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11日至12日，由浙江大学哲学学院古典文明研究中心、浙江大学马一浮书院和《哲学研究》编辑部联合举办的“第二届全国古典学与经学年度论坛”在浙江杭州成功召开。论坛主题为“古典文明中的秩序与人伦”，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浙江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中山大学、同济大学等多所高校以及科研院所的六十来位专家学者，围绕古典文明中的秩序、经学的现代转化、人伦秩序的重塑、灵魂秩序与德性秩序等议题进行深入切磋探讨。
中西文明互鉴下的经学与古典学
浙江大学哲学学院教授、马一浮书院副院长林志猛在主持开幕式中指出，本次会议试图在古典学与经学之间寻找相互可以启示和借鉴的地方，寻找中西古典文明的共通之处，以应对现代的人伦危机和文明危机，提供治世启发。浙江省社科联副主席陈先春在致辞中表示，世界文明离不开中华文明的守正创新、兼容并包。本次论坛通过探讨中西思想的共通、汇通和融通之处，为打造中华现代文明贡献学界力量。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所长张志强研究员指出，将中国传统经学称为中国的古典学，而且认为中西古典学共享实证主义的方法论，仍是用普世的方法来研究一切对象的方法论霸权。传统经学的方法虽然具有实证性的考证，但也看重义理，问题在于考证和义理之间并非可以直接类比于语文学和哲学之间的关系。经学涵盖史学传统，甚至与史学传统共构，经学实质上属于马克思所说的唯一的历史科学，即认识和创造历史可能性的科学。经学与西方古典学共享的这种题中应有之义，并非实证主义的学问境界。区分古典学与经学的意义在于，区分真正意义上用历史的、批判的方法谋求文明创造的古典学，与用实证主义的方法抹平文明之间差别的古典学。
北京大学哲学系吴飞教授详细探讨了六经皆史、六经皆礼、六经皆文三种说法，认为这三种说法都是从宏观角度对经学在中国文明中的地位与角色的概括。史、礼、文是各大文明经典的基本阐释框架，但三者的相互关系、如何构成整体文明形态以及深入诠释的面貌非常不同。内在于中国经学自身的史、礼、文传统及其与西方的对话，使我们汲取构建现代中国文明的力量。历代经学诠释的最终根据是其中呈现的哲学形态，也是构造现代中华文明最重要的资源。
古典文明中的秩序与人伦
浙江大学马一浮书院院长杨国荣教授阐明了秩序与人伦在中西方文明中的重要性，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以及社会秩序的建立是中西的共同追求。杨国荣表示，天人之变是中国古代的重要主题，其中隐含着天道和人道的沟通，既肯定天地万物自然有序，又将天地秩序作为社会秩序和社会人伦的形而上根据。在传统社会中，礼乐从不同方面构成了社会人伦的具体内容。而在现代社会中，说服性的道德规范和强制性的法律规范共同塑造了现代形态的现实秩序。
人伦秩序不是抽象的普遍关系，而是与个体伦理选择密切相关。北京大学哲学系吴增定教授探讨了亚伯拉罕与阿伽门农的“献子”，他表明，亚伯拉罕和阿伽门农面临的悲剧性冲突，即在面临两种同样正确的伦理义务时不得不做出错误的选择，都刻画了人类从家庭向政治共同体转变过程中面临的伦理冲突，新的政治秩序的建立必然会破坏自然的家庭“亲亲”伦理。
中西古典文明对自然与秩序这一对复杂概念的理解具有重要的互鉴价值。浙江大学哲学学院林志猛教授比较了柏拉图和老子视域中的自然与秩序，认为两者的“自然”都涉及宇宙万物的本原、生长过程和结果，力图贯通宇宙、城邦和个人的三重自然，以形成和谐的人伦和政治秩序。老子和柏拉图都从万物之自然返回人的自然，从宇宙秩序关照政治秩序和灵魂秩序。老子和柏拉图也都关注政治的自然：老子认为最好的政治是无为而治，将无为视作邦国自然和谐的根本；柏拉图强调自然与礼法的融合，立法应当以诸德性的自然秩序为依据。
时代中的秩序与变革
秩序与无序始终在人世中不断交织出现，无论是个体灵魂的内在秩序与无序，还是政治内部以及国与国之间的秩序与无序，都非常值得关切。同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张文江认为，在古典文明中，人伦是秩序的核心和支持，而讨论时代中的秩序与无序，把本来隐藏在秩序背面的内容揭示出来，表达了古典学术的关怀。从古典文明中天人关系的角度来理解，天是时代，即人类发展在一定时间段内的概率倾向；人是秩序，指人类文明、国家和社会的组织程度，包含治理和教化。
当今时代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应从无序或已有不合理秩序中建立一种新的合理秩序。《哲学研究》编辑部主任周丹表示，从无序中寻找秩序意味着从现实的人及其实践出发，探究规范性政治的规律性前提，这种规律性与时代、历史社会环境密切相关。在当今时代寻找秩序，一定要加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因素，把义理、人伦融进规律性当中。周丹强调，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为理解中国式现代化的秩序原则提供了重要启示。
林志猛教授指出，瘟疫和战争带来的无序以及国际复杂局势时刻提醒我们，我们应思考如何既尽力维持政治和个人的内在秩序，又能面对无时不在的瓦解秩序的外在压力。当今时代面临政治极化、心灵畸变、过度商业化和审美碎片化等危机，古典文明对于理解人的生存处境，避免在技术和商业化文明中走向彻底无序有重要启示。林志猛最后总结，本次会议围绕秩序与人伦的主题，从中国和西方的古典传统出发展开交流讨论，同时涉及德性培育、无序与秩序、政制与礼法等重要议题。与会专家学者从古典文明中汲取力量，在古今中西文明互鉴中为回应时代面临的价值危机、虚无主义等挑战提供深厚的思考。
（光明日报全媒体记者刘博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