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在拉高胡,下一秒就弹吉他玩起摇滚,这是我在舞台上的日常|余乐夫

这种艺术究竟好还是不好?

我觉得没有好坏、对错之分,

只要是真心流露的情怀就足矣。


余乐夫 · 星海音乐学院国乐系重奏与室内乐教研室主任、高胡演奏家
格致论道第105期|2023年11月8日 广州


大家好,我是余乐夫,来自星海音乐学院国乐系。非常高兴来到格致论道分享我和高胡的故事。


那高胡是一个怎样的乐器呢?大家可以先听一下。


这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广东音乐名曲《步步高》。像我刚才拉的两根弦、一个琴杆、一个琴筒的乐器,被统称为胡琴,我们中国的胡琴家族一共有100多种。那高胡的特点是什么呢?高胡也被称为“高音二胡”,它的亮点就在于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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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比较熟悉的二胡比较温暖,有凄美的感觉,常常可以表现苦楚的音乐类型,像内心的留白、独白;高胡的声音就比较高亢、靓丽。通俗点说,二胡的声音像男孩子的嗓子,而高胡的声音就更像女孩子的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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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高胡已经被认为是广东音乐里的灵魂乐器,但它又是一个很年轻的乐器,从它诞生到今天还不超过100年。据考究,高胡是在1925-1926年间,由我国的民族音乐家吕文成先生和他的好朋友司徒梦岩先生两个人合力创造出来的。他们根据二胡的基础创制,改变了胡琴的音色,于是高胡就诞生了。


随后,吕文成先生还谱写了大量粤曲作品来支撑高胡的生命力,包括我刚才演奏的《步步高》,还有《平湖秋月》等等,它们已经成为了广东音乐甚至国乐的经典之作。由高胡演奏的比较代表性的作品还包括《彩云追月》《雨打芭蕉》《赛龙夺锦》等等。这些量身订作的曲子普及和流传开来,让高胡有了灵魂,这可能比改革一种乐器更难。



高胡音乐在广东传统音乐里是怎么样的状态呢?这个片段叫做《柳浪闻莺》,由高胡领奏,就是很典型的一种传统广东音乐。这个音乐的状态相当亲切,就是我们岭南大地的生活氛围。

高胡还是摇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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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标准的“艺二代”。我父亲余其伟是著名的高胡演奏家、广东音乐的领军人物之一。所以我从小就在家庭得到艺术音乐、民族音乐、高胡音乐的熏陶。我真正跟高胡有接触是在8岁,那年父亲给了我一个胡琴,问我想不想学。我并没有想到要继承什么,只是感觉手中多了一个新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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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岁的时候,我用高胡考上了星海音乐学院附中,正式成为了高胡专业的学生。右图中我手上这把琴就是当时父亲送给我的,我还刻了字,写了那年年份。上了音乐学院以后,身边都是学小提琴、古筝、琵琶、笛子、钢琴的同学,我接触的音乐门类就更多了。


我真正爱上艺术的那一刻,大概是在我15岁的时候。课间有同学递给我一个随身听,说,“乐夫,你听一下这个音乐,好棒啊。”我一听,整个人就沸腾了,好像身体里有某种细胞或者因子完全被激活了一样。我从来没听过摇滚音乐,而令我热血沸腾的声音原来就是电吉他失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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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成立吹波糖乐队

我被这个声音震撼了,从此以后,我千方百计地学吉他、了解吉他,买磁带、唱片听,跟同学组乐队,成为了一个摇滚青年。到了20多岁,我组建了吹波糖乐队,它成为了我摇滚经历的成绩单。这是粤语系创作为主的乐团,我在里面担任了吉他手、编曲、创作,还有唱片监制,一共为乐队创作了三张专辑,包括《青春残酷物语》《风靡不了这地球》等等。


这是我玩摇滚的样子,和我刚才拉高胡的片段相比,是不是很颠覆?一个好像挺土的,一个又很新潮。我在吹波糖里跟主唱一起演出,跟民族音乐合作弹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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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比较“贪婪”,玩摇滚乐队的时候也没有放下高胡,没有放弃我对民族音乐的追求,恰恰是摇滚的经历,让我多了一种视角来审视民族音乐、中国音乐和广东本土的音乐。


