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会·美食 | 悠然:绿豆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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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时光大部分是在乡下外公家度过的,那是浙东四明山下的小山村。童年的夏天,是开在记忆里的荷花、天边翻滚的热浪、树上聒噪的蝉鸣、池塘热闹的蛙声。最大的愿望,是午觉醒来热得衣服湿透时吃上一根绿豆棒冰。
小时候我妈叫我二猢狲,不过外公只要说今天卖棒冰的会来,我便从野蛮小丫头秒变文静小淑女,叫我不跑我便哪也不去,叫我午睡我便乖乖躺下。
卖棒冰的一般出现在午后,太阳照在村口的晒场上,没有一丝儿风。卖棒冰的骑着自行车,戴个大草帽,车后座放个大木箱,木箱上写着“棒冰” 两个大字。自行车伴着悠扬的叫唤声由远及近,清清亮亮回荡在村庄上空,“棒——冰!白糖、绿豆、雪糕棒——冰!”进村后他便在大树底下阴凉处支起自行车。
我每次拿着外公给我的零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树下,高昂着头说:“绿豆棒冰!”那时的棒冰不像今天琳琅满目存放在大冰柜任你挑,它总是吐着白气儿静静躲在棒冰箱一层又一层的被子底下。卖棒冰的打开箱盖、掀起被子、取出棒冰的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接过棒冰,凉丝丝的感觉立刻顺着我的手指传来。隔着棒冰纸,我就能闻到浓浓的绿豆味,迫不及待剥开,笼着寒烟挤在一堆的小绿豆诱得我伸出舌头轻抚它们,待寒气稍退便“嘎崩”咬下去,棒冰和着绿豆香,在口腔迅速化成一抹沁人心脾的清凉,传遍全身,绿豆棒冰适合咬着吃,否则你吃不出那个软糯和香甜。
吃完棒冰,外公总会带我在树荫下停留一会,把棒冰纸和小木棒捡回家,棒冰纸能用作废纸回收,吃剩的小棒积攒起来给我们玩“挑棒”游戏。手握一把木棒后放开,木棒自由散落成一堆,然后用一根小棒逐一挑开。挑棒时,其他的小棒不能动,动了就换下一个玩。
外公是个落寞文人,虽有几块钱的退休金,但也满足不了我每天都吃绿豆棒冰的要求,他便带着我一起去捡拾废品卖了零用。外公把卖废品的零钱塞进存钱罐前,我都要数一遍,晚上我抱着存钱罐,枕着蛙声,和外公一起数着北斗七星甜甜睡去。
现在的冰淇淋裹着五颜六色的塑料纸花样百出,但再也吃不出当年三分钱一支绿豆棒冰的独特味道了。有外公的绿豆棒冰,有绿豆棒冰的童年,整个夏天都是甜的,随着岁月流逝,那只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盛夏时节快乐无边,那高低起落、别有韵味的吆喝声,总会在耳边响起。(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