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致”的城市

□孙建伟
广阔无垠的大地上,一条大江蜿蜒迤逦、飘荡流淌。大江两岸云蒸霞蔚、浩渺烟波,水草丰美、泽被鱼鸟。生烟在明丽中一点点孕育,繁茂在荒芜中慢慢生成,这片神奇的土地在明媚的阳光下顾盼生辉。多少年以后这里演变为一座城市,从蛮荒走向文明。有人说,哈尔滨这座城市是天空之鸟无意间掉落在大地上的一粒种子,经历亿万斯年的埋藏,在一个薄雾朦胧的清晨生根发芽,一点点地抽枝散叶,然后枝繁叶茂,慢慢长成今天的模样,她天生就带着纯净和浪漫,自然和温暖。
哈尔滨是一座来过就不会忘记的城市。历史与现代杂糅相处,时尚与烟火温柔相待,你可以信步于穿越历史沧桑依旧生机勃勃的中央大街,也可以流连于深耕民间舌尖美味的老道外寻常巷陌,你可以坐在江边任何一级台阶上遥望江水汤汤,也可以在太阳岛上郁郁葱葱、桃红柳绿中漫步徜徉,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动与静的结合、冰与火的交融,这颗天鹅项下的明珠,始终闪烁着夺人眼目的光芒。
唱起《太阳岛上》就会想到哈尔滨,而说起哈尔滨就一定会想到《太阳岛上》。传唱大江南北、经久不衰的优美旋律几乎成了哈尔滨的咏叹调,何时唱起何时都能令人沉醉。其实,歌曲《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电视剧《夜幕下的哈尔滨》,一样镌刻着哈尔滨印迹,许多人根本没有来过哈尔滨,但他们通过这些难忘的艺术形式冥冥之中与哈尔滨构成了联系,似乎哈尔滨是他们相识已久的老朋友,只是缺少一个机缘,便可以握手言欢了。多少人不远千万里来到哈尔滨,就是为了抵达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到那个浪漫与远方无限交融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呼吸一下那里的空气,触摸一下那里的建筑,问候一下那里的人们,然后把回味悄悄收藏,带着达成的满足回到自己的故乡。他乡与故乡,现实与意象,在时空转换中实现新的阐释与解读。
哈尔滨是一座富有特质的城市,令许多人苦思冥想的“特别”,往往隐藏在不经意的平常之处。一块斑驳的面包石,一株怒放的丁香,一幢刻着历史印迹的建筑,她的每一副面孔和每一个细节,都能让人找到不同于一般的地方。一位南方朋友这样表达对哈尔滨的热爱:哈尔滨我去过,很别致!哦,别致怎么讲?他用“别致”来形容哈尔滨令人好奇。他眼里带着柔光,哈尔滨与东北的其他城市不同,是一个别样的存在。那么多城市,哈尔滨有什么不一样吗?搞不懂他是在极力赞美还是深有感触。他坚定地表示,请相信我的感觉,我去过很多城市,哈尔滨就是不一样。或许是她冬天的冰雪,或许是她夏天的清凉,或许就是她位于中国的北境,独特的地理位置、独特的物候气象、独特的历史文脉,构成了她的与众不同。告诉你吧,我每年冬天都要去哈尔滨滑一场痛痛快快的“梦雪”!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我感觉整个人都是洁净的、放空的,于白雪皑皑中疾驰,她的美妙只有在那一刻才能深切地体会,没有之一,只有唯一。天、地、人浑然一体的快慰,简直能把一切融化。
一片土地与一条江水在这里相遇,孕育出这座城市的福气和灵气。如果在高空俯瞰,江水仿佛一条玉带镶嵌在黑黝黝的土地之上,晶莹剔透,玉烟袅袅。具有南北两源的松花江水纵横绵延了两千三百多公里,将这片土地通江达海,送向远方。而远在千里之外太平洋的气息则通过季风传递到这里,以云雨的形式把海洋的煦暖和湿润交付给这片土地。用一江春水报答海洋,海洋还之以轻柔的行板、温暖的弦歌。
三四月份,春的信使红嘴鸥从数百公里甚至数千公里的南方外飞回来,它们在银亮的江面上翔集盘桓,或水中觅食,或追逐嬉戏,翩翩飞舞,写意自由。经过一个月的短暂停留和补给后继续北上。然后须浮鸥、白翅浮鸥、燕鸥等陆续飞来,它们大多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度过一段愉快的夏日时光。还有体型较大的银鸥仿若侠客隐士,留下惊鸿一瞥之后,便展翅飞向遥远的西伯利亚和北极了。
夏季的松花江边,正是惠风和畅、天朗气清的时节,如果你正好闲暇,得空坐于江堤之上,心境淡然,任江风肆意吹过,凝视阔大的江面,谛听虚无之中的声音,仿佛置身于天空之下光明的交响。大江奔流,静谧安详,一江春水从冰清玉洁的长白山天池涌来,从绵延苍茫的兴安群山涌来,晨曦冉冉升起,红得娇艳的云朵在天际流连,水面上跳跃着玫瑰色的霞光。
此刻,江风浩荡,气息涌流,江水滔滔,日夜流淌。曾经有无数的身影从这里走过,走向了远方,还会有无数的身影来到这里流连驻足、眺望远方。静静的江水静静地流淌,有如无休无止的时间,从遥远的遥远处蔓延而来,然后浸润覆盖,融为一体。与江水同行,与时间同行,无论平静与波动,冻结与消融,无论霞光万道还是波诡云谲,心流与它一起流淌。
此刻,城市湛蓝的天空,大朵的白云犹如新采的棉花肆意铺展,一群白鸽快意翱翔、自然表达。它们时而冲向九霄,时而低空徘徊,自由的惬意仿佛天空骄傲的抒写。此刻,天地之间只有安静的轮廓,哨音清澈、悠远、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