹿郡)下都没有曲城。《北史·魏长贤传》说长贤(魏征的父亲)一家是巨鹿下曲阳(在今河北晋西县)魏氏的一支,《新唐书·宰相世系表》说魏征的五世祖珉居馆陶(今山东馆陶西)。据《贞观政要》,魏征的家在相州的内黄(即今河南内黄县)。

接着用满满一纸的篇幅说明修改理由:

(1)《贞观政要》是最原始的资料,吴竞所记当最为可信。原说现代学者的研究,不知是谁。据我看,《新唐书·宰相世系表》所说移居馆陶固然可信,而《贞观政要》说魏征“近徙家相州之内黄”也可信。魏征出于寒族,《北史·魏长贤传》说他是魏收的族叔,就是说他是巨鹿下曲阳的魏氏。巨鹿是魏氏的郡姓,说魏长贤是魏收的族叔大概是攀附大姓,不可靠。《贞观政要》说魏征是巨鹿人,这巨鹿应是郡。王先谦的说法拘泥于相州是州,内黄是县,就说魏征是邢州巨鹿人,以为巨鹿是县,这是由于他不熟悉唐人称郡姓的习惯。大概魏征的家原在馆陶,到隋时迁居内黄。

(2)曲城实际上在新旧《唐书·地理志》内都是没有的,不仅在上述两州内没有。曲城是字讹,可能有二,一是下曲阳,巨鹿郡姓的魏氏居该郡的下曲阳,这可能性较大;二是曲周,唐曲周郡在巨鹿县的东南,但曲周在唐始终洺州广平郡,这可能性不大。又汉有曲成县,晋为曲城县,其地在今山东掖县境,与魏征家世无关。

(3)昭宗时,内黄由隶相州改隶魏州,与《魏征传》无关,故可不书。

又晋县、内黄县前几年已废,现不知恢复否。但解放后的地图还很多有此两县的,注文怎样说明,请考虑。我以为这些县近年废置不常,仍可用今……县。

现查核初版《魏征传》开篇注①,完全照改,一字不差。但就全部67条意见而言,也有未照改甚至理解错误以致误改的,给汪篯造成很大的困惑。如66、67两条意见,对应全书的倒数第二段的第一条注释——“辽东之役”。

汪篯针对第60页第二段注原①“贞观十九年(公元六四五)”的意见:

贞观十八年,太宗准备征辽。十九年始由幽州征辽东,此事当然在十九年,而不在十八年。

针对第60页第二段原注②“靺鞨:粟末水(今松花江)和黑水(今黑龙江)一带种族名”的意见:

靺鞨当时并不在高丽版图内,只是有一部分隶属于高丽。又高丽一词,平常人常与朝鲜混淆,又有疆界问题,直改为粟末水、黑龙江一带似乎好些。

高丽、靺鞨之关系,如太宗曾说:“吾欲且使契丹、靺鞨扰之(指高丽)”可以知也。高丽大率只占领辽东,至于今吉、黑之地,则不能有也。因此,说“靺鞨”是高丽北部种族名是不恰当的。

以上两条《魏征传》初版最终定稿如下(37页):

②辽东之役:指贞观十八年(公元644)太宗对高丽(今朝鲜)用兵事。

③靺鞨(mò hé):粟末水(今松花江)和黑水(今黑龙江)一带种族名。

以下是汪篯收到样书后的审读意见。汪篯7月2日收到《魏征传》初版样书,立即给吴翊如写了长信,“今天粗略翻阅了一下,觉得基本上完善。还有几点提出来备再版修改时参考”,约共五条,兹录本文题目所列的“辽东之役”条意见如下:

第37页注①  辽东之役应是贞观十九年而非十八年。这是我在上次意见里已经提到。贞观十八年,唐军未至辽东。十九年二月,李勣军至幽州。四月戊戌朔,自通定济辽水。丁未,太宗至幽州。五月丁丑,太宗渡辽水,然后至辽东城下。六月丙辰,至安市城。收靺鞨三千三百人悉阬之(以靺鞨犯阵也)。所以辽东之役,不能说是贞观十八年(公元644),必须改作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又高丽下有括号(今朝鲜)也极不妥当,决不可在再版时沿用。我记得原稿上没有。如果有,就是怪我粗心,没有看出来。辽东在中国境内,靺鞨犯阵事也在中国境内之安市城(今辽宁盖平县东),决不能注成朝鲜。高丽的大部分在中国境内。事涉国境问题,这个错误是政治性的,必须改掉。这里的修改应是:辽东之役,高丽、靺鞨犯阵①,把①②合成①,注文改作——①指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太宗在安市城(今辽宁盖平县东)下指挥作战,有高丽和靺鞨人犯阵事。靺鞨(mò hé):粟末水(今松花江)和黑水(今黑龙江)一带种族名。——这一条修改是极重要的,务必注意。这个错误还应该向上级反映一下。

