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中国企业家》记者 刘哲铭
编辑 | 李薇
头图来源 | 中企图库
戴珊是谁？
在2021年岁末以前，少有人能一口说出她和阿里的关系。但2021年12月6日之后，她被外界称为阿里的“二号人物”。
那一天，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张勇，在内部信中宣布阿里升级“多元化治理”体系，接替“天才少年”蒋凡的，正是这个对外界来看有些陌生的名字：戴珊（花名苏荃，阿里内部称MM）。
在阿里内部，这位女性名声却不小。
她是阿里巴巴的11号员工，也是仍活跃在一线的“十八罗汉”之一。她的经历与从客服做起的“支付宝女王”彭蕾有得一比，一样从最基层的客服、销售做起，带过传奇的“中供铁军”；当过阿里巴巴国际站总经理，直到阿里B2B第一次上市；从事人力资源工作5年，做到了集团首席人才官，又当了两年半集团首席客户服务官。
更关键的是，2017年，戴珊回归B2B事业群，不到两年令老业务营收和利润实现两位数增长；此外，她还孵化了淘特和淘菜菜两个新业务，让阿里巴巴在下沉市场激烈的竞争中稳住脚跟。
张勇称，戴珊有深厚的市场经验、杰出的领导力以及独特的女性体验视角。从随后的调整动作来看，戴珊也没辜负逍遥子的期待，她很快熟悉了C端业务，梳理了人员架构。
1月6日，戴珊发布内部信，对大淘宝组织作出重要调整，将原来的淘宝事业群、天猫事业群，整合为3个中心。在信中，她特地提到，蒋凡花了极大的精力和时间陪伴，帮其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团队和业务。
不过，戴珊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截至2021年9月30日，过去12个月，阿里巴巴生态体系的全球年度活跃消费者达到约12.4亿，其中9.53亿消费者来自中国市场，消费体量已经占到社会零售商品总额的20%左右，年度消费ARPU（每用户平均营收）值达到8400元。从营收的角度来说，大淘宝是阿里的钱袋子，占比超过三分之二。但从财报可以看出，电商业务正在面临增长难题，GMV增速放缓。
如何保持增长，成为阿里和戴珊不得不面临的难题。有接近阿里人士告诉《中国企业家》，在对去年各个业务的打分中，逍遥子给大淘宝打了3.5-（阿里绩效分为3.25、3.5、3.75三个等级，其中3.75最高，3.25是最差绩效）的分数。在阿里，这样的分数至少意味着并没有超出预期。
“国内电商领域的竞争也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大家都在为如何提供更好的客户价值而努力拼搏。但我相信，平静的大海无法造就伟大的水手，越是波涛汹涌，越显英雄本色！”戴珊在首封内部信中慷慨陈词。
阿里小妹
23年里，戴珊穿梭在阿里的各个业务板块中，她既领导过阿里铁军，又领导过阿里柔军，甚至担任阿里农业办公室主任。很多人都觉得，戴珊更像一个小妹妹：愿意倾听，也喜欢照顾人，更愿意成就他人。她曾谦虚说道，一个天才对公司产生的价值远大于一千个像我这样平庸的人带来的价值。
但戴珊并不“平庸”。
同事说她可以同时开三个会，并且能跟上每个会议的节奏。2007年，戴珊开始接手阿里巴巴最初的业务B2B，担任B2B业务线总裁。这是阿里巴巴最早的业务，也是其成为电商巨头的起点业务，帮助阿里巴巴挺过互联网寒冬，并首次实现公司“赚1元钱”到“每天赚100万元”的目标。赴港上市时，B2B业务是阿里巴巴的现金牛，2010年，B2B旗下的中国供应商、诚信通等业务为阿里巴巴贡献了六成营收。
从2009年开始，戴珊的工作开始从具体的业务到“人”。
出任淘宝网和阿里巴巴人力资源资深副总裁时，戴珊不仅帮助陆兆禧和团队打成一片，还推出了赛马机制帮助团队进行创新。不过，从过往的经历与媒体报道来看，在天猫淘宝搭上移动化这辆快车时，戴珊的确是沉寂的。
彼时，蒋凡在阿里舞台上大放异彩。2014年，张勇还是阿里巴巴COO时，提拔了一大批“80后”年轻人委以重任，蒋凡就是其中之一。时隔十年，戴珊迎来了关键之年。2017年，她重回B系，担任B2B事业群总裁，这也是她走向阿里“权力中心”的开始。
