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21世纪的韩国电影,能让影迷留下深刻印象的导演真不少,光是三大电影节的常客,就有奉俊昊、朴赞郁、金基德、洪尚秀和李沧东这些响当当的名字。
跟前面几位导演相比,李沧东可谓是韩国电影界的一股清流,不同于奉俊昊行云流水的商业片风格,也不同于朴赞郁或者金基德的黑暗暴力美学,李沧东拍的电影,总是充满着诗意的人文情怀。
甚至有人说,李沧东拍的电影是文学的电影。
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就是李沧东最富盛名的代表作,《燃烧》。
《燃烧》的原著是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短篇小说《烧仓房》,故事不长,情节很简单。
主人公认识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这个女孩性格直率,在学哑剧,虽然经济条件不太好,却有很多很奇妙的想法,跟她相处让人心情很愉快也很放松。
这样的女孩很难不让人喜欢,主人公当然也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好感,两个人偶尔约会吃饭聊天,算不上恋人,但始终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友好关系。
直到有一天,女孩从非洲旅行回来,带了一个新男朋友,两个人看上去感情非常要好。
可是这个生活非常体面、性格也非常随和的有钱男友,却有一个非常古怪的爱好。
每隔一两个月,他就像上瘾一样,要偷偷跑去烧别人家的仓房,浇上汽油,点燃火柴,转身就跑,然后在远处用望远镜慢慢欣赏自己制造的犯罪现场。
这个故事实在太短了,读起来多少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故事,被李沧东一眼看中,亲自操刀改编成了一部深刻反映社会现实的犯罪悬疑电影。
2019年,《燃烧》得到了戛纳电影节场刊评分最高的成就。
那么,这部电影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呢?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二十出头的李钟秀在首尔一个大卖场的门口,和自己的中学同学申惠美相遇了。
一开始,钟秀根本就没认出惠美来。在老家坡州的时候,惠美是一个不起眼的姑娘,那时候钟秀可能都没怎么正眼看过她,所以对她没什么印象。但现在,惠美变得很漂亮,性格也有趣了许多。
两人没想到能在首尔相遇,难免多了一些他乡遇故知的情谊,便约着私下里一起吃饭聊天。
惠美说,自己现在只接一些卖场销售员之类的零活,很自由。不过,她也在学习表演哑剧,不是为了成为演员,只是因为好玩,她就喜欢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她栩栩如生地给钟秀表演了吃橘子的场景,然后告诉钟秀,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真的很想吃橘子,那么一来,嘴巴里就会慢慢地流出口水,之后你就会忘记,这里根本就没有橘子。
接着,惠美说自己攒了一些钱,准备去非洲旅行。为什么是非洲呢?因为在非洲有一个叫布希族的原始部落,对这个部落里的人来说,世界上存在着两种饥饿的状态。
一种是小的饥饿,指的是人们因为吃不饱饭而觉得肚子饿,饥肠辘辘想要找吃的;
一种是大的饥饿,指的是人们找不到生活的意义而觉得精神空虚,所以要到处追寻人生意义的那种饿。
很显然对惠美来说,非洲的旅行就是她寻找生活意义的旅程。
在临走之前,惠美特意拜托钟秀帮自己喂猫,那是一只叫锅炉的猫,非常怕人,也不能轻易地挪窝,惠美在首尔没什么朋友,只能拜托钟秀隔段时间上门,给猫填些猫粮和水。
交代完这些事情,惠美很快踏上了前往非洲的旅程。
那钟秀是怎么想的呢?他喜欢惠美吗?毫无疑问,他喜欢惠美,可是他不敢对惠美表达自己的心意。
因为他准备离开首尔回老家坡州了,因为他爸爸出了事,投资畜牧业失败后,气得打了人,受害者不想要赔偿,只想把他爸爸告到坐牢,钟秀得回家帮忙处理。
至于钟秀自己呢?他也没钱,前两年服了兵役,也去上了学,但毕业后没找到什么稳定的工作,一直在首尔打零工。
唯一的优点或许就是文笔还不错,他想写小说,想当作家,可惜暂时没什么思路,不知道自己能写什么,就这样浑浑噩噩混迹在社会的最底层。
