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克诚|大将|红三军团|新四军|第四野战军|开国将军轶事|新编|20220808】
原创|吴东峰
友情编校|朱宏佐
如是我闻之黄克诚（1）
开国将军轶事新编 大将卷（未定稿）
并非正史，亦非小说。
如是我闻，姑妄听之。
十月一日是黄克诚将军百廿诞辰日，谨以此文向一生坎坷两袖清风，堪称共产党人的楷模的黄老致敬
黄克诚（1902-1984）
1955年被授予大将军衔，并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柔如水，结为冰，坚不可犯。
戴着塑料边圆型眼镜的黄克诚将军，细眯眼睛，紧抿嘴唇，表情悲凝，清瘦儒雅而风骨岸然。
深度近视的黄克诚将军，目力所及仅四五米，常错认对面之人物，故人称“黄瞎子”。“黄瞎子”有远见卓识，从不盲从，一生坎坷而秉性不移，又被称“老右倾”、“反对派”，而历史最终证明他的正确。
凡早年熟悉黄克诚将军者，皆称之“黄老”，上至领袖、元帅，下至战友、同事，均以“黄老”呼之。毛泽东亦呼之“黄老”。
一九五八年六月，毛泽东于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谈及彭德怀反党集团问题说：“我四年未管军事。讲责任，第一是我，第二是彭德怀，第三是黄老．．．．．．”
“黄老”即黄克诚将军也。是时，将军任职中央军委秘书长，五十六岁，而毛泽东六十五岁，彭德怀六十岁，均年长于黄克诚。
壹
友人黄开存赠送黄克诚将军照片十余张，照中主人均带眼镜，细察之，没有一副重复的眼镜。有银丝无框镜、茶色玳瑁镜、蚂蚱软腿镜、官帽铜架镜等等，材质不一，五花八门。
凡攻城略地，黄克诚第一件事就是上街寻眼镜店配眼镜，凡配眼镜必两副，以备一旦眼镜被打坏，可随手掏出把另一副戴上。
由于眼睛深度近视，在打仗和行军中，黄克诚常常遇到比别人更多的危险。一九三〇年夏某日，任红五军某团政委的黄克诚指挥部队向敌发起进攻，将军即跟随部队前进。其时，东方未晓，人物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他竟独自走进敌人队伍前。红三军团老战士王奎先将军回忆说，“当时非常危险，敌人的枪口对准他只几米远。幸好黄老及时发觉了，便顺势滚下山坡，逃过一劫。但却把他心爱的眼镜丢失了。”
又某役，黄克诚指挥部队与敌四十七师作战时，突遇敌机飞来轮番轰炸。钟伟将军曾回忆，他们远远看到黄克诚头顶上空有一颗炸弹往下掉，大伙儿拼命招呼他：‘快跑，快跑！’他却一脸懵懂，竟然端起眼镜向天看。炸弹正好落在他的脚下。黄克诚命大，这颗炸弹落地后竟然没有爆炸。
一九三四年十二月，红三军团第四师由广西龙胜（今广西资源县）向北进入湖南通道的途中山村宿营，突遇一场意外的大火，风助火势，烈焰冲天，山村几百家木屋大多化为灰烬。
黄克诚将军住的房子也被大火烧着了。
听闻黄老的房子起火，时任三军团四师政治部主任的张爱萍急忙带战士们前去营救。一九九六年三月二十二日，张爱萍与笔者谈起长征对这场大火仍有记忆。他很生气地看到，时任三军团四师政委的黄克诚正端坐在床铺上，双手在四周不停地摸索着，浓烈的烟雾呛得他直咳嗽。又急又气的张爱萍立刻命令战士们把黄克诚抬出去。黄克诚被抬出去时还在喊声“我的眼镜呢？我的眼镜还在里面呢！”
一九九六年三月二十六日，笔者采访王平将军时，他对此事又作了如下补充。第二天，时任三军团四师十一团政委的王平见到黄克诚，黄克诚很着急地对王平说：“糟糕，糟糕，没有眼镜怎么办？”王平说，幸亏那天中午他们见到三军团政治部主任袁国平。看到黄克诚的“狼狈”样子，袁国平把自己备用的眼镜匀给了黄克诚戴。
“眼镜是黄老的命根子，他夜晚行军从不敢戴眼镜，怕摔跤把眼镜摔丢了。”王平还谈了另一件趣事。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初，时任红军第三师政委的黄克诚随王平团行军。其时，秋雨淅沥，道路泥泞。王平和黄克诚在团前卫同行，黄克诚因眼睛近视，紧跟王平其后。王平走，黄亦走，王平停，黄亦停。后王平佯装跳沟，黄亦使足气力跳。如此多次，始觉上当，斥王平为“捣蛋鬼”。此后，黄克诚凡见王平皆以“捣蛋鬼”戏称，直至古稀。
