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共生之地？是破茧、是猿鸣、是7000米海拔落差中的每一个生灵

中国国家地理

2023-11-29 17:15发布于北京《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官方账号

相互依赖是生命的本质。

任何生命个体都不可能在孤绝中存在，必须与他者共存，并发展成一个有机共同体，才能实现真正的价值。一方土地，万千生命，当它们彼此之间的联系是和谐的，这对它们全体来说都是福音，反之，很可能就是一场灾难。万物之间，只有和谐共生，方能相互成就，持续发展。

蝴蝶谷箭环蝶、墨脱秀丽兜兰、无量山西黑冠长臂猿。

所以，2023中国野生生物影像年赛组委会决定以“共生之地”为本年度主题，组建三支由中国国家地理专业摄影师与六位知名科学工作者组成的团队，深入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金平县的蝴蝶谷、云南省普洱市无量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及西藏自治区林芝市墨脱县三处“共生之地”进行科学考察，联合影像技术合作伙伴骁龙，探寻生命共生的奥秘，记录生命相互成就的奇观。

使用骁龙设备在科考中进行观察记录。

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金平县蝴蝶谷

每年五六月份，这里都会有上亿只蝴蝶短时间内大量羽化，成群的蝴蝶在幽幽山林间翩飞起舞，形成世界罕见的生命奇观。云南大学副研究员胡劭骥与中国国家地理融媒体中心主任、博物杂志副主编张辰亮一起进入这个“共生之地”，体验被蝴蝶环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蝴蝶与这片土地又有什么共生秘密？

蝴蝶满天飞舞的蝴蝶谷。

普洱市无量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这里是西黑冠长臂猿与灰叶猴等多种灵长类动物共同的家园，其中西黑冠长臂猿约有600只，数量比野生大熊猫还要稀少，它们在这里的原始森林中各安其位，构筑出一片博大而深邃的猿啼猴鸣之地，无量山也生活着中国唯一的西黑冠长臂猿习惯化种群。中山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范朋飞和科普作家、生态摄影师花落成蚀前往无量山，揭开它们的生存之谜的同时，也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丛林高速公路”。

西黑冠长臂猿正在无量山的树冠间飞跃。

林芝市墨脱县

一处遗世于世界最深最险的雅鲁藏布大峡谷中的世外桃源，地球上分布最北的热带雨林在此嵌入雪域高原的怀抱，造就了一片温润肥美的世界，让墨脱成为最温暖湿润，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方。看看北京大学保护生物学教授吕植和首都师范大学副教授、植物学博士顾有容在墨脱科考会发现何种神奇生物的痕迹？

抬头望雪山的墨脱。

这三个地方都保留了极好的生物多样性，丰富的生物类群和谐共生，是国内少有的生态秘境。但与此同时，它们所蕴含的共生之秘却又各不相同。

蝶影翩跹的蝴蝶谷

国内唯一会出现数亿只蝴蝶大爆发之地

箭环蝶，作为金平马鞍底蝴蝶谷的代表性蝴蝶之一，以其独特的翅面图案和活跃的飞行姿态而备受瞩目。这些娇艳的蝴蝶在蝴蝶谷中与其他蝴蝶种类共同生活，形成了一个繁荣的生态共同体。

手机镜头下，箭环蝶的翅膀细节清晰可见。

为何只有在金平出现箭环蝶周期性大爆发的奇观呢？

其实，蝴蝶大爆发通常是由于多种因素的复杂影响，包括气候、植被状况、食物供应、天敌数量等。马鞍底地处北纬23.5度以南，属于北热带和南亚热带附近，降雨量丰富，全年2400毫米以上的降雨量给喜欢湿润的蝴蝶创造了良好的生长繁殖环境。

