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新闻《一线》
作者|冯彪
编辑|刘鹏
9月21日,在中国宏观经济论坛(CMF)上,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王一鸣认为,当前中国经济运行总体表现为供给强于需求,外需好于内需,呈现供需强弱不平衡的态势。他建议加大政策力度,用好超长期国债,货币政策要降低资金成本,在消费领域要放宽准入,满足中高收入群体多样化消费需求。
对当前宏观经济形势的基本判断,王一鸣认为,今年以来,中国经济运行总体平稳,主要宏观指标符合预期,经济基本面保持稳定,供给端有很多亮点,新动能加快成长,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转型加快,新质生产力也在加快孕育发展,科技创新作用在增强,绿色低碳转型也在迈出新的步伐。但同时,经济运行面临的困难和挑战仍然较多,特别是有效需求不足的问题仍然突出。
有效需求不足的深层原因,王一鸣认为主要是三个方面:
第一是过去发展方式惯性的作用。以前“扩大投资和出口”的发展方式,遇到外部冲击和经济下行压力加大时,主要采取发债、上项目,通过扩大投资、扩大产能来拉动经济增长。这种模式在基础设施和生产能力存在比较大缺口的情况下有效,但是随着基础设施投资空间收窄,地方政府积累的债务压力不断增大,投资边际收益递减。这种模式对扩大内需的效能也在逐渐地降低。直到今天,大家还是会想到增发国债,搞建设项目,这种模式惯性还存在。
第二是房地产市场的深度调整带来的需求收缩效应。2010年,房地产峰值时销售额高达18.2万亿,到去年11.6万亿,有6.6万亿的需求缺口,今年前8个月下降23.6%,按这个来推算,全年销售额可能只有9万亿,虽然新兴产业,诸如新能源汽车、锂电池、光伏、设备增长很强劲,但新动能转换过程中,短期内很难有效抵补房地产市场形成的缺口。
第三是资产负债表受损影响了消费和投资预期。疫情冲击加上房地产价格的下降,带来的资产减损,对居民部门资产负债表有比较明显的收缩效应,再加上股市效应,影响居民财产性收入,这对居民的消费行为都会带来很大的影响,消费更趋谨慎,储蓄动机增强;其他部门,比如企业负债水平居于高位,投资能力和意愿也会受到影响,地方政府资产端,财产和土地出让收入下降,偿债压力增大,再加上化债这些因素也会拖累投资,特别是基建投资。所以,资产负债表的修复需要基本面的改善和资产价格的回暖,这就决定了有效需求的恢复也需要一个过程。
怎么来完成全年的目标?王一鸣认为,当前短期仍然需要加大宏观政策力度,要推动供需的再平衡;中长期,要依靠改革开放来释放经济增长潜力。
王一鸣还强调了超长期国债对于推动经济增长的意义,对于超长期特别国债用于什么,怎么偿还,他给出了具体的建议:
一是要逐步加快明晰,对重点化债省份的建设项目、重大项目给予相应的支持。
二是需要加大政策力度来有效扩大内需,如果四季度下行压力增大,还需要有效扩大财政赤字规模。在地方财力下降、投资能力减弱、拖欠账款增加、非税收入增加的情况下,扩大财政赤字规模,帮助清偿地方政府疫情期间拖欠的企业账款,特别是应对疫情期间公共卫生支出来帮助地方清偿账款。在地方项目储备不足的情况下,这比搞项目更有利于扩大内需,而且更能增强企业的信心。
在货币政策方面,王一鸣认为,在当下相对宽松,融资需求不是很强的情况下,不能简单地更加宽松。他认为,更重要的是要降低资金成本,增加赤字,发一般债,降低利率,尤其现在美联储超预期降低50个基点也提供了更多的空间。
在释放消费潜力方面,王一鸣认为最重要的是放宽准入,来满足中高收入群体多样化消费需求。比如,最近让外资医院投资,就是一个非常积极的改革开放信号。
在房地产领域,王一鸣认为要多措并举稳定房地产市场,供给端落实“保交楼”,特别是白名单项目,可以用贷款的实质规范和尽职免责的指引,来消除银行的融资顾虑。他建议把企业的风险和项目风险能够做适当的隔离,这也会有利于银行提供贷款的积极性。
在房地产需求端,他认为主要是存量房的收购,现在已经有再贷款工具,需要规范收购价格的评估,推动再贷款政策的落地见效。存量房贷和增量房贷利差问题需要更好地解决,这都会对稳定房地产市场起到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