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技术层次上衡量,七十年代末中越之间的那场战争并不算很高,双方都没有出动空军和海军,基本上是传统的陆军作战,电子战水平较为原始。然而,解放军仍然利用有限的技术手段,取得了电子对抗的胜利。
当年的电子对抗主要是在通讯方面,由于中越两军使用的都是我国研制的电台,甚至是相同产品,理论上可以做到互联互通,因而给监听和干扰带来了一定的方便。
到了后期,解放军的技术装备水平不断提高,开始使用电子干扰等技术手段,打得越南服服贴贴,一点破解的办法也没有。缺乏底蕴的小国也许能逞一时之凶,却没有持续发展能力。
1979年2月战争打响后,20多万解放军浩浩荡荡攻入越南境内的同时,一支神秘的特殊部队也在边境上悄悄铺开战线,他们是解放军的电子对抗部队,负责监听越军的无线电通讯。
出国作战与抗日、解放战争有很大的不同,我军没有打入敌人内部的情报网,更没有现代战争已经普及的预警机和无人机。有人说可以靠侦察兵抓舌头,这种方式有一些效果却远远不足。
我军在越南境内打的是运动战,战线变化频繁,不仅要侦察当面之敌的番号、兵力等基本情况,更迫切需要了解敌军的防御、增援等方面的计划,以便进行相应的布置。
在正常情况下,这些军情应该通过保密性更好的有线电话、电台下达,但我军一直控制着战场主动权,切断了越北敌军与上级及相互之间的有线通信,迫使他们只能使用无线电,这就给监听制造了机会。
由于电子战部队的保密水平较高,直到今天仍有很多资料没有解密。据很多参战官兵回忆:入越作战期间,很多敌人军情都是由前线总指挥部提供给一线部队的,经常比一线部队更清楚对面的敌人是谁,有多少兵力。
前线总指挥部坐镇几百公里外的国内大后方,难道有天眼通能看到越南境内的敌人?当然不是,他们的主要情报来源之一即是无线电监听,肉眼看不见的电磁波比看得见的枪炮更有作用。
58017部队是一支电子对抗部队,真实番号和具体驻扎地点依然没有公开,我们只能通过少量回忆了解当时的情况。58017部队的任务是监听越军的三个无线通信网,包括防守高平的越军346师。
师团级别的无线电通信是加密的,得益于战前准备工作的充分,我军已经破译了这类较低层次的军用通信密码,只要截获敌军的电报,基本上就能读出其中的内容。
越北的高山峻岭和湿热气候对无线电监听都有影响,再加上距离太远,敌电台信号传播到此处已经相当微弱,稍不注意便有可能漏过重要电文,因此负责监听的官兵们不敢麻痹大意,全神贯注地捕捉每一丝信号。
3月5日,346师的一份重要电文被截获,为前线指挥部的决策提供了依据。虽然无法获知电文内容,但根据时间推断,可能是346师在我大军围攻下已经损失殆尽,打算分散突围了。这时候应该让进攻部队加大力度,加速敌人的崩溃,并防止敌人逃跑。
由于团以下的越军电台功率较小,必须靠得很近才能监听得到,因此有些电子对抗部队深入了战斗一线。在西线战场就有一支无线电监听分队悄悄跟随战斗部队来到越南境内。
经过数天的监听和分析,他们发现越军打算以345师死守柑塘,以316A师侧击围攻柑塘的我军,以被打残的老街等地的地方军和民军袭扰我军后勤补给线。
上级以此修改了作战计划,命令13军的37、38师加快攻击柑塘,39师前出至代乃阻击敌316A师,149师包抄敌316A师后路,32师和边防团保卫补给线,彻底瓦解了越军的作战企图。
完成任务后撤的途中,这支监听分队还有意外的收获。我军一个连队走错路被敌人包围,监听分队一边与该连建立联系,一边侦听敌电台,发现敌人使用的是3瓦报话机,应该只有一个连的兵力,敌大部队一个营还没有赶来。
监听分队的保卫部队马上抽调精干力量,在敌大部队赶到之前冲破包围圈,救出了这个连队。随后,他们引导远程炮火把敌人的那个营给炸跑了。监听分队因此荣立集体三等功,但他们的功绩没有宣传,甘当无名英雄。
这次解围战斗还引出一个话题,敌我双方的通讯设备是一样的,尤其是步话机,只要调对频率完全可以互听互说。也就是说,我军基层分队的通话同样没有保密可言。
