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声树:古声母清浊与今声调的关系

摘自丁声树《汉语音韵讲义》
古声母清浊与今声调的关系
现代方言的字调分类主要是由古四声和古声母的清浊决定的。试拿古代平上去入四个调类和北京的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个调类对比一下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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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平声
古清声母——今阴平。如:“边天飞”
古浊声母——今阳平。如:“平才人”
凡是分阴阳平的方言差不多都是这种分法,不管阴平和阳平的实际调值是什么。
由这两天规律可以得出两条推论:①凡是古平声字今音读阴平的,可以推想古代是清声母字。②凡古平声字今音读阳平的,可以推想古代是浊声母字。比如:“汤”和“糖”一个阴平,一个阳平,今音声母虽全是[t’],但在古代,“汤”是透母字,“糖”是定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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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古上声
古清和古次浊声母 —— 今上声。如:“比短草手米武老有”。
古全浊声母 —— 今去声。如:“倍坐是父舅早”。
古全浊上声今变去声,这是一条很重要的演变规律。官话区的方言几乎全是这样的,只有少数方言,古全浊上声,今读阳上调。还有一些分阴阳去的方言,古全浊上声字往往归到“阳去”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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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古去声
无论清浊声母,今音全是去声。例如:古清声母的“变对菜放”,古全浊声母 的“备大谢汗”,古次浊声母的“帽漏让用”。官话区的方言大致也都是这样。其他方言分阴阳去的,清声母字总是阴去,全浊和次浊声母字总是阳去,不管实际调值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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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古入声
北京语音没有入声,凡古入声字都散归到其他声调里去了。演变的规律大致是这样:
古全浊声母 —— 今阳平。如:“白读达十合”
古次浊声母 —— 今去声。如:“麥纳立药月”
古清声母的入声字,今归阴平、阳平、上声、去声的都有,没有显著的条理,大概与方言的混合有关。官话区的方言大多数都没有入声,不过古入声分化的道路不全一样。比如河南、陕西许多方言,次浊声母的入声字常常变到阴平里去,比较一致的倾向是全浊声母的入声字,在官化区大致是归到阳平里去了。
保存入声的方言,有分阴入和阳入两个调类的,古入声清声母字总是阴入,全浊声母字总是阳入,次浊声母字多数方言归阳入,少数方言归阴入,不管实际调值怎样。广州话有三个入声,阴入分上阴入(上入)和中阴入(中入)两调,加上一个阳入(下入),所以是三个入声。上阴入和中阴入的分别是跟着元音长短走的。古清声母的入声字今含短元音的是上阴入,如“得七出急”;古清声母的入声字今含长元音的是中阴入,如“桌接百切”;古全浊、次浊声母的入声字不论元音长短全是阳入,如“白读麥药”。
再由北京调类看古调类:
(1)北京的阴平只包括古平声的清声母字,外加少数古入声的清声母字。
(2)北京的阳平只包括古平声的浊声母字,外加古入声的全浊声母字和少数清声母字。
(3)北京的上声比古上声的范围缩小了,只包括古上声清声母和次浊声母的字,外加少数古入声的清声母字。
(4)北京的去声比古去声的范围扩大了,包括古去声的全部,外加古上声的全浊声母字,古入声的次浊声母字和少数清声母字。
由以上所说可以看出来,现代方言里字调的系统主要是随着古声母的清浊走的。因此,在调查方言的时候,关于字调的调查必须结合古声调的大类,注意声母清浊怎样影响今调类的分合。当然不是说声母清浊是决定调类分化的唯一条件。比如广州话的上阴入(上入)和中阴入(中入)的分别主要是由元音长短决定的,与声母清浊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