2018年下半年，阿里管理层深入了解后发现，阿里系的用户虽然仍在增长，用户规模也遥遥领先，但其实还有很多下沉用户并没有进来，需启用更犀利、更有策略性的手段，“中国网民都快10个亿了，买东西的人怎么能只有7个亿？不应该啊。”
但即使重新独立运营聚划算，阿里巴巴在下沉市场的尝试一直难见起色，直到淘宝特价版出现。
淘特于2020年3月上线。由于背靠1688原本的用户与资源，淘特成为2020年全网增速最快的APP，上线9个月就实现了月活用户破亿。虽然相比拼多多的活跃用户，淘特仍有不小差距，但至少让阿里在下沉市场不再腹背受敌。
正是由于这样的成绩，戴珊和团队开始被赋予了更多期待。《晚点LatePost》曾报道，2020年淘特总裁汪海带领团队拿到的绩效是3.75。而2020年夏天，他们搬进了“西溪堂”创业基地，成为一个“特区型业务”。淘特也从淘宝特价版变为淘特，开启“脱淘”，汪海从向蒋凡、戴珊双线汇报变为单线汇报给戴珊，正式归于阿里巴巴B系（B2B事业群）。
2021年年末，戴珊与蒋凡的“换位”敲定，正式接手阿里巴巴的基本盘。
对于此次变动，外界有人解读为职业经理人与老阿里之间的斗争，但在后续公布的调整中，并未体现出这一点。
除了“老下属”思函带队三大业务之一外，有两名向蒋凡汇报的员工仍在戴珊的重用之列。玄德此前一直领导淘宝直播，2020年初，阿里成立淘宝直播事业部，玄德担任负责人，向蒋凡汇报。调整后，玄德负责用户运营及发展中心；带队产业运营及发展中心的吹雪这几年直接汇报对象也是蒋凡。
“只要为业务好，随便怎么调整我都没关系。”戴珊在内部信中写道，这是大淘宝人的表态。她表示，“如果今天让我跟七公拼数据构架能力，跟张阔去比大环境的政策解读结构化，跟思函拼产品构架能力，我就是P3。我还是觉得能进步就进步，不能（进步）就找一帮能进步的人作为你的团队。”
长期价值
1999年冬天，戴珊的大学老师马云向她发出邀请，回杭州创办公司，条件苛刻，每个月500元，没有星期天和节假日，到底会不会成功也不知道。戴珊和蒋芳等几位同学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早期的创业日子的确艰苦，每天熬夜到凌晨三四点，睡在有“特殊气味”的办公室。一天，爱吃梅干菜的戴珊突然对大家说，“等我有钱了，我就去买一屋子的梅干菜！”
戴珊真的有钱了。2019年10月10日，戴珊以41亿元身家位列《2019年胡润百富榜》第1008位。2021年4月，福布斯全球富豪榜发布，戴珊以11亿美元财富位列榜单第2524位。
但戴珊朋友透露，她把钱看得很淡，喜欢以“交学费”的心态看问题。
2017年戴珊回归B2B业务后，她主持的业务会时有项目未达“经营预期、收益预期”，戴珊并未有责备，而是问“学到了什么”。但如果钱涉及到客户利益时，戴珊会格外计较。在休产假回归后，她曾动手砍掉一个针对中小企业、年利润数十亿元的金融业务，理由是看不到给业务和客户带来真正的价值。
在戴珊的价值体系里，阿里不是做一两年的生意，而是要做百年大计，这意味着要能忍受更漫长的回报周期，并懂得承担更多“经营”之外的社会责任。在竞争的激烈中，这种想法或许有些纯粹。
拼多多董事长兼CEO陈磊也曾在财报会议上说：“拼多多自诞生以来一直在一个竞争激烈的行业，中国电商行业竞争非常激烈。现在更多的大平台进入了电商这个领域，他们为消费者提供了不同的选择。随着技术的升级，消费者的需求也必然会进一步迭代，我们预计还会不断的有新的平台加入到电商行业。”
从增量到存量时，竞争只会愈发激烈。戴珊也谈到，张勇希望其在面对越来越激烈的竞争格局时，决策更高效、行动更统一、各个一层组织之间的定位和分工更明确。
一切的论断只能以最终的结果为导向。对于一位能在电商领域打拼20多年的老员工来说，打一场持久战并非难事，但也需要在长期价值和短期结果中寻求最优解。
“今年‘双11’应该是对戴珊团队的大考节点，大家都盯着阶段性成绩。”一位阿里内部人士透露，有人问戴珊双十一最想得到什么结果，她顿了一下说，“今年双十一用户不再用计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