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张映姝,女,文学硕士,编审,中国作协会员,新疆作协副主席,乌鲁木齐市作协副主席。初版诗集《沙漏》(2015年)、《西域花事》(2018年)。曾获《红豆》年度诗歌奖、首届海东青诗歌奖银奖等奖项。
河水安静,如忧伤的妇人。
这是阴天带来的副作用。如果是晴天,晨光笼罩水面,阳光的脚步会在涟漪上洒下碎银般的跃动,那时,河水是活泼的少女,你甚至能听见她银铃般的吟唱。
河水的颜色,靠近我们所在的岸边的,有泥水的浑浊。毕竟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树苗才刚刚栽上,滴灌管还一堆一堆放着,没来得及铺设。目光放远一点儿,河水的颜色清澈一些,是暗沉的灰蓝。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几天前见到它的样子,河水灵动、清澈,潺潺流淌,泛着冰雪融水的蓝绿色泽。
小杨说,这是五一水库,水面宽阔、平缓,那边才是博尔塔拉河。他所说的那边,一片沙洲,将宽阔的博尔塔拉河分成两条水流,缓缓汇入水库。远远的,沙洲上茂密的芦苇丛中,传来连绵不绝的水鸟的鸣叫,昭示着鸟类的繁殖季正当时。即便是再近,我也分辨不出这些享受着爱情、亲情的幸福的鸟的种类。可我知道,在沙洲,在芦苇丛中,有绿头鸭、苍鹭、秋沙鸭、黑水鸡,有各种苇莺、鸻鸟·····无一例外,它们都在歌唱爱情,歌唱生活,在辛劳中带着幸福感繁殖、哺育后代。它们的歌唱,遵循万物之法、生存之道。生儿育女,迁徙不已,生命的奥秘留存于血液,代代相传。
两艘船停在河面上。像一幅油画。隔着一两百米,能看见左边船上的两三个人影。他们在钓鱼。我们一直在行走,还觉得有点冷。垂钓者缩着身体,已经坐了很久,应该更冷吧。不断有鱼咬饵的声响,垂钓者却很安静,目光锁定水面的一点,像入定的高僧。我好奇这里能钓到什么鱼。大多是小狗鱼苗。我一脸懵懂。小杨补充道,就是我们昨天吃的油炸小鱼。我还没有把牙齿尖利、身体长满黑色花斑、一尺多长的盘中巨物,与眼前寸把长的鱼苗联系起来,新的疑问涌到嘴边:鱼苗被吃了,会不会影响狗鱼的数量?不会,狗鱼苗太多了,现在不钓,长大了会把其他鱼类吃光的。原来如此。我内心因为吃了小狗鱼苗的愧疚不安,就此烟消云散。
那艘船船体斑驳,笨重而陈旧,应该是河道管理用船。垂钓者安静地垂钓。几只鸥鸟低低地飞着,绕着大圈,不时快速地掠过水面。它们在扑食鱼儿。是我熟悉的红嘴鸥。现在它穿着夏羽,头是黑色的。冬天,它头部的羽毛就是白色的了。鸟类太难识别了,很多鸟类雌雄的差别很大,还有夏羽和冬羽之分。能认识很多鸟的人,真是让人佩服。美国自然文学之父约翰·巴勒斯竟能根据鸟鸣判断出鸟的种类,这太奇妙了。我鄯善的闺蜜说,她认识的一位姐姐,也有闻声识鸟的本事。羡慕之余,我也下载了“百鸟缘”小程序,有空就听听鸟鸣,却还是没找到门道。
右边的那艘船,怎么看也不像是船,一个锈迹斑斑的长长的铁箱。我猜不出它用来做什么。是清淤船,前几年水库淤泥沉积过厚,影响水库蓄水,就用它来清理淤泥,小杨说。旁边的土丘就是清理出来的淤泥吧。不是,淤泥都拉到那边种海棠树了。我顺着小杨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刚栽上树的土丘。水库地势太低了。
顺着沙洲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河岸蓊蓊郁郁,葱茏一片。浓绿中,掩映着一栋白墙红瓦,分外醒目。那就是我们采风第一天吃晚饭的地方,小杨微笑着说。哦,阿里翁白新村在那里呀,我不由莞尔。说起这个村名,还有个好笑的误会,我一直以为村子是新村,村名叫阿里翁白,后来才知道村名是阿里翁白新,蒙古语“公家的房子”之意。
这个村子,距离博乐市区不到两公里,处于“治理一条河(博尔塔拉河),生态一个州(博州)”战略的博河廊道人文体验段,因而获得了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加之辖区内有唐到元的青得里古城遗址,更得到商业投资者的青睐。“博乐市民的后花园”,这个定位是恰当的,也是能够可持续发展的。
目光拉回,清淤船上停落了两只小鸟。我把手机的相机镜头放大十倍,鸟儿清晰地出现在镜头里。可爱的白颊小鸟,尾巴上下抖动,不用一秒,“白鹡鸰”三个字就跳出脑海。
三只红嘴鸥在空中绕着圈子飞。我观察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它们的小把戏。它们在与风角力,像好奇而调皮的孩子。它们迎着风往前飞,直到不能行进,身体在风中悬停几秒,然后一转身顺风而去。在空中绕个大圈子后,它们又开始新一轮与无形却有力量的风的对抗,玩得不亦乐乎。
我想有一双翅膀,此刻这种感觉如此强烈。或者说,我想自由地飞翔。更准确地说,我想从空中,以鸟的视角,俯瞰这片水域。那会是怎样陌生而新奇的感受?从空中看到的,会有什么不同呢?
二
车在崭新的柏油路上奔跑。
作者简介
张映姝,女,文学硕士,编审,中国作协会员,新疆作协副主席,乌鲁木齐市作协副主席。初版诗集《沙漏》(2015年)、《西域花事》(2018年)。曾获《红豆》年度诗歌奖、首届海东青诗歌奖银奖等奖项。
监审:张平 编审:欧登 编辑:叶尔登其米格 责编:叶尔登其米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