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特斯拉 Model Y在上海国际碳中和博览会上。视觉中国图
2024年7月4日，特斯拉进入江苏省政府用车采购目录的话题冲上微博热搜。据江苏政府采购网公布的《江苏省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及团体组织2024-2025年度新能源汽车框架协议采购入围公告（三）》，特斯拉Model Y后轮驱动版入围前述采购目录。
江苏省政府采购中心负责该项目的一位联系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前述情况属实，此系特斯拉首次进入江苏省政府采购目录，但无需过度解读，“只要进入这个名单就可以采购了，但有没有人采购还是另外一个情况。”
南方周末记者致电特斯拉该项目的联系人，其回复称，以当前官方的公示信息为准。同时，南方周末记者致电江苏省财政厅，希望了解此次采购详细情况，截至发稿，暂未获得回复。
“开放式框架协议采购”
据江苏省政府采购中心于2024年4月19日发布的征集文件，此次采购为“开放式框架协议采购”。其采购人或服务对象范围为江苏省各级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及团体组织，供应商响应文件的首次提交及开启时间为2024年5月10日9点30分，截止时间则为2025年4月30日24点；框架期限为本框架协议合同签署之日起至2025年4月30日。
按照前述联系人的说法，开放式，即为政府设置一些要采购的新能源车的意向价格、配置标准，相关车企都可以来报名，“只要符合（标准），我们是没有淘汰的，就可以入围了”。
而根据前述征集文件，此次采购的新能源车征集有多种分包，不同分包对应不同类型的车辆，其亦有不同的技术及价格要求。以轿车为例，文件要求，轿车座位数应为5座，轴距大于等于2600毫米；就续航里程而言，纯电需大于等于400公里，快充时间不大于0.8小时，快充电量为80%，最高限价为18万元。
此番入围的特斯拉Model Y则被归为越野车（含SUV）类。其轴距、续航里程、快充时间及快充电量与轿车要求一致，但座位要求为5-7座，最高限价升至25万元，特斯拉Model Y的报价与之十分接近，为249900元。
目前，江苏省政府采购中心已经公布4批入围目录。其中，绝大多数入围车型来自国产品牌，如比亚迪、吉利，少部分来自合资品牌，如一汽丰田、上汽大众。征集文件也明确，项目分包不接受进口产品。另据上观新闻，江苏省政府采购中心工作人员称，政府采购不采购进口货物，进口货物需特殊审批，“特斯拉不属于进口，属于国产的”。
根据征集文件，入围后，确定第二阶段成交供应商的方式为直接选定，即由采购人或者服务对象依据入围产品价格、质量以及服务便利性、用户评价等因素，从第一阶段入围供应商中直接选定。不过，前述联系人亦称，进入目录并不意味着必然有单位采购。“按照我们这边了解，目前还没有人采购特斯拉的这个产品。”
此外，征集文件还提及，入围供应商可以随时申请退出框架协议。采购中心将在收到退出申请2个工作日内，发布入围供应商退出公告。退出框架协议的供应商，在框架协议有效期内不得重新申请加入同一开放式框架协议。另外，如有采购合同正在履约，供应商必须将采购合同履约完成后才能申请退出。
禁入风波
与进入政府采购目录截然相反，特斯拉此前曾卷入禁入风波。
2023年8月，湖南省岳阳市三荷机场的停车场被拍到外立一告示牌，写有“涉密管制区域，禁止特斯拉进入”。机场工作人员当时在回应媒体时也称确有此事，原因是特斯拉有哨兵模式，存在泄密风险。
特斯拉官方微博则回应，哨兵模式是目前主流智能汽车标配的一种智能安全配置，并非特斯拉独有。特斯拉车辆出厂时，该功能默认处于关闭状态，需要车主手动开启才能使用。人员在手动启用哨兵模式后，车辆上锁并挂驻车挡时，如果检测到附近可能存在损害或者盗窃车辆等威胁时，系统会向车主发出警报，并记录车辆周围的可疑活动，将视频片段保存在已安装的USB设备中，为用户带来用车安全保障。
