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鹰之歌》:阿尔巴尼亚电影中少见的正面展现苏联作用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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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鹰之歌》是文革前放映的一部阿尔巴尼亚电影。
电影拍摄于1959年,译制于1961年,公映的时间大致在1962年元月份。1962年2月7日《人民日报》刊发了一篇评论:“翱翔吧,雄鹰!——看影片《山鹰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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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电影放映的时候,阿尔巴尼亚与苏联的关系急剧下滑,而《山鹰之歌》里,还是正面地表现了苏联对于阿尔巴尼亚解放斗争所作出的重要贡献。
影片最后部分,阿尔巴尼亚游击队在提到莫斯科的时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崇敬之情,聆听着来自莫斯科的声音,如闻圣音,口里也是喃喃地重复着“莫斯科”这一个蕴含着如同圣地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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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对莫斯科近似五体投地的崇敬深情,即使中苏关系处于良好阶段的时期,也没有在中国电影中出现这样的声情并茂的煽情表现。
这根本原因,应该与《山鹰之歌》的总导演就是苏联的电影工作者有着很大关联。
而这个总导演,我们中国人并不陌生,这就是日后曾经导演过前苏联战争场面最为宏阔巨制的《解放》、《莫斯科保卫战》的导演奥泽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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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保卫战》
奥泽罗夫生于1921,原来是一名军人,曾经参加过二战战役,一直跟随在朱可夫的参谋部里,所以,他对朱可夫在战争中的经历可谓是了如指掌,这也是他日后在他执导的影片《解放》、《莫斯科保卫战》中把朱可夫表现得最为成功的原因。
奥泽罗夫大器晚成,一直到三十岁左右,才从电影学院毕业。之后,他导演了一系列影片,而《山鹰之歌》可以看成当时苏联与阿尔巴尼亚交好时期,苏联对于阿尔巴尼亚电影业扶持的具体案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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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巴尼亚电影的特质,继承了苏联电影的风格。在文革期间,苏联电影已经很少进入中国,即使当时所放映的,也是早期的苏联电影。而阿尔巴尼亚电影成为国外电影在国内少见的可以放映的片种之一,从某种程度上说,阿尔巴尼亚电影承接了当时已经空缺的苏联电影的遗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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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巴尼亚电影对苏联电影的学舌,并不能说是非常成功。它保留了苏联电影风格里的纪实特征,但在戏剧性营造上,则显得无心为之。这是因为阿尔巴尼亚电影起步较迟,第一部故事影片于1958年才出现,而在拍摄《山鹰之歌》的1959年,阿尔巴尼亚导演还必须跟在苏联导演后边当帮手(《山鹰之歌》阿方导演后来独立导演了《勇敢的人们》、《战斗的早晨》、《脚印》等影片),可以看出,阿尔巴尼亚电影打着鲜明的苏联电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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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中国电影的发展路径是不一样的。中国的电影在四九年之前,有一个从好莱坞学习的传统,四九年后,好莱坞传统并没有完全消失踪迹,陈凯歌就认为样板戏本质上有着好莱坞电影的基质,带有鲜明的二元化的人物刻画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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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鹰之歌》是阿苏合作的第二部电影。因为影片由苏联导演执导,所以,影片里表现的历史事实,虽然后来在阿尔巴尼亚电影里,以不同的方式克隆与演绎过,但是还是感到《山鹰之歌》在情节刻画上远比后来的由阿尔巴尼亚本土导演的电影来得更为缜密一些,电影的叙事手段,更加严谨,而不像我们日后所看到的阿尔巴尼亚电影那样松松垮垮,甚至沦入到看不懂的定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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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鹰之歌》的情节,可以说在日后的阿尔巴尼亚电影里不断地重复展演。
《山鹰之歌》的前半部分,相当于阿尔巴尼亚电影里的“地下游击队”类型,男主人公阿尔边从事的是暗杀敌人首脑的行动,接着他和他的战友们展开了炸毁敌人军事基地的斗争。这种情节,后来在《地下游击队》、《宁死不屈》、《战斗的早晨》等阿尔巴尼亚电影里,都曾经给中国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代表人民结果你”一度时期成为中国观众耳熟能详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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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意大利法西斯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女主角扎娜被抓,受尽敌人的折磨,这个游击队员被捕、进行狱中斗争的情节,在《宁死不屈》等影片中都作了专门的重点描写,当时中国观众非常熟悉的这一类阿尔巴尼亚女英雄的形象其实在扎娜身上已经初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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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山鹰之歌》中的扎娜并没有被意大利法西斯绞杀,而是在命悬一线之际,被游击队救了出来,后来她参加了游击队,成为影片中的一个非常靓眼的女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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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里,还表现了游击队迎战意大利正规军的围剿的战斗。