金平蝴蝶谷地形示意图。

制图/彭聪

那又为何是箭环蝶？

马鞍底境内生长的4.6万亩竹林给出了答案。蝴蝶幼虫的食性通常比较专一，青斑蝶只吃南山藤，金裳凤蝶主要吃卵叶马兜铃，这万亩中华大节竹为箭环蝶提供了充足的食物资源。

《共生之地-蝴蝶奇观》

箭环蝶主要以中华大节竹为主食，辅食为毛花酸枝竹。在箭环蝶的产卵期，它们会把卵集中产在竹叶背面，以便幼虫一孵出就能就地取食。

一只雌蝶一次性产卵80—120粒，中华大节竹硕大的竹叶是其最佳“产床”。而且箭环蝶的幼虫可以将几片竹叶聚拢在一起后用丝缠绕，形成躲避天敌的“安全屋”。蝴蝶的幼虫有了更多机会生存和发育，从而导致种群数量增加，周期性出现大爆发的现象。

箭环蝶的四个生命周期。

箭环蝶的大规模爆发，很容易让人们忽略一个事实，那就是原始森林覆盖率达70%的马鞍底，还生活着种类极其丰富的其他蝴蝶，目前当地发现的蝴蝶已有数百种，单位面积区域中蝴蝶的数量和种类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除了箭环蝶之外，这里还有拥有独特豹纹状斑点的豹纹蛱蝶，具有大型翅膀、翅形如鸟翼展开状的金裳凤蝶，以及各种粉蝶、灰蝶等其他种类的蝴蝶。

除了箭环蝶外，还有数百种不同的蝴蝶在此共生共存。

人们自然不能对每种蝴蝶都采取针对性的保护措施，只能先进行分类，把重要的、濒危的蝴蝶先保护好了，便能形成伞护作用，此地各类蝴蝶也就被护住了。

在金平蝴蝶谷，箭环蝶等蝴蝶与植物之间建立起一种微妙而和谐的共生关系，是生态平衡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绝佳案例和参考经验，更彰显了大自然的神奇和美丽。

感觉自己就是蝴蝶谷里的“香妃”。

猿啼伴猴鸣，各安其位

无量山原始森林里猿猴们的共生哲学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无量山每天的清晨都由美妙的猿鸣开启。

与蝴蝶谷相比，云南无量山无疑是一处更神秘、更原始的存在。在横断山南部这片幅员辽阔的亚热带中山湿性常绿阔叶林中，种类丰富的灵长类动物和其他生物形成了独特而复杂的共生关系，展现了大自然的奇妙之处。

西黑冠长臂猿。

无量山生活着西黑冠长臂猿、印支灰叶猴，以及短尾猴、猕猴和蜂猴五种灵长类动物，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西黑冠长臂猿和印支灰叶猴。无量山是西黑冠长臂猿的集中分布区和重要保护地。在云南景东、镇沅、南涧3个县境内的无量山区域一共生活着104群，约600只西黑冠长臂猿。

无量山保护区位置示意图。

制图/彭聪

西黑冠长臂猿被誉为“树冠精灵”，它们用鸣唱守护领地并相互沟通。它们没有尾巴，体长50公分左右。雌雄毛色相差很大，雄性全身黑色，雌性则呈棕黄色或橙黄色。印支灰叶猴是这片森林里另外一支族群强盛的灵长类部落。这两个物种体型大小相似，成年后体重皆为7—10公斤。

《共生之地-无量猿鸣》

无量山拥有健康的印支灰叶猴和西黑冠长臂猿的野外种群。它们在同一片森林里时常相遇，但几乎不发生冲突，有时它们甚至会相安无事地坐在同一棵树上。

它们会共享一些生态资源，如栖息地、水源和部分食物资源。它们会在部分食物资源丰富的地区竞争食物，但也能够在不同区域或高度层次上寻找不同类型的食物，从而避免直接的竞争和冲突。

灰叶猴与西黑冠长臂猿在分别取食不同类型的食物。

无量山大面积的原始森林为它们提供了种类丰富、数量充裕的食谱，它们会根据食物资源的季节性变化和各自的偏好调整食谱，这样的食性策略降低了觅食难度的同时，也让不同种类的大量猿猴生活在同一片森林里。不知从何时开始，无量山的猴儿们和猿们在此和睦共生。如果缺少了对方，它们的生活一定会很无趣吧？

