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品读》2024年第9期内容
儿子中考前的两天，家长群里很是热闹，我看了一下，主要围绕衣食住行展开，比如“送考家长穿什么？”有家长说，仪式感必须要强！孩子爸爸可以穿马褂，寓意“马到成功”；妈妈穿旗袍，寓意“旗开得胜”。而且考试期间，每天的衣服颜色也有讲究——送考第一天穿红色，寓意“开门红”；第二天穿灰色或黄色，寓意“走向辉煌”……另一位家长说，某宝上有专门定制的送考T恤，红绿灰黑四款任选，分别印有开门红、一路绿灯、走向辉煌和冲出黑马的字样。
我们拿不定主意，儿子得空的时候就悄悄问他：“我们要不要整一套？”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要”！我们刚升腾起的小念头便偃旗息鼓了。有的孩子喜欢送考的仪式感，从中或多或少能得到积极的心理暗示，而有的孩子则觉得繁乱，不如以平静的心态走向考场更能平稳发挥。儿子平素就是一个随性的人，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还有，“中考期间吃什么”也是家长们讨论最多的话题。有家长说，馄饨不可以吃，因为口彩不佳，“馄饨馄饨”，考试时一片混沌岂不要影响考场发挥？第一天应该准备个红烧鲤鱼，寓意 “鲤鱼跳龙门”；第二天要做个牛肉丸子，寓意“牛气冲天”。也有家长说，我家娃喜欢吃面，第一天就做大排面，意为“大展宏图，排除万难”；第二天做黄鱼面，意为“青灯黄卷后，鱼跃龙门时”。
我们也跟儿子商量着来，结果他说：“平时在家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了解到他们班上的很多同学都在考点旁边订了酒店，方便午休，我们也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那两天考场附近的酒店不仅价格较平时贵出很多，而且早已订满了。之前我们曾带孩子去看过那个考场，离我单位很近。那两天刚好又是周末，办公室没其他人，于是我建议他过去，在我午休的躺椅上小睡一会儿。
送考的第一天大雨如注，我们打车在早上7点半前赶到了考点。他的班主任老师一直在考场外陪着，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咨询求助。看到有如此细心的老师在，我们放心地带着小女儿去玩了。等儿子考完出来，我们在旁边的餐馆订了一桌午餐，经理还热情地为我们送上一盆绿豆汤。儿子除了不吃肉，其他的倒也不挑拣，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中午就在我的办公室小憩，儿子戴了个眼罩，不到几分钟就在躺椅睡着了。
直到最后一场考完，我们都没问他考得如何——棋局已定，尽力就好。路过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的家长，听到有人说数学太难了，好多孩子被考哭了，我们才顺口问问儿子，题目做完了没有？他说，最难的两题没做出来。见他一脸平静，没有懊悔和忧心忡忡，眼神里亦无阴翳，我们就放心了。
试考完了，雨也不动声色地停了，平静的天空像是会抚平人们的得失与悲喜。想起我当年参加中考和高考，乡下的父母还在地里干活，除了学校老师临考前的讲话和叮嘱，剩下的就是“一个人的战斗”。在学校食堂吃饭、宿舍睡觉，饮食和作息时间也跟平时没有两样。那时根本没有现在这样隆重的送考氛围，即便是家在县城里的同学，也是自己骑辆自行车一个人到考场。我问同桌：“你家离学校这么近，爸妈没来看看吗？”同桌答，“走前他们问过我要不要送一下，我觉得来与不来都一样，关键还是靠自己啊！” 那年同桌和我发挥得都不错，均考上了各自理想的学校。
送考的仪式是一种祝福，但父母的“送”不能代替你的“考”，人生的路终究要一个人走。因此，家长以平常心去“送”，孩子以平稳心去“考”，才是最理想的过程。父母一旦有过高的期望，就会有过度的关注，说不定对孩子形成一种隐形的压力。父母不“卷”，孩子便很放松。其实我们都明白，人生不只有中考和高考，但无论什么样的考试，都是让我们在足够年轻的时候，体验一次全力以赴的过程，并非人生的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