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我接班的时候营业额差不多3亿元，现在已经30亿元了，业绩翻了10倍。”宜奥集团总裁崔家能说。从四十年前一个做弹簧的小作坊，到营收突破30亿元的跨国企业，“二代”接班的崔家能如何在守业的基础上走得更远、更好？“出海”是崔家能给出的一个关键词。
挑战下开“新”局
“我们这几年的增长主要是依赖海外设厂的业务。”崔家能说。
2018年，宜奥集团与一个国外的客户合作在柬埔寨设厂；2020年，在美国开设工厂；2021年，在加拿大开设工厂。“海外设厂”战略，与全球贸易形势的变化不无关系，“主要变化就是跨境电商，很多客户的国外品牌从零开始，一下子发展成为很大的家具公司，就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
在做了三十多年的代加工（OEM）之后，宜奥集团在2018年开始新设跨境电商板块，这也是它开启自主品牌之路的起点。“新的渠道对我们而言，就是订单更多了，产品并没有变过。工厂原来可能只是服务 a客户、b客户，但现在多了一个c客户，而这个客户是我们自己孵化的客户。”崔家能说。
海外设厂如何打开市场？崔家能以“美国设厂”的经历为例，美国设厂正值新冠疫情期间，无法去当地的他全靠一部手机完成沟通。“当时一个美国当地的华人就跟我说，那些去了很久的老华人没那么敢去设厂，反而像是我们这种愣头青不会顾虑那么多，但我其实是看到了一个机会。”
2018年，特朗普上台，扣下贸易战的扳机，第一批长达1102项的加征关税商品清单当中，床垫就是其中一项。“原来中国每年出口美国1000万张床垫，美国订单在我们这的占比也有70%。突然间这么一弄，整个市场就出现了供需缺口。”在崔家能看来，2018年给外贸企业带来了许多变化，既有挑战，也有机遇，出海是两代人的共识。
面对在“出海”中翻倍增长的宜奥集团，崔家能自己也迎来了新的挑战。“我现在会觉得在管理层面比较吃力，也不断去学习怎么样去管理。”崔家能把自己定义为“HR”，“一个企业能够不断地繁荣发展，说到底都是人力资源的管理，所有数据必须要打通，我会比较积极地引入数字化”。
在数字化提质增效的过程中，营销环节的数字化是宜奥集团的起点。“营销是会让企业老总更全面地了解公司现状，真正把市场和管理者打通。我们现在把公司分成了差不多二十个组织，每个组织都有产生业绩，之前是用数字化工具保持每个产生经营报表，现在是每个星期出经营报表。”
对于八年翻十倍的业绩，下一个八年会有什么愿景？崔家能回答说，自己没有给未来设定一个目标。“我永远没有一个很长远的目标，没有想到一定要达到某个目标。你这个目标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市场本来就达不到这个目标，你还围绕这个目标去做预算，这个预算可能是会拖死你的，其实尽最大努力不断地去做就好。”
守业即是“再创业”
在全面接收宜奥集团八年之后，崔家能为自己的接班打了8.5分。
“小时候每有假期我都会参与到公司的生意，如果追溯到最早的时候，应该是我刚刚读初一。当时，有一个客户是犹太人，对方的儿子跟我同年，对方跟我爸说能不能让他儿子一起来旁听，我爸就说‘好，我儿子也旁听’，我等于是给他做一个笔录，然后有一些问题等会后才会问爸爸或者说其他一些技术人员。”崔家能说。
在出国读书期间，崔家能还把宜奥的弹簧床垫卖给了学校宿舍。在英国读书时，一入校就开始“考察”宿舍的床垫，因为觉得床垫舒适感差，便向学校投诉，“当时校长跟我见了一面，问我觉得床垫不好，有什么体验？我就跟他说了一大堆，还把他拉来广州去体验，然后真的把所有床垫都换了”。
从英国毕业回国后，崔家能进入到家族企业开始接班。从给董事长父亲做助理，到负责公司研发、销售，再到2016年全盘接班，父亲做事的“韧劲”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做任何事情没有所谓的理所当然，可能很多人都看好、你也全力去做了，拿不拿得到却不一定，你需要有更多的耐心、更多的韧劲去不断投入。”崔家能说。
“父辈传承的是对事情的态度，而不是某一个知识点。”在崔家能看来，知识点是会不断变化的，“我们今天所拥有的知识，在三十年后可能是分文不值，它只是在那个时间点有价值，包括我父辈，他可能在当时的时间点对这个领域是最懂的，但最懂的知识到了今时今日却未必有相当的价值。”
在接班过程中，“一代”“二代”如何处理意见差异？“不同年纪的人，其实接收的信息来源很不一样，最终很难有一致的意见。我爸是一个非常开明的人，他会把他的意见摆在这里，如果这个事情是你决定的话，就由你自己决定，不会说我的意见给了你，你不听我、你就不是一个好儿子。”
崔家能建议，“二代”接班人要充分去了解家族企业的业态，“很多时候‘二代’非常自信，过度自信可能会变成自以为是，只是自己认为是这样子”，要从企业的特定板块着手，充分去了解行业本身，不断去学习如何当好一把手。“不一定是整个公司的一把手，可能是分公司的一把手，这样子才有机会去调整自己心目中的枪口。”
与白手起家的“创一代”父亲相比，崔家能把二代的“守业”理解为“再创业”。对他而言，守业不等于守住“知识”，在不断变化的市场中，知识本身在随着时间推移不断贬值，再用同样的方式去行事是行不通的，必须要领先于市场去做才能有机会把企业做大做强。
如今，崔家能的两个妹妹也先后进入宜奥集团工作。“二代”又如何带新？“我不会给她压力，每个人发挥自己的专长就好。反而，她可能对自己有比较强的要求，有时候觉得怎么我这么努力，它的效果却未必那么好。”崔家能说自己也会开导妹妹，“我也是用我父亲的那套方法，把我的意见摆在这里，但最终是由你自己决定”。
文 | 记者 许张超
图 | 羊城晚报资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