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2022年旗下产品陆续暴雷坑人不浅的中植企业集团,法院突然宣布同意其破产清算。从暴雷到刑事调查,再到法院受理破产,中植的节奏比较快,但也在情理之中。万亿规模的金控大象,为何一夜轰然崩塌?中植破产清算,能为投资人收回多少投资?
一、2022年旗下产品陆续暴雷坑人不浅的中植企业集团,法院突然宣布同意其破产清算。
1月5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微信公号发布消息称,债务人中植企业集团以不能清偿到期债务,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为由,向法院申请破产清算。经该院审查认为,中植的破产申请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第二条第一款规定的破产原因,故于2024年1月5日裁定,受理中植企业集团有限公司破产清算申请。
根据北京一中院发布的信息,结合一般的法院破产清算程序,下一步法院将通过公开竞选方式,选任第三方机构作为中植的破产管理人,开展债权的申报与审查、资产的调查与变价、分配等相关工作。在破产程序内,整体资产清收和债务清偿速度并没有固定的时限,得看资产清收、评估、处置、变现的难度。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破产程序的核心就是通过破产管理人作为中立第三方接管企业,由债权人会议决策破产过程中的重大事项等一系列制度安排,确保债务清偿的公平公正性。
二、从暴雷到刑事调查,再到法院受理破产,中植的节奏比较快,但也在情理之中。
中植集团公司成立于1989年,是资产规模庞杂的企业集团,涵盖实体产业、资产管理、金融服务、财富管理等多个业务板块。其集团总部位于北京。
2021年12月18日,61岁的中植集团实控人解直锟因心脏病突发猝然离世。多位高管和核心人员先后脱岗或者离职,加之集团及旗下企业高度依附于原实控人决策,导致内部管理面临失效状态。此后中植集团被曝出现流动性危机。
值得一提的是,其旗下的财富管理公司之一的恒天财富,2022年曾接连收到江西省吉安市和广东省云浮市新兴县地方金融办的风险提示。这应该是监管部门已经看到了中植集团的巨大风险。
2023年8月以后,多家上市公司披露风险提示公告,“踩雷”中融信托逾期产品。
2022年3季度,全国各地突然出现了大批中植债权人,实地、网络向中植要债或向监管部门报案。
2023年11月22日晚间,中植企业集团有限公司通过小程序向投资者发出一封《致歉信》,信中有这些要点。
坦诚中植总资产账面金额约2000亿元,但清收难度大,预计可回收金额低,流动性枯竭,资产减值情况严重。而债务规模巨大,本息规模约为4200亿元-4600亿元。集团已严重资不抵债。
中植的“自爆行为”,也就意味着仅仅靠自身的资本实力,以及闪避腾挪的运作手段,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了。
在中植系自爆家丑三天后,监管层就出手了。2023年11月25日晚,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在官微发布情况通报称,该分局依法对中植系所属财富公司涉嫌违法犯罪立案侦查,对解某某等多名犯罪嫌疑人采取刑事强制措施。至于通报中的解某某究竟是不是解直锟的侄子解子征,尚未有官方报道,但是“中植系”所属财富公司被立案侦查后,万亿规模的中植系便宣告彻底暴雷。万幸的是,中植系的人没有完全跑掉,有一些管理者和骨干人员被控制住了。
与此同时,警方还呼吁受害人开始进行网上登记报案、邮寄材料报案,以及实地到线下派出所报案。以收集中植的犯罪证据。
一个半月后,中植集团破产申请被法院受理。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至此,曾经红遍中国投融资圈的中植系,就成了无数投资者眼中的那栋楼。
三、 万亿规模的金控大象,为何一夜轰然崩塌?
中植系可不是一般的企业,号称万亿规模,控股十家上市公司,控股或参股六家持牌金融机构,控股或参股五家资产管理公司,控股或参股四家财富管理公司。
在实体产业方面,中植旗下控股两大矿产集团,其中分布在内蒙古、山西、云南、贵州等地的中植能源集团煤炭资源探明储量40亿吨;中植资源集团子公司遍及全国12个省份,矿床潜在价值达1200亿元。
在金融板块,中植控股或参股了恒天财富、新湖财富、大唐财富、高晟财富四家财富管理公司,还战略参股或控股中融信托、中融基金、横琴人寿、恒邦财险,控股中融汇信期货和中润金服等6家持牌金融机构。
曾有报道指出,中植旗下四大财富公司经营的理财产品总规模超过3万亿元,涉及的投资者数量超过100万人。这些理财产品的年化收益率一般在8%到12%之间,远高于市场平均水平。
手握重金的中植系,还曾经染指A股多家上市公司,搭建起了庞大资本版图。中南文化、*ST宝德、大名城、康盛股份、凯恩股份、准油股份、美吉姆、法尔胜、达华智能、荃银高科等20多家上市公司都与中植系有过各种关联。中植系还实际控制了美尔雅、凯恩股份、准油股份、康盛股份、美吉姆、宇顺电子、皓宸医疗、天山生物、宝德股份等9家上市公司。
中植系这庞然资产大象,为一百多万投资者3万多亿投资资金提供服务的中植,怎么就在一夜之间突然垮塌呢?
