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其实只要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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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聚会,是因为有著名作家许刚先生第三部长篇小说《莹光血痕》的新书分享。这里有必要简约介绍一下现当代文学史上的武义籍小说作家笔耕情况。

中国现代史的版图是1919年由“五四”新文化运动打开地平线的。湖畔诗人、左翼先锋潘漠华在短暂的人生中写作新诗、杂文,也创作发表过《乡心》《人间》《冷泉岩》等短篇小说,这些小说被诗友兼战友冯雪峰认为“大多是他成为共产党员之前写的,都可以作为了解当时这样的青年的思想感情的资料看,同时作为‘五四’以后新文学成就中的点滴的成绩也将是不可磨灭的”;甚至认为漠华小说《人间》《冷泉岩》等,也显然是读者不会忘记的属于“五四”以后短篇小说杰作中的作品。1925年,武义星光人林子桐创作的长篇白话小说《书毒》,由杭州有正书局出版,这是武义籍作者出版的首部白话文长篇小说。1911年出生武义南部种子源行政村西山下自然村的谢挺宇先生,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创作出版抗战反战小说,在国内文坛和国外留学生界产生广泛影响,被老编茅盾先生称为“饮誉文坛”。他还是1949年以后创作发表儿童小说的先驱和标兵,在1995、2005年纪念中国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和60周年中,被中国作协和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国务院授予金质纪念奖章,中篇小说《去国》等被评为共和国抗战文学不朽名篇。1926年出生于柳城书香门第的沈子慧(笔名沈湜),同样以创作发表抗战反战小说知名,《蛇丐》《风雨同舟》《安魂祭》等堪称经典;他读高中时就发表中篇小说,为人作嫁衣裳几十年留下一二百万字书稿,至今没有公开出版。

进入新时期文学,武义老作家胡彬、潘金谊合作创作长篇小说《石龙岗》开辟划时代新篇章,之后潘金谊又出版过长篇小说《姻亲链》和《云雾山头》等,胡彬又出版了长篇纪实《生逢其时那些年》等。武义籍青年作家徐衎近年成为中国当代文坛小说创作新秀,在《收获》《人民文学》等发表中篇小说,出版长篇小说,多次获得知名文学奖。邹唯成、郑磊、何执中、王樟繁、万中一等赶上改革开放时代,都在省级以上正式期刊发表过短篇小说。进入二十一世纪,武义以汤汤为代表的儿童文学创作一枝独秀;网文创作近年出现巨大惊喜,朱村人吴鑫网文巨著《大奉打更人》不仅成影视界拍摄热门,也是文本出版的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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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创作是文学创作的重要载体,长篇小说尤其如此。武义文学的小说板块有过辉煌,也有了断代,若要例举当下县域小说创作老、中、轻三个人(举不出三代人),我勉强可举出许刚、宋国斌、余涛3个人。许刚是武义地下党、游击队,武工队抗战传奇人物许东涛的三子,他做过知青、医师、教师和企业家,2002年企业交给儿子转身深耕热爱已久的文学,到过人民大学、北京电影学院深造后,先后出版了《东楼梦》《希望》《莹光血痕》三部长篇小说,目前又投入撰写第四部。

《莹光血痕》内容提要:

作家出版社介绍:1942年6月,日军侵入浙江省武义县,武装霸占萤石矿,拆民房建电厂,毁良田修铁路,抓矿工大肆掠夺萤石。杨家矿矿主方松青因拒向日军交出《武义县萤石及温泉点分布图》,被日本兵杀害。其女方玉莹从小习武,意志坚韧,女扮男装,单枪匹马实施报仇。

共产党人周东曦奉武义县县长蔡一鸣之命,以及中共浙江省委的派遣,组织游击队抗日,寻找、保护方玉莹,从而发生了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

杨家矿另一曾姓股东的儿子曾睿剑,是军统打入日军内部的间谍,与方玉莹青梅竹马。然而方玉莹认定他是汉奸,几次与他生死相搏。

本书生动描述了武义沦陷期间社会各阶层面貌,真实地还原了当时武义军民为保护萤石矿藏进行的坚决斗争。情节曲折跌宕,高潮迭起,具有传奇性。

1.文本呈现故事发生地的资源人文

小说《莹光血痕》是部抗战小说。作者原计划是写个50多集的电视剧本,剧本有进一步挖掘演绎的巨大潜力,作者就先筛选整合出一部纪实性浓厚的章回小说。小说以二战时期的亚洲主战场为历史背景,属重大题材的武义篇章。日军为什么会重兵碾压,深度渗透入侵武义,主要就为掠夺高科技重工业发展不可欠缺的萤石资源,所以武义是日军发动浙赣战役的重要元素。从小说的人物、情节、环境的取舍塑造来看,《莹光血痕》是作者2008年出版的小说《东楼梦》的姐妹篇,主题挖掘与沈湜抗战小说《安魂祭》有不少相通类同。武义是远近闻名的“萤石之乡、温泉名城”,无论人还是物,身上蕴藏宝贝,既是骄傲,又是烦恼,物华天宝和美貌才情都是如此,引盗贼觊觎。