汪篯在关键句子下画了横线以示重视,写完这段意见,他更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随即另写一封信给金灿然:

《魏征传》这个工作做得很好,在上次给您的信中,已经说了。但是这书中第37页注文中有个大错误,带有政治性。我记得上次看的稿子里没有。如果有,就怪我太粗心了,我也应该检讨。为了这个错误,我今天反复不能成眠。所以提出来给您参考。事实写在给吴翊如同志信里,想想还是直接写给您好,因为我不知道吴翊如同志的情况。请您看一看那封信的第37页注文条。在上次我写的意见里,似乎没有“今朝鲜”三字,不知怎么加上了。我记得原来没有,而在靺鞨的注文里,我还特别提出国境问题,因为靺鞨虽然有一部分可能在苏联境内,又在当时不直接属高丽,怕犯政治性错误,特别改成现在的样子,以明确靺鞨与朝鲜无关,大部分在我国境内,也不提一部分在苏联境内,以免发生政治性的问题。不料这书里突然来了个不妥当地把太宗辽东之役中的高丽,注成了今朝鲜。虽然朝鲜是我们最亲密的兄弟国家,但事情牵涉到“民族问题”、“疆界问题”就绝对马虎不得,务请考虑一下如何处理。也许我在人民教育出版社工作了一段时间,对这类问题太敏感了,但是这类问题一处(定)要慎重却是个原则。我的意见像这样的错误还应该向上级反映一下,请示如何处理。切切切切。

第二天上午,在这封信送出后,汪篯给金灿然打通了电话,放下电话又给金灿然写了一封信,除强调错误的严重性和自己的责任外,还将此条注释全文重拟写在信中:

刚才电话接通了,昨天晚间写的信想也已收到。本来昨晚接到《魏征传》后,看了很高兴。后来发现“今朝鲜”三字的错误后,心里很不平静,一方面是这个错必须尽速设法改掉;另一方面我止不住自己要回忆,我想我在这些问题上一向很注意,很敏感,为什么竟然没有看出来?想来想去,觉得清样上好像原来没有这三个字。想之又想,总老放不下心,不知书已否发出,来得及来不及把这三字抹去?所以,睡不成眠,就起来写信。……等到今天给你打通电话后,好容易这块石头才算落了一点下来。这条注文,我认为再版时需要改作:①②两注合并,改为①。文字应指(改)为:“辽东之役:指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太宗亲自在安市城(今辽宁盖平县北)(或辽宁营口市附近)下指挥作战,有高丽和靺鞨人冲击唐军阵线事。靺鞨:粟末水(今松花江)和黑水(今黑龙江)一带种族名。”方为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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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篯致金灿然信(1962年7月3日)。

从汪篯接二连三写信和不厌其烦的陈述中,我们已经可以感到他的极度焦虑。接着他说:

我看了《魏征传》,大部分都依照我的意见改了,不知为什么独于这一条没有依照我的意见改。贞观十八年应作贞观十九年,644应作645,我已经提了。后面这“今朝鲜”三字,我不知道从何而来,我想我决不会写这三字的。在我提的意见里,也不会有这三个字,希望查明后让一位同志写个信给我,告诉我这事原委和处理情况,为此事我很不安心。这也许是我太迂执了,但是我觉得这也是我作为一个党员的政治责任,希望不要见笑我的迂阔。

显然,汪篯的焦虑和自责,来自他对审稿工作近于迂执的责任心,更来自他作为一名党员的党性原则。

接连收到汪篯三封信,金灿然亲笔草拟了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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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然复汪篯信(首页)。

关于“今朝鲜”一事,您提得很好。这三个字本来可以不注的,注上就可能生出另外的麻烦。这类问题,编辑部不止发生过一次,但总因工作同志政治性较差和制度不够严密,难以根绝。这次蒙您恳切的提出来,又给我们加了一鞭子。您来信的时候,书已发出,来不及更改了。不过已关照新华书店只发机关内部,不准出国,想来不会引起什么问题。此书即将再版,再版时定予改正。

查重版后的《魏征》,此条注释基本遵照汪篯说改正,更为简略:

辽东之役,高丽、靺鞨犯阵:指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太宗对高丽用兵,在辽东安市城(今辽宁盖平县东北)东南的驻跸山之战。靺鞨(mò hé):粟末水(今松花江)和黑水(今黑龙江)一带种族名。