遇到惠美,对钟秀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就像惠美那间狭小的公寓,因为朝北,阴暗潮湿,几乎照不到太阳,房间里非常拥挤,冰箱、水槽、衣柜、桌子全都挨在一起。
但是每一天,都会有那么一个短暂的时刻,一缕阳光会打在房间的墙角上,很淡,很朦胧,就像做梦一样散发着迷幻的光芒。
这抹光,就是惠美,美好到了不真实的地步。
随着惠美的离开,一切好像都变得虚幻起来。
那只叫锅炉的猫真的存在吗?每次来惠美家,发现猫粮和水都在变少,猫砂盆里也有新鲜的排泄物,唯独看不见那只猫,它躲在房间里的什么地方,隐蔽到像不存在那样。
那个叫惠美的女人真的存在吗?她走了以后,没有电话,没有写信,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就好像钟秀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女人一样。
钟秀只能埋头继续自己的日常生活,在坡州打理荒废得只剩下一头奶牛的破败仓库,为了被拘留的爸爸到处奔波,忍着邻居的白眼灰头土脸到处求情,想要解决诉讼的问题。
除此以外,他还得找一份糊口的工作,让自己的生活得以继续。至于写作什么的,更是不要想了。
日子就这样沉闷而压抑地继续着,直到有一天,钟秀接到了惠美的电话惠美告诉钟秀,她在非洲的机场,马上就要回来了。
但是这次,惠美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交了一个新男朋友,本。
2.贫民窟女孩与富豪男友的爱情
本很有钱,过着普通人奋斗一辈子都够不着的富豪阶层的生活。
他住在首尔江南区的高级小区里,干净整洁的街道,精致优雅的餐厅,宽敞大气的建筑,还有路边随处可见的名车。
路上碰到的人,他们的身上散发着闲适而慵懒的气息,这是一种不需要为金钱发愁的从容,因为他们轻轻松松就可以享受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舒适生活。而本,正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等到了本的豪华公寓,看着敞亮的屋子和昂贵的装修,钟秀更是手足无措,在这个陌生的家里,他甚至连厕所都找不到。
本在开放式的厨房里给大家做意大利面,哪怕是做饭这样的家务,他做来也是泰然自若,就像闲庭信步一样舒服和享受。
对于钟秀来说,做饭只是为了糊口,能够填饱肚子就行,好不好吃不重要。
但对于本来说,他喜欢做菜,是因为他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吃的东西,当然最棒的一点是,可以吃了它。
自己亲手做的食物,就像是人类奉献给神的祭品,他精心做好一份食物,就像精心准备一份给自己的祭品那样,然后把它吃掉,这难道不是最极致的享受吗?
钟秀和本的生活,正好对应了惠美在出发非洲以前的那番话,在底层社会苦苦挣扎的钟秀穷困潦倒,麻烦缠身,生活对他的意义就是想尽办法糊口,填饱肚子然后活下去;
而本的生活呢,物质条件非常优渥,不缺钱,不缺时间,什么都不缺,只缺生活的意义。他需要的解决的问题只是精神的无聊和空虚。
但是这个时候,钟秀难免要为惠美担心,生活条件这么好的本,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一切,住着豪宅,开着豪车,全世界悠闲地旅游,挥霍不完的钱,他为什么能看上惠美呢?
因为惠美长得好看?因为惠美人很有趣?还是因为没有理由的爱情?
对于这个问题,惠美自己也说不上来,她也不愿意多想,最后,她只说了一句:“他说他就喜欢我这样的人。”
的确,除了一张还算漂亮的脸蛋,惠美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女孩,能被本这样一个温柔又多金的成熟男性爱着,离开廉价的出租屋和脏乱的贫民窟,穿着精致的衣服,画着美丽的妆容,坐着百万的豪车,出入高档的场所,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幸福了。
可是,一切真的这么简单吗?本对惠美是真爱吗?很快,钟秀就联系不上惠美,惠美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惠美为什么失踪了?钟秀还能找到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