跨界是我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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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参与的另一个团体——南亭会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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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组建初期(2005),中间为余乐夫

右:余乐夫、吴迪、李志成、郎平、童绍民

相片里大家正襟危坐,非常正经地研究传统音乐、广东音乐。这个乐团的主要任务就是广东音乐精品的演奏、创作和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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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岭南风世界音乐作品系列音乐节

右:2017元旦跨年演出,余乐夫、童绍民


我们在各个国内外的音乐节演出,还有海内外的一些大型活动,把广东音乐带到全世界。我边拉高胡,也边弹吉他,经常这样在台上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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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是在星海音乐厅里的学术性演出,右边是我露天拍MV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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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与南亭会乐团在2023年大湾区元宵音乐会上面的演出,我前面一段拉高胡,后面又弹吉他。所以现在很多人说我是一个跨界音乐家,我自己也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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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高胡课上

右:赴上海音乐学院指导广东音乐合奏


舞台是我的演艺生活非常重要的成分,但在另一面,我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是星海音乐学院。十多年来,我一直从事着高胡专业学生的培养教学工作。这么多年来,我总结出了一个信条:在严谨中寻找情趣,在规范中不失鲜活,在功利中不忘洒脱。这是我的从艺教学的一个艺术心得。


除了教学,我对创作始终充满着热情和好奇。十年来,我又创作了一批高胡的新作,包括《秋江水云》《踏雨心晴》《光年无限》等等。虽然继承传统非常重要,但是创新也是我们每一代人的责任和使命。



这是我新作《光年无限》里面的第二章,取名为“你我”。大家可以感受一下。这和刚才钢琴伴奏的、最传统的广东音乐有着不同的气质。

:2013与香港中乐团

中:2017与新加坡华乐团

右:2020与上海民族乐团合作《紫荆花》


我还经常以个人的身份与海内外的乐团共同演出,包括香港中乐团、新加坡华乐团、上海民族乐团等等,表演我自己和很多作曲家的作品。


我们每个人都是多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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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传统还是现代的作品,无论是摇滚、高胡音乐还是广东音乐,可以说我的经验已经非常丰富了。但我还想走一条路,就是把摇滚跟中国音乐结合,成为岭南风格的世界音乐系列。


通常在世界上比较流行的民族音乐,是通过比较普适的乐器,比如吉他、鼓、贝斯、钢琴等,结合全世界各地不同的、有地方特色的乐种形成的。所以岭南风格的世界音乐就是以广东音乐为核心,结合西洋的电声乐混合而成的产物。



大家可以听一下,这种风貌听起来很有流行音乐的感觉,但是它又比大家认为的民乐现代一点,更好接受。


那传统跟现代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呢?我用高胡的语言为大家演示了一下,不说太多理论的,就凭感觉,听一下什么叫传统,什么叫现代。


这是传统的,大家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呢?这种音乐语言比较注重抑扬顿挫的韵味,而且更贴近我们讲话的腔调。

这是一段现代的新作品。和传统的相比,现代的更注重表演的张力,有种“打了鸡血”的感觉,或者说现代人的抗争性,又或者是思想上的那种不安分。而且在技巧上也会更加丰富多样。


其实,无论是传统音乐还是现代音乐,无非就是人内心情感的抒发而已。所以看起来好像挺颠覆性的,实则也不足为奇。


因为我们当代人活在当今的社会,其实每一个人身上都有那么一点多元性。我们作为中国人,在很多方面,比如伦理道德、家庭观念、过节方式等等,包括与人相处的情感微妙之处,是非常中国式的。但同时工业化的文明也给我们带来了“地球村式”的衣食住行习惯,比如普适的衣服和快餐。所以,我们一方面很传统、很中国,但另一方面也挺现代的,这种多元性深深地烙在每个人的身上,也因此影响了我的艺术。


这种艺术究竟好还是不好?我觉得它没有好坏、对错之分,只要是真心流露的情怀就足矣。


最后,我为大家再演奏一首《踏雨心晴》的片段,描写的是人在经历挫折或者逆境的时候保持阳光的心态,反映了励志、进取的精神。希望大家喜欢。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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