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绯飞
上周一6月6日，由腾讯旗下北极光工作室制作的乙女向恋爱手游《光与夜之恋》扫荡热搜，“光与夜之恋美兔”“光与夜之恋布朗云”“光与夜之恋婚纱”“光与夜之恋回应”几个关键词相继出现在热搜上，即使是从未听过光与夜大名的无辜路人，看到这些关键字的走向也能猜到：估计是哪家又出事了。
的确是出事了，事件的起因甚至某种程度上始于制作方的“精心策划”。
随着6月来临，《光与夜之恋》开服一周年在即，通常游戏时逢开服、周年、重大节日等节点都要上线特别活动，《光与夜之恋》也不例外。6月5日，官博公开周年庆婚纱特别企划，「周年纪念婚纱套装获取」公告中写明，女主角的周年纪念婚纱皮肤共五套，均为开启随机套装礼盒获得，礼盒的三种获取方式分别为328元直接购买（限一次）、270抽累积消费赠送（限一次）和180个周年活动道具兑换（折合240抽一套，限三次）。
单次定价高且掉率随机，有玩家计算，在此机制下，如果想集齐五套婚纱，玩家需要在17天活动期内抽卡720次+消费328元，折合人民币13288元。
由于乙女恋爱游戏投入成本高，大多数玩家因精力、财力限制，入坑一段时间后会转化为“单推玩家”，即只喜欢五位男主中的一两位。而这次婚纱的随机机制，意味着玩家就算愿意花328元也不一定能如愿“嫁给”自己心仪的男主，想要确保“嫁对人”，先准备一万三人民币。
就在玩家为婚纱定价太高、无法确保抽取对象而维权抗议的当日，游戏版本更新后的一张BUG截图再次掀起风波。
有玩家的个人界面出现“聪明的大设计师美兔”头衔，被怀疑游戏制作组夹带私货。一石激起千层浪，此前游戏的另一个BUG也被扒出来，不少玩家表示游戏界面出现过“布朗小宝宝”id。
持怀疑态度的玩家进一步深扒，发现微博id名为“-布朗云-”的用户在微博晒出的经历、性格与游戏女主高度重合（此处官方声明是巧合），譬如路痴、爱吃辣、不会儿化音、不会做饭等特点，以及女主好友“安安”、“猫哥”都能在布朗云的社交平台找到对应的人物称呼。再加上《光与夜之恋》前项目组成员发博称前项目组主策（主要策划）被玩家“开盒”（即网络曝光真人身份），更是进一步做实了玩家对项目组成员在游戏中夹带私货的怀疑。
一时间，玩家们怒火中烧，即使“布朗云”深夜辟谣自己只是系统策划而非文案策划，仍无法平息私设（此处指项目组私自给人物代入自身设定）带来的怒火。有玩家认为，这种有明确原型的私设不仅严重影响自己在恋爱游戏中的代入感，甚至让自己有种“被小三”的感觉。
为了让非乙女玩家理解，《光与》玩家用追星情境类比此次事件：“布朗云给游戏女主加私设，相当于爱豆给粉丝起的昵称实际上是嫂子的小名。”
愤怒的玩家开始通过给游戏打低分、刷话题刷评论、向消费者协会投诉（仅针对婚纱定价过高）等行为表达自己的不满。6月6日，官方对“布朗云”事件做出公开回复，声称女主形象来源自“大数据调研后总结的中国女性用户画像”，并将原本的【随机】婚纱礼盒改为【可自选】。
这样的处理方式并未换取玩家的谅解，当日晚9点，光与夜官方再次发布澄清说明，详细公开“布朗云”的工作周报解释系统策划不参与具体文案、剧本的创作，并宣布五套周年庆婚纱将免费赠送给玩家，外加补偿30次抽卡机会，这场闹剧才终于落幕。
《光与夜之恋》在学习了《恋与制作人》的玩法机制、男主人设、剧情风格后，终于也开始了“出事——道歉——赔钱”的《恋与》式售后 。
“国乙公式”，套用者昌
《恋与制作人》之前的国产乙女游戏市场，只有橙光游戏能贴得上“乙女”二字。
只不过，对于定位为“互动阅读社区”、游戏主要由用户自主生产的橙光来说，即使具备了恋爱模拟功能，但不够精致的立绘、不够丰富的玩法以及没有配音的“哑巴新郎”让橙光里的模拟恋爱难以被称为一个独立的、可持续盈利的游戏。
2017年《恋与制作人》横空出世，不仅让制作公司叠纸从“中小厂商”成为与米哈游、鹰角并列的次世代游戏之光，也用一年时间制定了让国产乙女游戏“可持续发展”的成功公式。
公式需要套用，却不能照搬。2018-2019年期间涌现了不少与《恋与》类似的中小厂商乙女游戏，只是在具有先手优势、产能有保障、玩家基础雄厚的《恋与制作人》面前，基本没有多少存活的空间。
或许是小厂乙游的败北有几分威慑性，后续来自大厂的乙女游戏都有意避开一部分“恋与元素”。譬如《恋与制作人》为都市恋爱+拯救奇幻世界两条剧情线明暗交织，女主时常被男主拯救；米哈游的《未定事件簿》则舍弃奇幻，以案件推理推进剧情，女主人设也成为独立女性，与男主成为合作关系。也正是如此，《未定》对剧情设计的要求便高于一般国乙，而米哈游的产能难以持续进行高质量产出，因此游戏主线剧情更新极慢，有玩家笑称自己在《未定》“守活寡”。