这在后来的阿尔巴尼亚电影《战斗的道路》里围绕同一主题,作了深入的揭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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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法西斯投降后,德国人随即踏上了阿尔巴尼亚。《山鹰之歌》重点表现了德军展开的1944年“秋季攻势”,这一阿尔巴尼亚反法西斯力量最为困难的时期的战斗历程,在文革期间引进的《伏击战》中也予以全程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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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伏击战》里的战斗戛然而止不同的是,《山鹰之歌》比较详细地交待了游击队如何在迎战穷凶极恶的德国法西斯的战斗中取得终极胜利的,我们看到电影里游击队是兵分两路,分出一支奇兵,从敌后伏击敌人,前后包抄,双向施力,打垮了德军,完成了整个电影的戏剧性构思,故事的逻辑线索较为明显。这是苏联电影的风格,而日后阿尔巴尼亚导演拍摄的《伏击战》里的战斗却没有交待最终的结局,这正是后来中国观众认为阿尔巴尼亚电影“莫名其妙”的原因。从中也可以看出,阿尔巴尼亚电影在对苏联电影的继承与学习中往往因为功力不足而导致电影留下缺胳膊断腿的尴尬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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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山鹰之歌》里表现的战事,横跨整个二战时期,涉及到意大利、德国入侵阿尔巴尼亚两个时段,可以说是阿尔巴尼亚战争影片里最为全景式的一部影片。
而与后来的阿尔巴尼亚战争影片相比,《山鹰之歌》里还突出了英国盟军在这个国家的尴尬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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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片里,我们看到一个盟军委派的英国上校,从海上潜入到阿尔巴尼亚。这个英国上校来到游击队里,意图让游击队放弃抵抗,坐等盟军支援,受到了游击队的怒斥,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战斗着的阿尔巴尼亚游击队。而据历史记载,英国的确暗中支持阿尔巴尼亚游击队的抵抗斗争,不过在影片里,英国的力量被作为一个负面形象而展现出来。
影片还提到了“巴里党”,最初与英军合作,后来却在与游击队共同迎战意大利军的时候,巴里党部队背后使坏,放弃阵线,留下缺口,使得意大利军顺利完成对游击队的围困。
这“巴里党”是何种组织?日后的阿尔巴尼亚电影里并没有提到这一党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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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巴里党”就是后来阿尔巴尼亚电影里经常提及的“国民阵线”的音译。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国民阵线”在阿尔巴尼亚电影里被描写成一种近乎我们中国人理解的“汉奸”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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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阿尔巴尼亚转型之后,“巴里党”被重新认识,认为他们也是抗击法西斯的。崔永元主持的《电影传奇》剧组曾经到阿尔巴尼亚实地采访,当地电影人谈到了当年电影的观念与价值体系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而中国采访组只能绕开这种观念的变化,纯粹就电影的人物形象作一些不伤筋动骨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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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鹰之歌》里对英国盟军也是作了丑化的,在艰苦的游击队反击时期,英国人反对战斗,主张投降,被游击队礼送出境,后来赶走了德军侵略者之后,英国派来军舰与士兵登陆,电影里的主人公义正辞严地赶走了自作多情的英国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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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期,一个空中降落的苏联军官却成了阿尔巴尼亚人热烈欢迎的对象,并且对来自“莫斯科”的命令露出无比崇敬的神情,有意思的是,在电影里阿尔巴尼亚人横眉怒对英国军官的时候,却对苏联军官情有独钟,在影片的镜头里,苏联军官站在了阿尔巴尼亚军队一边,嘲笑而蔑视地看着英军狼狈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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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比较典型地代表了阿尔巴尼亚五十年代的国家价值准则,那就是坚定地站在苏联这一东方集团阵线上,对西方觊觎阿尔巴尼亚领土的势力,抱以傲然与漠视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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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来,《山鹰之歌》可以看成是阿尔巴尼亚战争片的一个总纲,全面回顾了二战期间阿尔巴尼亚游击队如何打击法西斯侵略者的具体纹路与脉搏。影片里的每一个涉及到的历史事实,后来阿尔巴尼亚电影工作者又进行了拆卸与分割,拍成了曾经在中国产生巨大影响的各类战争题材电影。但是那些影片,只是《山鹰之歌》里涉及到的历史事实的细化与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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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山鹰之歌》深远地规定了阿尔巴尼亚战争片的结构与场面设置,而这种设置的源头,是由苏联导演确定的。由此看来,阿尔巴尼亚电影从一个更广的角度来看,是苏联电影风格的一个分支与延伸,虽然后期阿尔巴尼亚电影对苏联颇有微词,但本质上无法改变阿尔巴尼亚电影在苏联电影提供的基座上起步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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