一九三三年的团村战斗，红军大胜，并将溃敌包围于一座寨子里。敌人据险负隅顽抗。那天太阳很亮，黄克诚与师长张锡龙前往阵地观察敌情，不料敌人突然开枪，一发子弹竟把黄克诚的眼镜打飞了。黄克诚急忙掏出备用眼镜戴上一看，吓了一跳，张锡龙已躺倒在地，脑袋上鲜血淋漓。张锡龙毕业于苏联莫斯科步兵学校，是红三军团中的出色指挥员，黄克诚抱着战友的遗体，痛惜不已。
彭德怀闻之大怒，他批评黄克诚说：“黄瞎子，下次作战不许你再到前面去。那么大的眼镜片子，一看就是个大官。”
贰
黄克诚将军，湖南永兴油麻圩下青村人。父亲黄清主，性懦弱，凡事犹豫不决。家境穷困，杂乱不堪。将军自言，自幼至十九岁，未知过冬穿棉衣是何滋味。二十岁考取衡阳的省立第三师范，有生以来才穿上第一件棉衣。
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二十日，邓逸凡将军曾与笔者回忆红军时期的黄克诚印象：黄老待人随和，不修边幅。很少戴军帽，头发散乱，衣不扣纽，鞋不拔跟，常事也。衣破，露肌肤，鞋破，露脚趾，照常出没大庭广众中。与人谈话，喜蹲踞于地，裤腿上卷，如乡村老汉。
“黄老身体瘦弱，待人极随和”老红军邓逸凡继续回忆，红军时期某日，邓逸凡至黄克诚处汇报工作，见几位团长正于其屋中闹腾，解包袱，翻箱子，吵吵闹闹。忽然一人大叫：“这里有一条烟。”众皆来抢，你一包，我一包，一散而光。黄克诚将军则安坐一旁，笑眯眯，慢悠悠道：“不要拿光了，留点给我啊！”
长征前夕，红三军团于江西苏区绑架一王姓土豪之子，索其财以做军饷。王土豪宁舍其子不舍其财。红军无奈，只得携其子长征。黄克诚命令属下善待之，爬雪山，过草地，嘱伙夫以箩筐担其行，并与土豪之子同拽马尾巴越岭攀山。解放战争中，王土豪之子升任团长，战死沙场，年仅二十。黄克诚厚葬之，哭之甚切。南方人王黄不分，很多人都以为王团长为黄将军亲生骨肉，而鲜知其为“土豪之子”也。
新四军三师老战士单印章回忆，抗日战争时期，其所在部队七旅十九团随师部活动于在苏北盐阜区地区。某日中午，全团集合听三师师长黄克诚训话，因连日战斗较疲劳，个别战士在打起了瞌睡。团长胡炳云大怒，命令各连弄醒打瞌睡的战士，黄克诚连忙摆手制止。黄克诚说：“他们太疲劳了，让他们睡吧，就算弄醒他们也听不进去的。”单印章忆此感慨说：“黄师长真是实事求是的楷模。”
新四军三师老战士张旭初回忆，抗日战争反扫荡时期，为了克服苏北面临着严重经济困难，时任新四军三师师长的黄克诚十分重视民生。他规定苏北的党政军机关人员在苏北各县开会、出差，自带口粮，一律不予招待或另行报销，提倡吃糙米、杂粮，以瓜菜代口粮。一九四五年春季，新四军第三师在苏北发起了对日伪攻势作战，大捷。为了庆祝这一胜利，初时参谋人员把祝捷大会选在老乡的麦田里，黄克诚闻知后连忙制止说：“要不得，要不得！老百姓的麦子糟蹋了，多可惜啊！”为此，祝捷大会改在阜宁东的一片乱石滩上举行。
为了减轻地方负担，促进经济发展，黄克诚模范带头，生活上节捡到几乎“抠门”张旭初说，部队发给他的毛巾，他剪成两块，一条当成两条用。黄老洗脸时，用手指顶出中奖部位擦脸，用一段时间当中顶破了，四边还完好，再剪开来用还可节省一小半。他还提倡对军服进行去帽沿，减兜兜的改装。
东峰赞曰：“黄克诚带兵，带出了人性的光辉。”
本文始发于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2年1月《开国将军轶事》（上）、再版于广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7月、三版（改名《他们是这样一群人》）于国防大学出版社2015年9月《他们是这样一群人》。
本文素材来源：邓逸凡、王平、张爱萍、叶建民、王东保、宋维栻、王奎先、魏佑铸、吴存仁、单印章、张旭初、黄熙、黄开存等人的采访。
本文参考书刊：《黄克诚自述》（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妹子文《纯真大将将军》、《一个真正的人彭德怀》（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王平回忆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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