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发布消息称，系统性红斑狼疮治疗取得突破进展，该院已经为20名难治性系统性红斑狼疮（SLE）患者开展CAR-T治疗，全部患儿的症状都得到了改善，停用了激素及所有免疫抑制剂。该消息迅速引发关注。10月10日，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到浙江大学医院附属儿童医院副院长毛建华教授，他介绍消息发布后，已有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患者联系医院想进组接受治疗，不过进组需要评估及满足相关条件。毛教授透露，下一步研究将在十月中下旬启动。
不足7个月20例患儿接受细胞疗法
近日，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在系统性红斑狼疮治疗取得重大突破的消息一经放出，即引发社会关注。10月10日，北京青年报记者从该院副院长毛建华教授处了解到，这几天有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患者纷纷通过发邮件或打电话的方式联系医院，想要进组接受治疗，不过进组需要评估并满足相关条件。
毛建华教授介绍，红斑狼疮是一种常见的慢性、反复发作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其具体发病原因目前尚不明确。女性发病的比例大概是男性的4到5倍。儿童患者身上出现的症状往往比成人更多，病因更为复杂，由于发病早导致病程更长，对身体影响更大，因此预后也更为严重。
针对该病，传统疗法分为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和生物制剂三种，但有很大的副作用。而CAR-T细胞疗法是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疗法的简称。毛教授解释说，这些病人中的B-淋巴细胞有异常，导致产生自身抗体，从而攻击人体组织，导致器官功能受损。该疗法的工作原理是利用抽血的方式得到病人的细胞，将其中的T细胞分离出来后进行改装，经过体外培养和改造，给这些T细胞装备上特殊分子，使它们能识别并攻击特定的B-淋巴细胞，再把改造过后的T细胞注射回病人身体，从而消灭异常的B-淋巴细胞。
毛教授介绍，目前CAR-T疗法的临床试验也有其他医院在进行，但他们医院的试验对象以儿童为主。
浙大儿院自今年3月份开展国内首例应用自体CD19靶向CAR-T细胞治疗SLE的临床试验，截至目前已完成20例，包括16例女孩和4例男孩，年龄从6岁到19岁，病程最短4月，最长11年。第1例CAR-T细胞回输时间为2024年3月12日，第20例CAR-T细胞回输时间为2024年10月4日，不足7个月的时间，成为目前应用自体CD19靶向CAR-T细胞治疗难治性SLE患儿最多的医院。
据毛教授介绍，这次CAR-T治疗主要针对的是难治性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即SLEDAI-2K评分为8分以上的病人且至少只用过4种药物仍无效。在治疗中，医生们会对患者的病情进行评分，SLEDAI-2K是国际通用标准，8分以上属于中度患者，分数越高，病情越严重。难治性主要体现在患者使用过至少四种药物，且用药后病情还未得到控制，SLEDAI-2K评分仍处于8分以上的难治病例。
毛教授称，CAR-T疗法相较于传统的治疗方案更有针对性，副作用也更小。经过CAR-T治疗后，这些病人的症状的得到了改善，都停用了激素和免疫抑制剂，还有一些病人的症状完全消失，评分都比以前降低了，有一些甚至达到了0分。
患儿症状明显改善重返校园
毛教授介绍，该院第一位接受CAR-T治疗的是一位12岁的女孩，她于今年3月12日进行了细胞回输手术，术后对其各项临床指标观测两周后，确认手术产生的副作用如头痛、发热等急性副作用都得到缓解后，该名患儿就出院了。而长期效果还需要定期的复查回访。术后的三个月，该名患儿的SLEDAI-2K评分为0。
在这20位患儿中，毛教授印象较深刻的是005号患者。她是一位重症的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病程已经有六年，去过很多地方求医无法控制住病情，最近两个月还出现了肾功能衰竭，每天的尿量只有50毫升。经过专家们的内部讨论，结合她本人强烈的意向，最终给她做了CAR-T治疗，现在每天的尿量大约有800到1000毫升，病情得到了极大的好转。
毛教授表示，经过治疗后，患儿们的生活质量大大提高。原来，这些患儿们每天都需要吃药，还面临控制饮水、饮食忌口，避免阳光暴露等生活的限制，这些严重影响他们的生活与学习。现在，他们不用再每天吃药打针，有的可以重新上学，回到校园。作为从医者，看到这些患儿都得到了好转，毛教授感到十分开心。“孩子们都很开心，还有孩子跟我说要大吃一顿，我们正常人很难想象他们每天吃药打针的痛苦”。
未来还需更大规模临床试验
至于CAR-T疗法的风险，毛教授介绍道，细胞被杀死后会产生一些细胞因子，从而引起发烧、头痛、神经毒性等症状，这些患儿的不良症状经过处理后，很快就得到了缓解，这可以视为风险不大。“这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获益远远大于风险”。
毛教授说，目前这20个病例只是初步的临床试验，后续还要进行更大规模的临床试验，确保该疗法的安全有效，还需要考虑成本等各方面的问题，未来“任重而道远”。
尽管目前很多患者发来邮件，但毛教授表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入组接受治疗，需要满足入组条件。首先，病情需要满足难治性，即使用过至少四种药物后SLEDAI评分仍处于8分以上的患者。其次，要排除心脏、肾脏中重度衰竭的患者，因为这类患者的病情属于无法治疗的。
毛教授表示他们会安排有意向进组接受治疗的患者进行病情评估，了解病情进展等，这些新进组的患者无需承担CAR-T疗法的120万治疗费，只需要承担除了CAR-T疗法的治疗费，约为几万元。
许多人关心CAR-T疗法什么时候能推广到所有患者，但毛教授表示，研究药物是一个非常谨慎的过程，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之后他们还会进行通用型靶向CD19 CAR-T细胞治疗难治性系统性红斑狼疮的研究，这意味着进一步在该方法上进行改良，用正常人的细胞进行改造扩增，进一步降低成本的同时也能大大提高制备的成功率。毛教授提到，通用型靶向CD19 CAR-T细胞治疗难治性系统性红斑狼疮”研究将在十月中下旬启动。这一次患者的年龄没有限制，但同样不会接受中重度心衰和肾衰的病人。但这次患者需要等待手术的时间会大大加快，以前因为需要对细胞进行单产和改装，需要等待两到三个月，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月到一个半月即可。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匡小颖 实习生 陈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