地球是个球,小说内核故事也是个球,作者编织小说故事是个打毛线高手,枝枝节节头头脑脑整合梳理浑然一体。这方面许刚非常有底气,他的父亲许东涛是现代武义红色传奇和革命故事的亲历者,从小熏陶铭记,父亲在武义红色故事中的丰富性、独特性一进入记忆叙述就栩栩如生。资深武义人阅读许刚纪实小说,往往情不自禁陷入武义人文、风物、生态的触摸和感应。

这次以明招文化研究院和市县作协名义主办许刚长篇小说《莹光血痕》分享会,是因为小说内涵题旨与武义革命历史和明招文化紧密相连。中外文学史告诉我们,艺术性地挖掘呈现家族史和作者自传,是诞生不朽名篇的通道和秘诀。

2.方言书写和民俗文化彰显小说的辨识度

文学文本的口语写作日益为人认同,方言口语写作一贯到底如许刚小说《莹光血痕》者,文界鲜见,又非常不容易。武义方言的独特组合与吐字发音的神韵,让你一打开文本就体味五六十万字,攀爬方言语种是一种回归根部写作的特色菜肴。

小说叙事章节中地方民俗和非遗文化气息浓郁,武义人读《莹光血痕》肯定能读出非武义人体会不到的乡愁和韵味。比如婚丧风俗和节气文化。

3.人物塑造在丰富性中凸现独特性

长篇小说《莹光血痕》男1号当然是游击队长周东曦,他是机智通透对社会人性了然于心的革命者和极品男人,有自己明理躬行经世致用的姿态和信仰。他身上有很多作者父亲的经历和思想,也有作者对父亲基因的传承和发展。整部书有他没他仿佛有无灵魂,这是独立奋进男人的酷毙标本。

书中女1号则由众多女性竞争,可从助推情节发展编织全书枝叶上来看,只有方玉莹。方玉莹满腔正义复仇,可美好的规划蓝图往往瞬息沦陷于无知与冲动。书中着墨不多的其她女性,比她踏实靠谱。周东曦是贾宝玉式的男人,由于出手精准研判老到又英勇无畏,每个纯朴浪漫女性相处不久就会身心荡漾,目光迷离。生态保护倡导生物的多样性、丰富性和独特性,人性的思想表达更应如此。

有些历史人物,文本安排惊鸿一瞥出场也让人印象深刻。比如浙江农工党创始人、民国武义县长蔡一鸣和同行骑三匹马挥枪前行,日军出动五匹马追赶蔡县长;大汉奸王友仁组织争抢汤恩伯母亲和原配又被国共军方合作巧妙化解的情节画面,字少隽永。

4.不经意喷出警世恒言:其实只要不怕死

纪实小说《莹光血痕》第二十九章有个小标题,叫“其实只要不怕死”,总共6000来字,依然平铺直叙口语对白。写的是日军8人小分队深入后来全国知名的武义后陈村,把枪闲架在明堂,人各自深入农家搜刮抢夺恣肆寻欢,他们根本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把沦陷区人民视为木头和空气,成年人果然没有任何反抗,可自发组织的少先队却借机创造了抗战奇迹。少年程大熊领头策划,英勇少年把日本兵的枪收了,组织倒逼全村人奋起反抗,用锄头柴冲砍刀把8名鬼子杀死深埋溪滩。关键时候武工队长周东曦和武工队员方玉莹刚好巡察后陈,危急时刻他们不仅出手助力,还散布告示接过杀死日本兵的担子。

这是铁板钉钉写入武义党史的史实,后陈自古以来就不是个平凡的村庄。据后陈人陈南山老人挖掘,武义设县,风水先生沿武义江溯江而上考察,曾想把县衙设立后陈,毕竟后陈湖头地带有武义江最开阔的溪滩平原,湖头自然村唐宋时期就是有名码头,商贸人文蕴藏深厚发达。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后陈村也一直是勇立时代潮头的老先进,踩准时代节点敢为人先。

日本人视中国人为东亚病夫,认为三个月就能拿下中国,可他们内部就有反战组织,中国人民更是艰苦卓绝誓死反抗,沦陷三年的武义和后陈少年就是英勇抗战的典型。小说《莹光血痕》中的章节“其实只要不怕死”意义重大,犹如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内涵气势“孤篇盖全唐”。说白了许多面对、许多艰难、许多抗争与捍卫,只要不怕死。

5.建议作者创作思维引入一些先锋意识

无论“五四”新文化运动,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掀涌的文艺复兴,其强劲推手都是站立人类命运共同体视野的中外文化合体交响。特别是对于仅接受过旧式教育且忠实捍卫消化传统文化的作者来说,接受人类共同体的杰出经典和欧美文艺复兴代表名著的启蒙交融特别重要。中国新时期先锋文学就是拿来、染指、浸润世界文学的代表,如果对马原、洪峰、莫言、苏童、格非、余华等小说的出版没有同步阅读,找他们的代表文本补补课也有必要。一个中国公民长期扎根基层和农村,阅读一些国外经典名著和创新读本,只会激活不会沦陷,更不会赶走传统文化给予你的气味和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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