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醉骂,石破天惊。让脂砚斋惊呼“惊心骇目”,更是同情起贾宝玉来。“甲戌眉批: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以二句批是段,聊慰石兄”“蒙侧批:放笔痛骂一回,富贵之家,每罹此祸。”
脂砚斋“放笔痛骂一回”是骂谁?说“富贵之家,每罹此祸”是指什么祸?
如何觉得脂砚斋的“骂”是骂贾家子孙不肖,“祸”是指贾家子弟苛待焦大不仁不义就是错了。脂砚斋的“骂”和“祸”,实际是骂焦大以下犯上,悖逆不轨和骄狂自大,是贾家姑息养奸的祸害!真正是指出焦大“造谣生事”的本质。
之所以“聊慰石兄”,在于“爬灰,养小叔子”两件事,都被曹雪芹借由贾宝玉的亲身经历影射出来。而他却懵然无知。
所谓爬灰,就是指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对秦可卿作的意淫遐想,影射了日后贾珍爬灰。
所谓养小叔子,就是指贾宝玉与王熙凤同进同出,被焦大造谣。影射日后“王者毒设相思局”害死贾瑞。贾瑞字天祥,天降祥瑞,也是贾宝玉“衔玉而生”的影。
这两件事都在讲述贾府的内斗和内乱,讲得是“祸起萧墙”导致贾府未来之败。言归正传,说回焦大的可恶与可恨,得从他的三段骂讲起。曹雪芹对这老仆人的悖逆不轨全无好感,才会真实刻画出一个无赖无耻又骄狂自大的刁奴形象。
焦大先骂管家赖二,说“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跷脚,比你的头还高呢。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把子的杂种王八羔子们。”
焦大话里话外的嚣张透过文字扑面而来,可知他日常做派的霸道。更可见他当初得势时,在贾府该是如何横行霸道,任性妄为。这种恶霸一般小人,仗着功劳满嘴忠义,实际欺男霸女,排斥异己,公报私仇,破坏性最强,也最坏!
焦大又骂贾蓉,“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到如今了,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
《红楼梦》时代主奴尊卑是天地之别。主子一句话可决定奴才生死。宁国府主子绝没有苛待焦大,却让他如此悖逆威胁,甚至扬言要弑主。即便这样,贾蓉依旧忍了下来,只吩咐捆了他等酒醒了问他“寻死不寻死了”。
真要换了王熙凤这种绝情的,怕不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见宁国府对焦大容忍几十年是何等不易,也可见宁国府主人何其不辨是非,姑息养奸的无能!
焦大最后又骂:“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众小厮听他说出这些没天日的话来,唬的魂飞魄散,也不顾别的了。
很多人对这第三骂津津乐道,都觉得焦大忠义,骂出了贾家的污秽。其实焦大此骂非但毫无根据,且明显是造谣诟谇。
从前后语境就能看出焦大所谓“爬灰,养小叔子”就是在恶意攻击贾蓉和王熙凤。
他因贾蓉吩咐人捆了他,就骂贾蓉媳妇被“爬灰”。因王熙凤吩咐贾蓉尽早打发了他,就骂王熙凤和贾宝玉同进同出是不守妇德“养小叔子”。
焦大的骂,要知道他骂的对象是谁,就明白他是醉汉逞气毫无根据的胡说八道。只是曹雪芹借焦大的骂在作伏笔,为日后“王者毒设相思局”先勾引再害死贾瑞,“秦可卿淫丧天香楼”遭贾珍“造衅”强暴受辱而死铺垫。
小厮们听了他骂出这种话,为什么会吓得“魂飞魄散”?不是焦大说的话多真,恰恰是毫无根据的栽赃容易闹大被追究,真要问起来事情缘由,就会查出来原本派他们送秦钟,却戏耍焦大而引起。到时候主子一怒将他们撵出去永不录用可就完了。
否则主子真要有丑事,这些人也只会挤眉弄眼任由他挥洒,怎么可能吓得魂飞魄散,与他们什么关系!
焦大正是因做马童而立功,如今被小厮们塞了一嘴马粪,可谓从哪里崛起就从哪里跌倒。那一块马粪塞的不仅是焦大的嘴,更是贾府作为军功起家的老臣,未来注定要因军权而跌倒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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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您或许还喜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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