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活动范围极广的绿海龟。在中国分布的5种海龟中,我是已知在中国西沙海域产卵的海龟。
海南省三沙市七连屿是目前国内最大的绿海龟自然产卵场,其中面积仅0.4平方公里的北岛,则是自然上岸产卵最多的地方,素有“龟岛”之称。
这里温度合适,沙滩洁净细腻,如丝绸一般,轻盈的海浪在沙滩上绽放,就像点缀在丝绸上的花朵,绿海龟非常喜欢在这里产卵。我出生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
海岸线上的海龟产床,也是众多海洋生物赖以生存的重要栖息地。据不完全统计,2022年西沙群岛海龟上岸产卵359窝,为近年来的最高纪录,其中北岛154窝,是2021年的1.5倍。
2023年9月5日夜里9点多,三沙市七连屿北岛上空已是繁星漫天,笼罩在咸咸的海风和银色月光下的沙滩寂静无声。涨潮的海水翻卷着浪花一次次涌动,体型硕大的我,一步步向高潮线以上沙滩深处爬去,身后留下一道像车胎一样的“龟道”。
经过一番“踩点”,我选中一块心仪的松软沙地作为产床,用前肢挖成一个与体长相当的宽大沙坑,随即伏在沙坑里,再用后肢继续往下挖一个深的“卵坑”,挖呀挖呀挖……约1个小时后,我在挖好的巢穴里产下几十枚乒乓球大小的卵。
我累得气喘吁吁,眼睛不时地“流泪”,把身体多余盐分排掉,保证体内生理平衡。短暂休息后,四肢并用扒拉沙土,小心将卵掩埋好。
我还要在几米处的地方挖一个假坑,来掩护小龟,再迂回下从另一条路返回大海,爬一会儿就要休息下。
岸上,我在静静地孵化,水面之下也是一片欣欣向荣。
距此处约2公里,是三沙市海洋保护区管理局。工作人员刘云腾在智能监测平台上发现了我的动静,立即通知正在附近巡护的同事赶过去。
巡护人员于洋飞悄悄靠近,匍匐在沙滩上,将手电筒光调成弱红光进行观察。上百斤的我仍静静趴着产卵,眼窝后方的腺体不时排出体内多余的盐液,就像“流泪”一样。
趁此间隙,巡护人员记录下我的巢穴位置,辨识我的身份,测量体长等数据,为保护工作收集一手研究资料。
运用智能监测平台,巡护人员可以及时获知绿海龟上岸产卵的动向,并实现身份智能识别。经过比对查阅,刘云腾确认我已是第3次在北岛产卵。
绿海龟有个特点叫出生地洄游,出生后早早“背井离乡”,前往遥远的海域寻找觅食场,等性成熟后又会回到出生的沙滩产卵。北岛如此受绿海龟的欢迎,与保护工作不无关系。
每年5月至9月的绿海龟繁殖高峰期,北岛上的工作人员、科研人员和渔民组成巡护队日夜巡逻,为尽可能多的海龟巢穴提供保护,提高新生海龟的存活率。
在三沙市海洋保护区管理局,有一家“海龟医院”——三沙市北岛海龟保护中心。“我”的同伴们如有受伤、生病的迹象,会被带到这里进行住院治疗。
“急诊医生”李育培接诊过“我”的许多同伴,“我们最常见的就是皮肤病,比如感染真菌引起皮肤发炎,他们会使用杀菌药物治疗,除此之外,还有寄生性疾病、消化系统疾病和外伤等情况”。
渔民符永波充当“护士”,照顾“我们”用餐、洗澡、上药等。
“你看那边池子的小海龟,是他们巡护时发现的,当时小海龟被沙石压着,无法爬回大海。”符永波拿来新鲜鱼肉和蔬菜准备发餐,几只颇有灵性的绿海龟凑了上来。
除了保护龟卵、救治患病海龟,开展主题科普也是海龟保护工作之一。9月1日开学这天,北岛的工作人员与三沙市永兴学校进行视频连线,带领学生们“云”上看“我”,并讲解保护“我”的相关知识,“我”挥舞着双鳍和孩子们打招呼,希望越来越多的孩子们爱护海洋动物。
2021年,我国将国内分布的5种海龟全部升级为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同年,三沙市海洋保护区管理局与高校、科研机构签署海龟相关联盟协议。许多海龟专家、科研人员、志愿者来到北岛,为打造全国最大的海龟自然产卵栖息地,提供人才和技术支撑。
“希望更多的人从细微的小事做起,保护海龟,保护海洋环境,让北岛成为越来越多海龟的‘摇篮’。”三沙市海洋保护区管理局有关工作人员呼吁。海龟一直是世界海洋保护的“旗舰物种”,与人类命运息息相关,它们对海洋生态系统的健康维持至关重要,也是海洋环境监测的重要指示物种。 袁琛 王凯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