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DHD）是儿童青少年常见的神经发育障碍，因其患病率高（6.26%）及对学业和社会生活等产生广泛而消极的影响，受到广泛关注。目前ADHD治疗以药物和行为干预为主，虽有效，但药物的副作用和行为干预的繁琐和专业性要求，使其长期应用受到一定限制。因此，为使ADHD儿童有更多的治疗选择，开发安全、有效的辅助疗法显得尤其重要。
2022年12月13日，儿科领域国际权威期刊Pediatrics（IF:9.703）在线发表了上海体育学院全明辉博士团队、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章依文教授和金志娟博士合作论文——Chronic Exercise for Core Symptoms and Executive Function in ADHD: A Meta-analysis，建议运动干预成为ADHD日常辅助治疗方法。
一
主要结果
本研究通过荟萃分析方法，探索大于等于6周长期运动干预（chronic exercise interventions，以下简称CEIs）对ADHD儿童（6-18岁）核心症状和执行功能（临床上两个重要且相关的ADHD损害）的影响。
经筛选，共有22篇随机对照试验（RCT）纳入本研究。核心症状方面，我们发现CEIs可以显著改善ADHD儿童整体核心症状（SMD=-0.39, 95%CI:-0.64,-0.14）和注意力不集中症状（SMD=-0.32, 95%CI:-0.63,-0.004）；执行功能方面，CEIs对抑制控制（SMD=-0.88, 95%CI:-1.43,-0.34）改善的效果最大，其次是认知灵活性（SMD=-0.71,95%CI:-0.99,-0.42）和工作记忆（SMD=-0.50, 95%CI:-0.74,-0.26）。此外，CEIs对整体核心症状和执行功能的作用不受年龄（儿童或青少年）、单次运动时长（≤50min或＞50min）及总干预次数（<24次或≥24）的影响。（详见图1和图2）
图1 运动干预对核心症状影响的亚组分析
图2 运动干预对执行功能影响的亚组分析
二
影响运动干预效果的调节因素
有意思的是，本研究还发现一些因素可能会影响运动干预对ADHD核心症状和执行功能的作用。了解这些调节因素，有利于更好地发挥运动干预ADHD的作用。
不同的运动类型
我们可以根据运动是否重复进行的特点，将运动形式分为闭合式运动(如跑步、骑自行车和游泳等)和开放式运动(如球类运动等)。研究发现闭合式运动对核心症状具有中等的积极作用（SMD=-0.83, 95%CI:-1.30,-0.35），而未在开放式运动中发现此积极作用(SMD=-0.17，95%CI:-0.42, 0.08)。
图3 上、下两行分别为闭合和开放式运动举例
究其原因，可能由于闭合式运动具备简单性和重复性的特点，使ADHD儿童更容易掌握和形成自动化，从而能够保持既定的运动强度(如中等强度)，促进神经递质的分泌(如儿茶酚胺)1。并且，前期研究显示ADHD儿童的基本运动技能2和执行功能3普遍较差，他们在参加需要较高运动技能和较多认知参与的开放式运动时，可能难以维持既定的运动强度。而低强度运动不能改善ADHD儿童的低唤醒状态4，所以其效果不如中等强度的运动。因此，在改善ADHD儿童核心症状方面，闭合式运动可能比开放式运动更有益。
不同的对照组
研究中对照组不同，研究结果也不尽相同。例如，与教育和久坐/空白对照相比，CEIs对ADHD核心症状和执行功能的改善明显。然而，CEIs未能显示出优于药物治疗和脑电生物反馈训练的结果。
值得一提的是，运动干预的优点是没有与药物治疗有关的副作用（如睡眠问题和食欲不振），而且不需要像脑电生物反馈训练那样依赖复杂的设备。此外，有研究表明，在众多的治疗方案中，父母似乎更倾向于作用更全面的方法（如运动干预结合营养）5。因此，我们建议运动干预应成为多模式治疗ADHD的一个组成部分。
不同的运动强度
运动强度也会调节运动干预的作用大小。本研究发现与以往研究一致，即中等强度的CEIs对核心症状有积极影响，而其他强度则没有(如低强度和高强度)。原因可能是由于ADHD儿童前额叶皮质发育迟缓，唤醒状态普遍较差，中等强度运动可以在大脑皮层产生最佳的唤醒状态。
这一解释与运动强度和认知改善之间的倒 “U ”形关系相一致(见图4)，即中等强度的运动比低强度和高强度的运动更能促进健康人群的认知发展。
图4 运动强度和认知改善之间呈倒 “U ”形关系6
不同的评价者