以上我做“文抄公”将汪篯、金灿然往还书信抄录文中,一方面是希望真实呈现事件的过程,以见“民族问题”“国境问题”以及“兄弟国家问题”在当时出版物中受到的重视程度;另一方面,可见“征辽”“辽东之役”在六十年代的敏感性,不但敏感度高,且具有普遍性。理解“征辽”“辽东之役”的敏感性,或可帮助我们准确认识当时的一些状况,如陈寅恪《论再生缘》及郭沫若《再生缘》整理本出版受阻的直接原因,显然也是因为《再生缘》的背景是元朝皇帝“征讨朝鲜”,事涉“兄弟国家问题”(参见徐庆全《陈寅恪〈论再生缘〉出版风波》,《南方周末》,2008年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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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篯汉唐史论稿》,吴宗国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

最后,让我们把视角回到1960年代的汪篯。汪篯师从著名学者陈寅恪,1950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第二年带职到北京马克思列宁学院(中央党校前身)学习,接受马克思主义教育,成为“又红又专”的党内专家。1960年代,汪篯接受有关方面的约请,承担过不少书稿的审读工作。据吴宗国《汪篯传略》,“他对沈起炜著《隋唐史话》不仅逐字逐句进行了推敲,而且核对了所有的材料。对《辞海》隋唐职官部分的条目他也根据《唐六典》《旧唐书·职官志》《新唐书·百官志》等有关材料,逐条进行研究,全部改写一遍”(《汪篯汉唐史论稿》594页)笔者整理中华旧档也曾涉及两项,一是为瞿蜕园整理王先谦《新旧唐书合注》所写的八开稿纸二十余页的审读意见(《王先谦〈新旧唐书合注〉的前世今生》);二是审读陈仲夫整理《唐六典》,历时三年(《汪篯与点校本〈唐六典〉》)。笔者目力所及还有:唐长孺《〈汪篯隋唐史论稿〉序》:“大致也在1960年左右,一位青年同志请他评阅论文,他认真阅读了本文,慎重考虑了优点和缺点,写了长达数千言的评语,从理论到资料,作出了有关治学方法的指导。”张泽咸《我与汉唐史研究》:“1962年秋,历史所突然通知我参加《中国史稿》隋唐卷写作,我只好从零开始,努力阅读隋唐史籍,忙于编写史稿。其间,我写了一篇唐史论文,投寄《历史研究》编辑部,附信请他们转北大汪篯先生审稿。我并不认识汪先生,曾听唐先生说是位唐史专家,故特此提及。汪先生审稿后,写了三四千字的意见,对拙作进行了全面评估,编辑部将审稿意见打印,分发历史所和近代史所,作为培养青年的指导性文件。”这么频繁的审稿任务,一方面说明汪篯其时的学术地位,另一方面也可见他作为党内专家,学术界、出版界对他的倚重。而此时他除了承受着为政治把关的责任焦虑外,还一直承受着身体病痛的煎熬。最后让我引用他给金灿然信中的两段文字,以见他在工作与健康之间的选择:

《魏征传》的工作做得很好。看来《贞观政要》也快提到工作日程上了。很惭愧,我没有抽暇来做这件工作,对你们不起。这两天我的身体突然发现有变化。经透视,原来肺部的硬结已退到吸收期阶段,但还不是浸润期。近两天打了链霉素,发烧已退,医生叫我静养,不过我估计问题不大。(1962年7月2日)

《贞观政要》事如有需要早出书,也希望告诉我,不必过多地考虑我的健康。一般说,我还是有些把握的,我目前还是可以工作,前一段工作太紧了些,出了点毛病,以后我注意节制就行了。(1962年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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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篯《魏征年表》手稿。

在这篇小文写完的时候,我读到了胡戟教授的《汪篯之死》,胡戟与吴宗国都是汪篯的弟子,胡戟所述印证了吴宗国的记忆:

吴宗国教授见告,促使汪先生自杀的,比那总还是学术理论的“让步政策”论更严重的是《魏征传》。我俩都记得那是上面直接布置的一项任务,具体说,是中宣部陆定一急要的书,别人写了,交给他审稿,汪先生还翻给我看过他补的大事记。……汪先生神秘地说那书出的速度快得惊人,他交稿后仅一个星期,书就完成排版、三校、终审、印刷、装订的全套程式,进新华书店了。那是为赶在一次中央会议前出版,鼓吹魏征精神……到这时,1966年的3、4月间,已经向国内外公开点以彭真为首的、手下有吴晗的北京市委,是“水泼不进,针插不进”的独立王国,加上更被点为“阎王殿”的中宣部陆定一等,撮合成“彭陆罗杨”反党集团。《魏征传》会把参与者拉进去,一旦成为上了黑线的人物,罪行就远大于弄弄“让步政策”论的反动学术权威了。看清楚没有出路的汪先生,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离开人世。服药后数日,6月10日,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历史学家茶座》2009年第4期)

看到这里,手上薄薄一册只有63页的《魏征传》,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2024年10月3日自江洲归岱北,两日改定   

徐俊

责编 刘小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