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夏

短评:
在西部,在高原,绿色是夏天最张扬的颜色。沉寂许多的大地终于在夏天褪去了旧裳,着上了新衣。也是在绿色的妆点下,西部的风光变得旖旎了起来。散文《夏》中,作家耿占坤用细腻温柔的笔触,描写了西部盛夏时的场景,青色的小果、沉重的云团、玩耍的鸟兽、低垂的禾苗……还有高原上的雪山、碧水、草原……他的文字像是一只画笔,点涂间绘出了一幅高原盛夏图景,读后令人着迷,令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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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绿色是夏天的图腾。六月的大地上到处涌动着大团大片的绿色,连风和水都被染成了绿色的涡漩。浓厚的绿色在阳光的逼射下蒸发出燥热、情欲、狂喜、愤怒、惆怅和湿漉漉的白日梦。
“瘦竹藤斜挂,丛花草乱生。树高风有态,苔滑水无声”。(元好问)
一切都因绿色而升华或堕落。
各种花瓣的葬仪正相继结束,绿肥红瘦间,从败落的花蒂处生出各式各样青色的小果子,憨憨地,看上去有点笨拙和害羞,于是绿叶就像乳娘一样用宽大的袍子蔽护着它们。田野躺在那里,绿浪骚动,肉质的欲望取代了春天芬芳的幻想,山峦也丰满得近于臃肿,但它成了鸟兽们享乐不尽的天堂,稚鸟已经翼羽丰满,幼兽也学会了奔驰。空中的云团沉重而低垂,不得不随时停留在山谷和树梢喘息,常常地,它们被卷入湿热风的争斗而化作滂沱大雨,随后便从彩虹的桥拱下飘然而去。江河丰沛,充满激情,有时它又被这激情所困扰,变得混沌盲目,像个被激怒的醉汉,带着野蛮的力量横冲直撞,令大地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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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午的阳光下,一切都流露出倦怠的情绪。田野中的禾苗尽可能地卷垂起叶子,以便节省一点水分。村庄和道路泛着惨白的光,昏昏欲睡。村头的树荫下,老灰狗正把鲜红的长舌头伸出来权当扇子使用,它甚至懒得去盘问一声那匆匆走过的陌生人的身份。打破平静的只有知了,它在黑暗里度过了漫长的一生,为的就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候不再寂寞,但它的歌唱却使人们更加心烦意乱,连老鼠也在深深的洞府里对它发出诅咒。直到暮色苍茫之后,大地才从窒息中长长地舒一口气,然后开始构筑那美妙无穷的仲夏夜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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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热、生长、绿色是夏天的主题,但在西部许多海拔四五千米以上的地方却有不同的表现。从天山、祁连山、昆仑山、巴颜喀拉山到喜马拉雅山和横断山脉,数不清的山峰和山谷间白雪皑皑,在这里六月雪也不代表什么人有奇冤大屈。冰川逶迤。雪山、碧水、草原交相呼应,牧歌荡漾,气候温和如春或凉爽似秋,其乐融融。当然,冰雪不能不慷慨地贡献出大量的流水,因为绿洲、草地、湖泊、森林以及江河之源都在等待它的滋润。即使同为绿色,也有各自的特点,山间谷地宽窄不等的绿洲看上去十分拥挤,黄土坡上一块块倾斜得几乎要直立起来的土地脆弱而勉为其难地泛着绿色,草原上的绿色浩浩荡荡一望无边。葡萄的绿、青稞的绿、水稻或甘蔗的绿各有不同的味道。实际上,夏天里仍有数不清的鲜花在开放,只是它们被淹没在绿色波浪中罢啦。
在西部,这个时节同样有一系列的仪式。对耕牛和牧童的奖赏;对五谷生长的祈求,对病虫害驱逐、对山神的祭祀;年轻人们经过紧张的劳动之后,现在又有闲暇唱歌跳舞谈情说爱了。西北的花儿开得迟缓,在播种之后,高原人必须补上那个本该在春天举行的狂欢节,于是在六月,极度张扬精神与肉体解放的“花儿会”漫山遍野。
在青蛙的鼓噪声中泛滥的六月,一切有生有情之物生长,一切衰败死亡之物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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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耿占坤;
短评:王十梅;
主播:王十梅;
图片:王十梅;
主编:王十梅;
总监:王丽一;
编辑:祁进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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