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七贤:魏晋名士的风流绝唱(数字里的洛阳)

  历史上,洛阳有不少与数字相关的典故,如三代之居、三国归晋、建安七子、竹林七贤、“二陆入洛,三张减价”、金谷二十四友等。
  看似简单的数字背后,藏着哪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古人所说的三代、三川、三河等,究竟指代什么?我们这就来看一看。
同年去世的嵇康和阮籍
  曹魏景元四年(公元263年),在洛阳城东的刑场上,嵇康神色自若地抚了一曲《广陵散》,为自己40年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嵇康是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据《晋书》记载,嵇康字叔夜,是谯郡(在今安徽)人,生得龙章凤姿,卓尔不群,喜欢弹琴咏诗,不愿受礼法束缚,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当时,陈留阮籍、河内山涛与嵇康交好,河内向秀、沛国刘伶、籍兄子咸、琅琊王戎也加入他们,称为竹林七贤。
  魏晋之际,时局动荡。嘉平元年(公元249年),司马懿在高平陵之变中诛杀曹爽,掌握了曹魏政权。嵇康是曹操的曾孙女婿,宁愿在城外赤膊打铁,也不愿依附司马氏。好友山涛劝他出仕,他干脆作了一篇《与山巨源绝交书》表明立场,大将军司马昭闻讯大怒。
  钟会少年得志,地位显赫。他曾慕名去拜访嵇康,结果嵇康只顾打铁,并不理睬,直到他要走时才问了一句:“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对此记恨在心,对司马昭说:“嵇康,卧龙也,不可起。”
  吕安是嵇康的好友,因遭异母兄吕巽(音同训)的诬陷而入狱。嵇康为吕安辩护,被司马昭以“害时乱教”的罪名逮捕,钟会趁机进谗言,嵇康和吕安都被处死。《洛阳伽蓝记》中记载,建春门外一里余有东石桥,“桥南有魏朝时马市,刑嵇康之所也”。
  就在嵇康被害这一年的十月,司马昭逼魏帝封自己为晋公,并加九锡。阮籍被迫为司马昭写了劝进表,当年冬天郁郁而死,时年54岁。他本有济世之志,曾在广武山观楚汉古战场,慨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但面对司马氏专权,他只能明哲保身,不问世事。
  《晋书》记载,阮籍字嗣宗,容貌瑰杰,任性不羁,和嵇康一样好读《庄》《老》。他嗜酒能啸,放浪形骸,为逃避与司马氏联姻,曾连续醉酒60日,使对方“不得言而止”。后来,因听说“步兵厨营人善酿,有贮酒三百斛”,他请求去当了步兵校尉,因此世称阮步兵。
  当阮籍和嵇康在同一年去世时,竹林七贤的时代已走到尾声。
位至三公的山涛和王戎
  嵇康临刑时,将年幼的儿子嵇绍托付给了山涛,说:“巨源在,汝不孤矣!”
  山涛字巨源,生于汉献帝建安十年(公元205年),在竹林七贤中年纪最长,也最“有器度”。据《晋书》记载,他的从祖姑是司马懿夫人张春华的母亲,也就是说,他是张春华的表侄,和司马师、司马昭是表兄弟。
  因从小家贫,山涛出仕很晚。他爱读《庄》《老》,与嵇康、吕安相善,后来遇到阮籍,便成了竹林之交。高平陵之变后,他知道曹魏大势已去,便去见了司马师,谋求仕进。西晋代魏后,山涛官至尚书吏部郎,长期负责为晋室选拔人才,深得晋武帝司马炎的宠信。
  和竹林七贤中的其他人一样,山涛也饮酒,但都是八斗而止,不会狂饮至酩酊大醉。嵇康去世20年后,他推举嵇绍当了秘书丞,说:“为君思之久矣,天地四时,犹有消息,而况人乎!”后来他位至三公,多次辞官,朝廷不许。太康四年(公元283年),79岁的山涛去世,谥曰康。
  无论为官还是为人,山涛都做得不错,王戎称赞他“如璞玉浑金,人皆钦其宝,莫知名其器”。不过,世人对王戎的评价就不怎么样了。
  据《晋书》记载,王戎字濬沖,出身琅琊王氏,是魏晋名臣王浑之子。他自幼颖悟,神采秀彻,且善清谈。阮籍与王浑是好友,每次见到王戎都有说不完的话,于是王戎也随阮籍加入了竹林之游。
  王戎生于曹魏青龙二年(公元234年),在竹林七贤中年纪最小。晋武帝时,他历任散骑常侍、河东太守、荆州刺史等职,参加过平吴之战,进爵安丰县侯,晋惠帝时官至司徒。虽位居三公,他却认为天下将乱,因而不理政事,常乘小马从便门溜出去游玩,“故吏多至大官,道路相遇辄避之”,大家见了也都装作没认出他。
  因“性极贪吝”,官高位显的王戎饱受时人讥讽。八王之乱爆发后,他随晋惠帝置身于危难之间,“亲接锋刃,谈笑自若,未尝有惧容”。永兴二年(公元305年),72岁的王戎在郏县去世,谥曰元。
以酒为名的竹林绝唱
  在嵇康被害的那年冬天,阮籍死了,向秀却不得不应司马昭之征,从河内赶往洛阳。经过嵇康的山阳旧居时,天色将晚,邻人吹起笛来,他触景生情,作《思旧赋》以追念故人。
  向秀字子期,雅好老庄之学,少年时即为山涛所知。据《晋书》记载,他与嵇康最为友善,嵇康打铁时,“秀为之佐,相对欣然,傍若无人”。
  过惯了隐居生活的向秀,最后还是不得不应征入朝。《晋书》中称他“在朝不任职,容迹而已”,后在任上去世。
  在竹林七贤中,向秀的人生算得上“循规蹈矩”。与他相比,阮咸的处世更显得离经叛道。
  阮咸字仲容,是阮籍的侄子。阮家人都好饮洒,常在一起聚饮,但阮咸一来就要换掉杯子,改用大瓮盛酒,喝得不亦乐乎。《世说新语》中记载,阮咸在家为母守孝时,看上了姑母家的鲜卑婢女。后来姑母要离开,原本说好留下婢女,结果临时又决定将其带走。阮咸发现后,忙借了客人的驴子,穿着孝服就去追,最后将婢女带了回来,说:“人种不可失!”
  看似不太“靠谱”的阮咸,却是一位妙解音律的琵琶高手。山涛认为他适合担任选拔人才的职务,但晋武帝司马炎觉得阮咸饮酒误事,言行虚浮,没有任用他。后来,阮咸在始平太守的任上去世。
  刘伶比阮咸更嗜酒,也更放荡不羁,曾说:“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但在竹林七贤中,他的结局不算太差。
  据《晋书》记载,刘伶字伯伦,“身长六尺,容貌甚陋”。他平时不置家产,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而随之”,说“死便埋我”。《资治通鉴》中称:“当时士大夫皆以为贤,争慕效之,谓之放达。”晋武帝时,刘伶因主张无为而治被罢官,最后“竟以寿终”,有《酒德颂》一篇传世。
  嵇康也善饮,他在竹林七贤中最早死去,也是竹林七贤中唯一未得“善终”的人。(洛报融媒·洛阳网记者 张广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