特斯拉官方微博还称，目前特斯拉车辆的这些数据只离线存储在车内USB设备中，车主和特斯拉均不能远程在线查看。此外，特斯拉公司已在中国建立数据中心，以实现数据存储的本地化。所有在中国大陆市场销售车辆所产生的数据，都会存储在中国境内。最终，三荷机场工作人员在8月16日回应媒体时称，其已接到通知，特斯拉车辆可以进入机场的公共区域和社会停车场，暂不清楚特斯拉车辆是否可进入机场办公区的停车场。
一位主要从事境内外合规、数据保护等领域业务的律师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曾在上海见到过禁止特斯拉入内的告示。不过，前述江苏省政府采购中心联系人称，他没有听说其单位有发过禁止特斯拉进入的文件或内部规定。
“据我所知，的确存在（特斯拉禁入现象），理由是特斯拉带有摄像头等数据采集方式，且这些数据会上传到特斯拉的云服务器。”工信部信息通信经济专家委员会委员盘和林说，“由于很多地方政府将特斯拉定义为外国车企，所以就对其进行了禁入，以防止泄密。”
而在中国农业大学车辆工程研究所所长王国业看来，那只能算是个别现象。“这其实是一个很正常的做法，但是不能说是作为一项政策限制特斯拉。”王国业说，“我简单举一个例子，军事禁区、一些与国家安全相关的敏感地区不只有特斯拉不能进，我们也不能进，这是从国家安全的角度出发采取的措施。”
“江苏做了正确的事”
而前述禁停禁行的情形自2024年4月开始，出现了变化。2024年4月28日，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发布了关于汽车数据处理4项安全要求检测情况的通报（第一批）。通报称，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国家计算机网络应急技术处理协调中心依照相关规定，按照企业自愿送检原则，从2023年11月起组织对汽车制造商2022-2023年度新上市智能网联汽车数据安全合规情况进行检测，检测内容为车外人脸信息等匿名化处理、默认不收集座舱数据、座舱数据车内处理、处理个人信息显著告知等4项合规要求。
最终，有6家企业的76款车型符合汽车数据安全4项合规要求，其中包括特斯拉的Model 3、Model Y。据澎湃新闻，特斯拉对此表示，通过国家车辆数据安全的权威标准和要求，有利于全面解除对特斯拉等智能汽车的禁行禁停限制。
事实上，除了江苏省政府此次采购目录，2024年7月5日，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投资促进服务中心微信公众号发文称，城投兴港集团、临港控股集团等多家国企率先采购了一批特斯拉Model Y作为企业功能用车。
王国业认为，特斯拉此次进入江苏省政府采购目录与其通过安全合规检测有一定关联。“这意味着特斯拉安全合规的问题解决了，释放出的信号就是，我们是开放平等的市场，我们要推动全球化，希望国外也不要拘束我们。”
另据华夏时报，特斯拉过往未能进入江苏省政府采购目录，或与其此前产品定价高于征集文件中的同车型最高限价有关。
“我认为江苏省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实际上国内特斯拉就在中国生产，为中国提供就业，所以政府将其纳入采购目录是给了特斯拉国产车的定位，有利于稳定特斯拉在中国的业务。”盘和林说，“与此同时，特斯拉完全可以将数据放在国内接受监管。”
在王国业看来，收集数据对车企而言是必要且合理的，但应保证个人数据不能主动或被动外泄。此外，国家对诸如获取接口、数据格式等方面也有严格的法律法规，“那些安全的问题其实不用担心”，更细化的监管法律法规也还在制定中。
盘和林认为，在监管方式上，应对各类数据进行分级分类，采用不同的监管尺度。例如，视频采集数据需要置于监管之下，而信息安全敏感度低一些的车辆控制数据，则可以适度放开，让企业自己管控。
南方周末记者 姜博文 南方周末实习生 李东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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