本研究还发现，不同评价者观察到的运动干预效果不尽相同。当结局评分者为家长时，CEIs对核心症状有积极的影响，但当评分者为教师时却没有类似的发现。在其他非药物治疗中（如认知训练、脑电生物反馈训练和行为干预），也发现了教师对干预效果的评价明显低于家长。
这种差异可能有几种解释：第一，研究很难对家长实施盲法，因此家长对干预的期望容易放大干预效果；第二，家长的评估可能是正确的，但ADHD儿童核心症状的改善没有从家长观察的环境中推广到教师观察的环境中去；第三，研究对教师更有可能采取盲法，或因教师对ADHD儿童的了解不够多，从而降低了他们观察干预前后变化的敏感性。通常来说，有必要从不同角度来评估干预措施的有效性，特别是当保守的结果都能发现益处时，更能说明干预措施的有效性。
三
未来研究进展
为了使运动干预更好地应用于ADHD临床治疗实践，今后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开展进一步研究：
第一，最佳运动方案。比较不同运动类型、时间和频率等效果的差异，从而确定ADHD干预的最佳运动方案。
第二，基于网络的运动效果。疫情流行期间基于网络的运动干预可以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从而让更多ADHD参与其中。基于网络的运动效果如何，值得进一步探讨。
第三，运动对ADHD不同亚型的影响及其机制。运动对ADHD不同亚型的作用是否存在差异，运动有益于ADHD的作用机理是什么，值得进一步的研究。
四
小结
越来越多的研究证实，运动干预可以作为ADHD有效的辅助治疗方法。本研究是儿科领域权威期刊首次报道运动与ADHD为主题的系统综述，为运动干预应用于ADHD临床实践进一步提供了证据支持。
考虑到开放式运动的趣味性以及本研究发现的闭合式运动可能对核心症状的改善更有效，我们建议ADHD儿童每天完成30分钟开放与闭合式运动相结合的中等强度运动，以帮助改善核心症状和执行功能。
文字：黄欢
排版：彭晓莹
审核：全明辉 金志娟 章依文
作者简介：
黄欢，上海体育学院运动人体科学硕士研究生
参考文献
1. Q M. Beneficial effects of moderate voluntary physical exercise and its biological mechanisms on brain health. Neurosci Bull. 2008;(24):4.
2. Kaiser ML, Schoemaker MM, Albaret JM, et al. What is the evidence of impaired motor skills and motor control among children with 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 (ADHD)? Systematic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 Res Dev Disabil. Jan 2015;36c:338-357.
3.Kofler MJ, Irwin LN, Soto EF, et al. Executive Functioning Heterogeneity in Pediatric ADHD. J Abnorm Child Psychol. 2019;47(2):273-286.
4.Davey CP. Physical exertion and mental performance. Ergonomics. Sep 1973;16(5):595-599.
5.Vitulano LA, Mitchell JT, Vitulano ML, et al. Parental perspectives on attention-deficit/hyperactivity disorder treatments for children. Clinical Child Psychology and Psychiatry. 2022:13591045221108836.
6.Wang D, Zhou C, Zhao M, et al. Dose-response relationships between exercise intensity, cravings, and inhibitory control in methamphetamine dependence: An ERPs study. Drug and Alcohol Dependence. 2016;161:331-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