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七一勋章”获得者、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表演艺术家、导演蓝天野,昨天因病在北京离世,享年95岁。
蓝天野一生荣誉等身,他是“中国话剧金狮奖”获得者、“中国戏剧奖终身成就奖”获得者、“全国德艺双馨奖终身成就奖”获得者……然而众多头衔中,他晚年时最满意的称号却是“流浪动物保护者”,家里收留了不少流浪猫狗,他还给其中两只狗取名为“大师”和“泰斗”,以此自嘲。
很多人认识蓝田野,或许是因为《茶馆》中的秦仲义,《雷雨》中嫉恶如仇的鲁大海,又或许是《封神榜》中仙风道骨的姜子牙,《渴望》中王沪生温文尔雅的老父亲。而实际上,蓝天野远远不仅仅是一名演员,年轻时还曾是一名地下党员,一生传奇。
18岁入党,改行演戏掩护同志
蓝天野的人生仿佛一出《潜伏》。
1927年的5月4日,一个男孩在河北省饶阳县的封建大家庭里出生,他的祖父按照生辰八字,给他取名叫王润森。而在他满月后,全家迁居到了北平。
王润森从小喜欢艺术,1944年,17岁的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当时的王润森,还满心欢喜地想着当个画家。直到他失踪多年的三姐石梅重新出现。
1945年,接受进步思想、加入中国共产党的石梅从解放区回到了家中开展工作,“我们的新家立刻就成了共产党的地下联络点”。
在姐姐的影响下,18岁的王润森也义无反顾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那时,姐姐负责记录解放区电台的信息,有美术功底的他则负责刻蜡版、油印宣传资料。除了宣传,王润森还成为北平地下党的交通员,冒着生命危险,往前方传递情报和物资。
日后回忆起这件事,他说,“我就骑个自行车,从解放区和北京沦陷区两边跑,当时觉得很简单,再多的有些我也做不了。”
1945年9月,就在入党后不久,王润森接受了一个新任务——转行演戏。他毅然放弃了自己喜爱的美术学业,加入了地下党成立的北平剧联党支部,之后又按照组织的指示,潜伏进入国民党“演剧二队”,成了一名国民党少校,负责掩护同志。
1948年,为了避免身份暴露,组织要求大家改名字,王润森随口说出了“蓝天野”三个字,没有任何寓意。
在自传《烟雨平生蓝天野》里,他回忆说,“改名字时,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有的是想找一个特殊的、有特点的或者自己喜欢的,有的则是改得越普通越好。有一个祖国剧团的,原本改了一个名字叫于得财,但是他第二天在路上被土匪抢了,这财没了,于是就改叫于得。我觉得无所谓,名字不过是个符号。”
而从此以后,王润森就成了演员蓝天野,演了一辈子的戏。
真的演了一辈子的戏
1952年6月12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正式建立,简称“北京人艺”。那一年,蓝天野刚好25岁,“标准的青年演员,对未来满怀憧憬”。
在此后几十年里的北京人艺生涯里,蓝天野前后参与演出话剧多达七十余部。“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蓝天野连在临时顶替或演没台词的角色时,也当作一次艺术创造的机会认真对待。他还曾做过剧务和舞台监督,一览话剧各环节、各部门的全貌。
蓝天野曾明确告诉过自己的学生,“比表演方法更重要的其实一个是文化修养,一个是生活积累,甚至生活积累更重要。”
1957年,30岁的蓝天野遇到了他在话剧舞台最重要的一部戏《茶馆》。为了演活秦二爷,他特地去找了一位当代民族商人,认真观察他的经历和生活,还从报刊上剪下来一千多张人物的照片,细细揣摩。后来演《北京人》里的曾文清,他亲养鸽子,研读《鸽经》。拍《封神榜》,他还专门跑去北京白云观体验生活,阅读道教书籍。
1987年,60岁的蓝天野正式从北京人艺离休。第二年,蓝天野就收到了上海电视台的邀请出演姜子牙,之后又拍摄了《渴望》《中国商人》《板桥轶事》《武夷仙凡界》等多部电视剧。
“什么叫老了?就是你自己不再有新的想法了,而不是你有白头发了。”晚年的蓝天野依然保持着高度创作。
2011年,为纪念建党90周年,84岁高龄的蓝天野回到台前,重排献礼剧目《家》。
排练时,蓝天野因为不小心在舞台上摔了一跤,导致手指脱臼,他第一时间向所有人道歉:“对不起,让大家受惊了。”为了不影响进度,蓝天野第二天又准时出现在排练场。
2012年,蓝天野再次受邀担任现实题材大戏《甲子园》的艺术总监。
2015年,蓝天野以88岁高龄再次执导了瑞士剧作家迪伦·马特的代表作《贵妇还乡》。
2019年,92岁的蓝天野再次出现在了央视节目《国家宝藏》的舞台上,扮演西汉名将赵充国。
2020年,93岁的蓝天野还携人艺老中青少四代演员,登台演出北京人艺经典名剧《家》。
上世纪90年代以后,蓝天野更是重拾画笔开始中国画的创作,多次举办联合画展和个人书画展。
私底下,很多人可能都想不到,晚年的蓝天野还是个娃娃机高手,每次逛商场,都会忍不住玩抓娃娃机,给家里的流浪猫狗当玩具。央视两次上门采访,主持人王宁给蓝老送的礼物居然是一部抓娃娃机。
橙柿互动记者 宋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