由网易制作的《时空中的绘旅人》则在玩法上升级强化，将《恋与》的简单卡牌对战模式升级为策略卡牌的玩法，玩家不仅要给卡牌升级，还要熟悉配合机制、熟悉技能，对于抽卡看角色、养卡看卡面美观度的乙女游戏玩家来说，这种强调数值搭配的战斗模式有些喧宾夺主。
《未定》《绘旅人》两款乙游有一批固定玩家，并且前者还被称为“良心国乙”，但论营收和出圈程度，远比不上套用“恋与公式”的《光与夜之恋》。据统计，《光与夜之恋》以200万美元位于乙女手游五月iOS流水TOP1，总流水几乎为《恋与》《未定》《绘旅人》三者相加。
《光与夜之恋》，“国乙公式”的成年解法
《光与夜之恋》和《恋与制作人》是全方位的相似，这种相似时常成为两方玩家吵架的缘由。
从主线来说，《恋与》是都市生活明线下穿插超能力人士的奇幻暗线，《光与》则是血族、灵族与人类在光启市共生；人设方面，《恋与》女主是能预知未来的节目制作人，《光与》则是拥有超感能力的天才设计师；男主人设基本没有脱离成熟霸总、年下奶狗、温柔暖男、傲娇毒舌和阳光狼狗的经典设定，就连男主CV也是乙女游戏里常见的几位。
乍一看要将保守路线进行到底的《光与夜之恋》，却在游戏风格和尺度上格外大胆。
去年2月，《恋与制作人》“爱染香颂”活动因卡面衣着暴露而被有关部门勒令修改，自此“国乙的尺度”就成为各大厂商蠢蠢欲动不断试探的“红线”，而自未成年人防沉迷禁令一再加强后，《光与夜之恋》选择直接拒绝未成年群体登陆，彻底转型成人向乙女游戏，开始在卡面、互动文案上突破一贯纯情的国乙尺度。
《恋与制作人》改卡前后对比
其实，《光与》从人物立绘开始就较《恋与》更加成熟化。相比《恋与》延续叠纸一贯的偏幼态二次元画风，《光与》男主的形象更趋近二次元“成男”，即使是人设为年下奶狗的夏鸣星，面部线条感也十分硬朗，这种画风上的成熟是《光与》“成人化”的基础。
今年春节，《光与夜之恋》推出新春特别活动“日日夜夜”，新卡面公开当日便冲上热搜，以往国乙卡面中难得一见的性张力头一次大方地出现在玩家面前，这对做了多年纯爱战士的国乙玩家来说是个不小的刺激。
玩家子夜作为陆沉单推，对于这次活动的陆沉卡面十分满意，一贯绅士禁欲的陆沉居然在卡面中玩起了“捆绑play”，画面中陆沉充满攻击性的眼神配上女主露出的高跟鞋，车轮就要轧到脸上的氛围让她对这张卡面势在必得。即使手气不好，几个十连都没能抽中陆沉，也难以让子夜的热血冷静下来，最终怒氪一千多人民币，用140抽保底兑换机制将陆沉“强娶”回家。
陆沉“日日夜夜”卡面
不仅老玩家上头，真正的成人向乙游对新玩家也有着不小的吸引力。卡面公开当天，《光与夜之恋》带着新卡迅速冲上热搜，活动上线的2月3日，七麦数据游戏显示《光与夜之恋》升至畅销榜第4，仅次于《王者荣耀》《和平精英》《原神》这几大常年霸榜的大众向游戏。
“国乙公式”背后，难做的感情生意
主打成人向差异化的《光与夜之恋》，一定程度将主要的氪金动力放在了玩家对角色的情感投入上，不断推出带有一定暗示性质的卡面和约会剧情来加强玩家的“恋爱感”，以此提升玩家的“忠诚度”与氪金意愿。
对于以模拟恋爱为主要内容的乙女游戏来说，这种“贩卖感情”的消费模式十分合理且常见，只是“感情生意”背后的运营危机也是国乙难以避免的。
此次“布朗云事件”正是国乙情感生意的一次爆雷，玩家对男主恋爱关系中的代入付出让她们十分重视游戏体验，主要有主推对象的卡面精美度、服装精致度、剧情占比等几大要素，因此，游戏官博下也常能见到“XX夫人”的维权身影。
乙游本就贩卖情感与梦想，玩家默认官方有维护梦境的义务，因此发声意愿也较其他游戏更强。对于乙游制作商来说，游戏的营收建立在玩家的感情投入基础上，任何可能会影响到氪金意愿的诉求都是必须重视的大问题，当游戏“质检”失职时，压力自然给到售后这边。
说到底，是买卖双方对游戏内容价值的界定不明。厂商眼中，卡面、人设、文案都是吸引玩家投入情感和金钱的工具，即使出现某些bug，解释了、修复了，这套赚钱程序就应该继续正常运行。
但对于投入了大量时间、精力、金钱的玩家来说，乙游早已不止一款消遣的手游，男主们正在成为和爱豆一样的情感寄托对象，虽说如今的内娱塌房已是家常便饭，可是，二次元老公最开始的核心竞争力，不就是“永不塌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