无论是长臂猿、灰叶猴，还是其他种类的灵长类动物，都高度依赖这片常绿阔叶林，因此它们与森林之间建立起密不可分的共生关系。这里为猿猴们提供了安身之所，以及丰富的食物资源，能够同时满足不同种类的灵长类动物在此繁衍生息。同时，猿猴们也担任着重要的种子传播者的角色。当它们摄取植物果实时，往往会将种子丢掉，或者吞入腹中，然后带到其他地方排泄出来，从而促进了各种植物的繁殖和扩散，确保了这片森林健康地演替、更新和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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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山山谷和植物。

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集大成者——墨脱

高原中的热带，热带里的高原

西藏林芝墨脱地处中国西南边陲，是一个自然环境优美、生物多样性丰富的地区，也是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生态资源为动植物提供了理想的生存条件，形成令人惊叹的共生奇观。

墨脱县果果塘大拐弯。

墨脱这处共生之地，有着异于前两者及我国众多生命秘境的特质，那就是它拥有极其独特的生态环境。这处中国垂直气候和植被类型分布最极致的壮美之地，有超过7000米的垂直海拔落差，坐拥雨林、阔叶林、针叶林、高山草甸、冰缘带等世界上最完整的山地自然垂直带谱。因此世界只有一个墨脱，但墨脱拥有全世界，某种意义上也是这个道理。

墨脱县地形示意图。

制图/彭聪

因此这里对于科考人员来说就是“又爱又恨”，爱的自然是这里有大量科研空白等着被挖掘，恨的就是即使是科考人员也很难踏足她的每一片区域，相关的高质量自然影像也相对缺乏。

这种生境的多样性为各种动植物提供了适宜的生存场所和丰富的食物资源。让来自周边不同地理单元——如青藏高原、中南半岛、横断山脉等——的生物们在种群扩散的过程中，纷纷在这里找到适合自己的栖身之所，共生在这片奇异之地。

《共生之地-秘境墨脱》

所以这里既是不同生态类型共存之地，也是面貌迥异的动植物共生之地。这里是中国最高的不丹松和附生杜鹃在高空纠葛热恋的所在，是我国海拔最高的热带芭蕉硕果累累之地，是绿绒蒿、报春花等高山花卉守望雪山冰川的所在，是石斛、独蒜兰等兰科植物爬满覆盖着苔藓的大树的神奇之地……

棕尾虹雉和白尾梢虹雉在高山草甸同时绽放出霓虹求偶，孟加拉虎和金钱豹、雪豹共徜徉……这种热带生物和高原生物齐聚一地、和谐共生的盛况蔚为大观，最终造就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墨脱。

左上：狭瓣贝母兰；右上：乳突杜鹃；

左下：长鞭红景天；右下：墨脱芭蕉。

不仅如此，动植物之间形成了复杂的相互依存关系。

外貌酷似蜂鸟的太阳鸟们用长长的嘴巴吮吸花蜜的同时，也帮它们完成了授粉；鼠兔营造的洞穴，成为白腰雪雀繁育后代和躲避天敌的庇护所；鸟巢蕨附着在参天巨树的树冠层形成别致的空中花园；蛇菰和水晶兰等寄生植物则通过与其他植物或真菌共生来生存……墨脱地区的动植物共生展现了自然界中复杂而又美妙的生态平衡。这里的生态系统与动植物之间形成了紧密的相互关系，相互依存、共同演化。

手机里的共生之地

用科技的力量，传递生命的力量

近三年来，中国国家地理携手骁龙，在巍峨山岳中“寻找我们的国家公园”的锦绣壮美，在绝壁深谷中“发现中国特有物种”的灵动神奇。而今年最大的不同是，我们深入三处“共生之地”，使用搭载骁龙芯片的智能汽车、可穿戴设备、笔记本电脑与智能手机协同工作，开启用科技助力科学考察的全新探索。

搭载骁龙芯片的智能汽车与智能手机助力科考。

抓拍蝴蝶，绝对是个技术活儿！

前往蝴蝶谷，总会让人想要拍摄记录蝴蝶翩然飞行的舞姿。但它们也确实“任性”，在头顶上、在树丛里、在溪水旁都能见到她们肆意飞舞的画面。这时候搭载骁龙芯片的手机（以下简称“骁龙手机”）中的认知ISP技术就发挥了巨大作用。