为了防止被越军监听,被围那个连让一位山西籍的排长用山西话与监听分队联系,越军里面有大量能听能说普通话的官兵,听得懂山西话的却很少。
如果只是被监听其实还好,最讨厌的是敌人冒充我军发布假命令,故意干扰我军的指挥。这种事情在战争史上屡见不鲜,以色列电子战部队甚至冒充过阿拉伯空军的地面指挥,命令阿拉伯飞行员弃机跳伞,使阿军陷入了极大的混乱。
两山轮战期间,我军对这个问题更加重视,一开始用特定词代替军用术语,比如“花生米”指代子弹,“大葱”指代炮火支援。越军也不傻,很快摸清了规律,我军只好经常更换代词。
发展到最后,我军改用方言对话,经过摸索发现温州话最难懂,于是将通信兵全部换成温州籍战士,把越军给搞懵了。美军在二战时曾用印第安人当通信兵,也是为了防止日军监听,与我军用温州兵有异曲同工之妙。
值得一提的是,无线电监听对统计战果有很大的帮助,我军快打快撤,没有时间完全清剿战场,只能估计战果,而敌人内部的通报显然更为准确一些。像守高平的越军346师黄扁山师长的失踪和逃回,都是从越军通信中监听到的,充分证明了越军在我打击下的狼狈状态。
即使是老山7·12松毛岭大战,由于越军的大部分伤亡来自于我军远程炮火,实际战果很难统计,还是后来监听越军电台才得知,越军战死三千人以上,超过了我军的估计。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军电子战水平得到不断提高,很快从被动监听发展到主动干扰,在两山轮战期间发挥了重要作用。1985年9月23日,67军向395高地发起进攻,攻击部队只有1个连,压制敌人通信的电子对抗部队却有一个营。
从早晨6点15分战斗打响开始,敌守军一个加强排始终无法与上级建立联系,所有的电台、报话机全部受到干扰,敌983团指挥部失去对前线情况的掌握,完全变成了瞎子。
为了守住395高地,越军安排了168炮旅、457炮团、466炮团、150炮团等多个炮兵单位支援前线。可通信一断,敌炮兵只能按照预定方案盲打一气,而我军对此早有准备,使敌炮弹落空。
由于我军在其他阵地实施了佯动,使越军无法判明我主攻方向,打到395高地的炮弹只占其总发射量的24%,其他炮弹都白白浪费了,大大减轻了攻击部队的压力。
越军983团通过枪炮声判断我军已经夺取395高地后,连忙调集预备队进行反扑。我步兵分队则用电台轻松呼叫后方炮兵,狠狠打击了敌方反扑部队。
我电子对抗部队总共向敌无线电指挥和协同通信网施放了80次干扰,累计时间3小时44分钟。越北第二军区情报处设在前沿的观察台想向上级报告情况,却遭到我军持续干扰,电报发了半个多小时,也未能发出。
战至16点27分,67军共歼灭181人,缴获一大批武器弹药。而我军牺牲10人,负伤16人,交换比达到7:1,创造了两山轮战的一个新纪录。
通信干扰营在395高地之战中的重要作用,得到了各级指挥部的高度评价。成都军区副司令员张太恒说:“这次作战,通信干扰营最少起到9个炮兵营的作用。”
138师政委王树学说:“由于使用了通信干扰,使我师的伤亡人数比预计的减少了四分之三。”
我军在红军时期就重视电子战,截获、破译了国民党军队的大量无线电通信和密码,到解放战争后期,战场几乎是对我军单向透明的,敌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军眼睛。
对越作战,我军的电子对抗部队同样占尽上风,在这个看不见的战场上取得了胜利。不过,越军的电子战水平太低,起不到陪练的作用,无线电监听、通信干扰,都只是最初级的电子战形式而已,我们的目光早就瞄准了世界最高水平。
现代战争中,电子战、信息战是取得胜利的根本因素,没有制电磁权,制空权、制海权都无从谈起,或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电子战部队不再是无名英雄,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战场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