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专家来到日本福岛县磐城市取样，另有来自中国、韩国、瑞士等地的5名专家，作为第三方参与调查。相关调查将持续到本月15日。根据日本媒体，9日今天，团队打捞了真鯛、红娘鱼等4种鱼类，第三方专家将对这些鱼类进行独立的放射性物质浓度检测，再由IAEA进行比较评价。
数据的透明
9月20日，中日政府就福岛排海问题发表了一份双边共识。当天，时任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记者会上表示，已与IAEA总干事进行电话会谈，日本接受中方对福岛海域鱼类进行独立取样监测。根据同日中国外交部发布的见解，中方反对日方擅自启动排海的立场保持不变，此决策也不意味着中方将立即全面恢复日本水产进口。不过，让中国等利益攸关国家有效参与排海监测，有助于得到全面、真实、有效的数据。
▮9月20日，外交部发言人毛宁在记者会上就“中日共识”问题作答。图：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
这份“中日共识”主要在谈危机管理问题，不过两国业界最关心的，依旧是日本海产对华出口能否恢复、何时恢复的问题。直到去年8月福岛排海启动为止，中国一直是日本最大的海产品出口国。包括港澳台地区在内，中国每年从日本进口的海产品总额接近2000亿日元，占据日本海产品出口总量的一半。之后的一年多，中国内地对日本海产品的进口额跌至9成以下。除了珍珠、珊瑚等装饰性产品外，的确没有再进口食品类海产品。在此期间，日本政府和业界全力为海产品出口寻找“下家”，成功扩大了东南亚和北美的出口市场，然而今年上半年出口额同比去年仍降低了2成。同时，截至今年9月25日，主导福岛排海工程的东京电力公司，已就出口问题向福岛渔业从业者赔偿了高达420亿日元的损失费。日本政府在各个外交场合，多次呼吁中方解禁海产品进口。
▮8月24日，福岛排海工程启动一周年，时任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福岛小名滨市场视察。图：首相官邸根据《每日新闻》，中国发布暂停进口日本海产品的公告时，一名日本政府人士悲观地表示“这是所有情况中最坏的一种”。今年9月底以来，中日双方就福岛排海问题达成多个重要共识，日本政界普遍感到情况整体在“向好”。今早，日本水产厅的监督指导官高濑力对媒体称，让中国等外国专家介入福岛海产品检查是“完全恰当”的。如果结果是积极的，全球市场都会更加安心。
市场的信心
“中日共识”发表后，日本业界大多认为情况得到了推进。去年8月日本政府启动排海以来，日本渔业团体当即表示了反对，尽管客观地说，他们大多是考虑到对海产品出口形象的影响。东北地区几名渔业团体代表向NHK新闻回顾了他们在过去一年中的损失：青森县渔业联合会会长回忆称：禁令发布后的冬天，当地渔民完全失去了捕捞热情，海参的渔获量跌至去年同期的6成。因为中国是海参消费最大国，但他们不能再向中国出口了。岩手县在此前向香港地区大量出口鲍鱼类产品，禁令发布后，当地鲍鱼批发价格同比下跌了3-5成。“中日共识”发表后，这些渔业从业者感到“松了一口气”。他们十分期待看到产品恢复对华出口。
▮福岛海鲜又称“常磐物”，在3.11大地震前，是日本特产之一。资料图另一方面，日本全国渔业协会联合会会长坂本雅信认为，对于“中日共识”的后续效果，应予以谨慎的乐观。宫城县渔业联合会会长表示，他非常关注中日两国乃至IAEA将以怎样的数据制定出口标准，这是决定日本海产是否能再度打开中国市场的关键。而远在日本西南部大分县的一家鰤鱼加工业者，承认自己在过去一年的出口禁令中受到了信心上的“打击”。他们称今后将安排更加多样化的出口渠道，除了中国，也要重视培养其他国家的市场。
▮2023年8月21日，日本全国渔业协会联合会会长坂本雅信向日本政府重申对福岛排海决议的反对。图：新华社
在中国经营日料店的日本业者对“中日共识”持毫无保留的欢迎态度。北京市内知名日料店“锦食屋”的日本厨师长对TBS电视台表示，过去的一年中，最大的问题是凑不齐食材。不得不承认，不少寿司用鱼主要还是日本在捕捞和生产。然而，中国消费者对此事态度存在一定的温差。今年8月底，日本三大回转寿司连锁“寿司郎”北京首店开店极为火爆，根据当时记录，最长排队时间达到11小时以上。虽然中国的“寿司郎”不使用日本产的海鲜食材，这一情况仍被视作中国消费者对“日本品牌”的信任，得到媒体的宣传。
▮中国成都一家“寿司郎”门店。图：成都国际金融中心官网
不过，这是否意味着对排海后日本产食材的信任，答案却未必。在食品安全争议的漩涡中，中国消费者感到有些无助。NHK采访了一家日本料理店的中国客人，有消费者十分期待日本海鲜解禁，认为在日料店就是要吃日本的食材。但也有消费者——尤其是更加年轻的一批，干脆地表示“如果有得选，会选非日本产”。即便之后证明日本产海鲜数值是“正常”的，他们仍会心存疑虑。本次IAEA的调查，是“中日共识”发布后首次有中国专家参与福岛海产品的监测，它会得出怎样的结果，外界将保持高度关注。经历了长达一年的风波，数据的有效性和透明性只是恢复中国两国市场信任的第一步。另一些问题还要交给时间或其他因素来抚平，但至少，两国已经走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