箭环蝶正在用它的喙管吸取水分。

什么是认知ISP？简单来说，它会识别、认知画面里的不同元素，调用多个不同的算法进行针对性处理。如此一来，便可以在一张照片中呈现清晰的蝴蝶、湛蓝的天空、细致的树木纹理，而不是单一的虚化，同时用2亿像素记录下的照片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蝴蝶吸管式的喙。

用骁龙手机拍摄的光影下的箭环蝶。

等待蝴蝶羽化、抓拍蝴蝶落在合适的画面中也是需要绝对的耐心。在野外的工作环境中，有个安定的工作和休息场所十分重要。骁龙智能汽车除了能够助力科考，还是摄制组的移动工作站。借助智能座舱，我们可以在拍摄现场，当时当地拷贝和检查影像素材，确保捕捉到了最理想的共生画面。

在“丛林高速公路”上追猿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西黑冠长臂猿生活在高耸的树上，手臂几乎是双腿的两倍长，神出鬼没，是中国最神秘，最难拍摄的野生动物之一。

无量山这茂密的丛林对它们来说就是“高速公路”，要在这高速公路上追猿拍摄可以说难度不小，任何一点重量都可能成为压垮摄影师的“最后一根稻草”。

骁龙手机拍摄的正在树林跳跃的西黑冠长臂猿。

这时候骁龙手机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手机既方便灵巧，性能又足以支撑观测和记录。同时骁龙手机AI算法能够对长臂猿的毛发边缘进行优化，让我们在丛林中把长臂猿看的更清晰。

此外，如何在不打扰长臂猿的情况下进行拍摄和记录？应用各种搭载骁龙芯片的智能终端进行协同工作就能实现这功能。我们可以把手机放在距离西黑冠长臂猿比较近的树枝上，用手表远程控制手机就能免得惊到动物，而拍摄到近距离的画面。

搭载骁龙芯片的可穿戴设备与智能手机协同工作。

手机，已经成为了科考中的利器！

墨脱是中国每年发表植物新种最多的县，绝对是植物爱好者与研究者的圣地，如何将这片秘境用手机最极致的影像呈现在观众面前，摄制组不断地进行尝试之后，决定采用 8K 超清分辨率拍摄全片。骁龙将 8K 视频技术率先引入到了手机领域，让手机影像的质感跃进了一大步，得益于骁龙芯片强大的 AI 算力 ，如今拍摄8k视频变得更加简单。

秀丽兜兰、墨脱开口箭。

此次“共生之地”科考团队在墨脱时，用手机边拍边查边记录，收集了大量数据和标本，将用于进一步研究，也留下了多种近两年新发现的物种和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的影像资料，例如墨脱开口箭、秀丽兜兰等。还在弱光环境下记录了林下寄生植物美冠水晶兰（此前已被发现，但暂未发表的物种）的绝美容貌。

美冠水晶兰，

要是不认真观察，还真见不到它的美貌。

此后，顾有容又多次赴墨脱科考，在后续科考过程中也用搭载骁龙芯片的手机拍摄和记录下了中国新记录种（例如拟颤喙马先蒿）以及在墨脱演变出不同形态的植物物种（例如云雾杜鹃、隐脉杜鹃等）。可以说，手机已经成为了科考中的重要工具，持续助力科考发展。

事实上，我国拥有众多像墨脱、蝴蝶谷和无量山这样的生命秘境，它们也都拥有着不同生物在漫长生命演化史中造就的共生之秘。这些地方的生物面貌迥异，却又殊途同归，它们在戈壁之中，在草原之上，在河流之畔，在江河湖海之中，在高山之巅，谱写着个体生命传奇的同时，也营造出万物互联、同呼吸共命运的生命奇观。

文 | 齐墨

编辑 | 乌堆堆

图片编辑 | YIRAN

地图编辑 | 彭聪

头图、封图 |《共生之地》

未署名图片来源 |《共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