对于韩信而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对于中植而言,成也地产,败也地产。中植手握泼天的资产,却也未能抵住房地产这头灰犀牛的冲撞。
据中国基金报此前报道,中植集团触礁,房地产或是导火索。
据中植集团官网,其前身1995年创立的黑龙江中植企业集团,早期主业为造纸材料经营与房地产开发。自2001年开始,中植表面上布局金融产业领域,但从金融产业集中起来的资金,实际上也被用来着力投资基础设施建设,继续发展房地产开发业务。2002年中植开始大力发展信托业务,其客户也大多是房地产企业。
数据显示,2017年至2020年,中植集团旗下中融信托投向房地产的占比分别为6.61%、10.99%、17.65%、18%。
在房价飞涨时代,房地产也为中植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因此可以向投资者支付8%-12%的投资回报和公司奢靡的办公费用。
在房地产行业进入调整周期后,房价不涨反跌,“中植系”开始变得步履维艰,旗下产品收益率低迷,信托业务客户普遍逾期,自身的房地产业务也成为吞金巨兽,流动性便突然出现困难。
不少人认为,2021年底其实控人解直锟猝然离世后,中植旗下产品才陆续暴雷。其实这不过是巧合或表象。实际上手握巨量资金的中植集团的发展脉搏,与房地产周期高度耦合,房地产低迷才是导致中植大象轰然倒塌的那个萧何。
四、中植破产清算,能为投资人收回多少投资?
又是刑事调查,又是破产清算,中植的破产清算已经注定与单纯的企业破产清算不一样。那么,在惩治中植相关人等违法犯罪行为的基础上,如何尽快解决投资人利益受损的问题,应该是中植一百多万投资人最为关心的。
从理论上来说,破产清算程序的启动,将为不同利益主体提供多元的法律救济渠道,能够更充分地保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但具体到中植这个个案来说,中植的投资者要注意以下几点。
第一、中植的可收回资产,可能远低于纸面数据。
按照各种信息,目前中植集团剔除保证金后相关负债本息规模约为4200亿元-4600亿元,这个似乎没有多少误差。
中植集团披露,按照中介机构模拟合并口径测算集团总资产账面金额约2000亿元。从纸面上看,中植的资产扣除破产费用之后,可支付投资者大约40%的投资。
但从资产处置实践来看,资产在处置时,尤其是希望快速变现时,交易的折扣是非常大的,所以最终的实际损失肯定比纸面上的数据要大得多。
特别是中植的资产构成,看似拥有2000亿巨额的资产,但基本上都是金融债权资产和房产,未来在处置方面会有着比较大的折价风险。目前信用卡的债权资产处置价格一般在1折左右,房产一般在5折左右。也就是说中植纸面上的2000亿资产,最终能够变现收回的,肯定少于1000亿,甚至更少。亦即投资者可收回的投资,不会超过20%。
第二、企业破产清算资产偿还债务,债权人的投资,一般排在较后的位置。
法律规定,破产财产变现之后,按照以下顺序分配:
1、优先清偿破产费用和共益债务后;
2、优先支付破产人所欠职工的工资和医疗、伤残补助、抚恤费用,所欠的应当划入职工个人账户的基本养老保险、基本医疗保险费用以及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应当支付给职工的补偿金。
3、破产人欠缴的除前项规定以外的社会保险费用和破产人所欠税款。
4、其他债务。包括法院确认的房租、水电费等。
2000亿账面资产,从清查、收缴、评估到拍卖,法院的费用、评估公司的费用,律师的费用,破产清算小组的费用,也将是一笔天文数字。然后中植这么大一家公司,从支付紧张到破产清算,中间有一年多。其所欠的税费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而这都是优先分配的项目。
毫无疑问,中植企业集团的破产清算一定会产生一定的影响。投资者的债权损失,在所难免。如果最后能收回15%-20%的投资款,大家就应该烧高香感谢破产清算小组的高效工作了!
【作者:徐三郎】
个人观点,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