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对任何一座城市、一个地区,100年,不过是方志上薄薄的一个篇章,但它背后的承载,却饱满而厚重。值此建党百年之际,我们立足上海的每个区,向历史深处凝望,重温红色记忆、回溯发展之路、赓续精神血脉。这其中,有波澜壮阔,也有岁月静好;这其中,有许许多多人、事、物,历经岁月洗礼愈发清晰可见。它们见证了一个百年大党的生生不息,它们塑造了一座城市的绝代风华。
什么是英雄?敢上战场的人,敢冲火线的人,敢为更多人的利益,抛弃自己利益的人。
上海普陀,被外界誉为“盛产”英雄的地方:
96年前,顾正红是英雄,因带领群众抗议要求复工和开工资,他被日本大班悍然枪杀,成了五卅运动爆发的导火线。
解放以后,普陀一家国营钢管厂的工人潘阿耀是英雄,他造出新中国第一根无缝黄铜管,从此,举国工业发展所需的铜管供应不再受制于人。
新世纪以来,人们再谈英雄,脑海里总会闪现徐虎的名字。他是五届全国劳模,更是背着工具箱走进千万家的水电工。
或许是一代代不同岗位、相同赤诚的英雄,让普陀这片土地变得深沉;更或者,是一个个接续奋斗的普陀人,丰富了人们对英雄的感知和理解——英雄本平凡。
(一)英雄的土壤
如果把1953年看作是一个历史的切面,许多发生在沪西普陀的片段,会指向某种共同的力量。
那是新中国成立的第四个年头,国家正式开始执行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展了第一次人口普查工作,出版了第一部现代汉语字典《新华字典》,拍摄了第一部彩色影片《梁山伯与祝英台》。而在沪西老工业区普陀,6个纺织厂、1个机械厂、1个造币厂、1个机械厂等全市国营经济的重要支柱,刚刚经历接管和改造。怎样建设新中国?
普陀呼吁时代英雄,当年便有了回响。
国营上海第一棉纺织厂织布车间里,紧张的生产竞赛围绕“廿一支纡纱”展开。落纱的时间太长,次布又频繁出现,影响了产量和品质。21岁女工杨富珍带领小组尝试新的生产模式,一连多天试验,再没有出现过一批次布,不断刷新行业生产纪录。周总理当年接见了这个“全国青年积极分子”,一边握手一边说:“今后全国穿衣问题就靠你们了。”
一根铜管,是当时修造兵舰、飞机、发电机,以及炼油、制糖的必要部件。尽管全国第一根无缝黄铜管已经在沪西一家铜管工厂诞生,但工人们依旧夜以继日地做着改良试验,为的是能在生产效率方面取得新突破。
国营上海第六棉纺织厂的电气工人范东科,被选举为上海市普陀区人大代表。工厂估算,他研究制作的室外喷水装置和蓄水池,大概为国家省了11.5亿多元。但范东科并不怎么满足,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反思自己这一年为国家做了多少事?还是很少的。
从1889年华商投资建设第一家民族工业大有榨油厂开始,因便利的航运条件和低廉地价,普陀从一片农田,逐渐成为纺织、化工、面粉一类工厂的首选地。全国各地来沪谋生的工人,也在沪西搭棚栖身,形成后来有名的“三湾一弄”棚户区。
连同工厂和工人一并扎根普陀的,是近百年屹立不倒的精神脊梁。100年前,李启汉在今普陀安远路62弄创办的半日学校,让沪西数十万的工人,有了自我意识,有了马克思主义武装;1925年,普陀的工人先驱顾正红为争取工人权益壮烈牺牲,震惊中外的五卅运动随即爆发,并很快席卷全国。
新中国成立后,聚集了7万工人的普陀,依旧是英雄劳模产出率最高的地方。1951年建成的新中国第一个工人新村曹杨一村,入住了1002户人家。其中114位是劳动模范和先进生产者代表,房地局把房屋使用证亲手送到他们手中,因为“对四化有贡献的人,应该得到优先的照顾。”
改革开放以来,普陀区经济战略转型一度面对重重困难,又是一批各行各业的代表走到台前来,成为全市乃至全国人民的精神榜样。他们中有五届全国劳模徐虎,农民工代表朱雪芹,民政干部曹道云,环卫工人陈扣娣,中国桥梁缆索领军人汤亮,也有为居民动迁改造、高速道路建设坚守岗位的“小巷总理”梁慧丽、杨兆顺,以及千千万万普通党员干部。
站在今天回望1953年,并非因为它的特别,恰恰是它的不特别。人们常说时代造就英雄,特殊的历史时期,会给一部分人登上历史舞台创造机遇。然而当战争远去,国家历史进入稳步发展的平凡年代,还能滋养出这样一片不曾干涸的英雄的土壤,一定有别的力量。
譬如普陀,往前看,往后看,她从不缺少英雄。
五四运动期间上海工人阶级11万人上街游行大罢工。资料照片
经过岸线贯通后,苏州河普陀段风貌。
(二)火线上的锤炼
100年前的药水弄,是普陀公共租界的外边缘。棚户依水而建,薄薄的一层,里面住着纺织工人、码头工人、人力车夫和小商小贩们。
新中国成立后的基础设施改造,一度让弄内80%的居民住进了瓦房,97%的居民用上了电灯。然而普陀还是下定决心,对包含药水弄在内的“三湾一弄”进行彻头彻尾地改造。
从1985年动工,前后整整10年,药水弄动迁了居民3581户。其后的“两湾一宅”改造,更是创下上海动迁投资最大、速度最快、面积最大、人口密度最高多项纪录。
当时,许多党员干部既是被动迁对象,又是动迁工作人员。普陀对他们的要求是,不讲任何条件带头动迁。
和平年代,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工作就是“主战场”,老百姓的急难愁险任务就是“火线”。
一大批“平凡英雄”几乎是“闭着眼睛”签了合同,又第一时间举家搬走的。他们把无限的精力花在了动迁中,没日没夜地往动迁基地冲,开了近600次的居民协调会,5000多次挨家挨户上门疏导。
后来,这种“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一对一化解矛盾机制被用在了更大范围的城市更新工作中。十九大以后,普陀全区二级旧里以下房屋征收、旧住房综合修缮改造、旧住房成套改造加大力度推进。仅2020年一年,旧住房修缮改造就新开工了547万平方米,完成了469万平方米,实施总量相当于以往10年之和,占全市总量的三分之一。
20世纪80年代,依托路网建设,普陀发展出了密集的大型生活资料、生产资料市场群,然而,随着上海城市功能的逐步提升,2005年前后,普陀已经意识到,传统市场与当下土地紧缺资源存在错配。
普陀党员干部信奉一句话:想干事,就能想出很多办法;不想干事,就会找出很多理由。曾作为红旗村标志性企业的曹杨路果品市场面临关停,街道干部上门做工作,小业主一度连门都不让进。铜川路整治办的灯经常亮到半夜,重点项目推进工作微信群里,24小时都在交流工作。
历时10年时间,铜川路水产市场关停;历时4年多,曹安市场完成搬迁……一个个硬骨头终于还是啃下来了,普陀全区腾出3000多亩土地用于转型发展。而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党员干部锤炼的,不光是攻坚克难的毅力,更是壮士断腕的勇气。
得益于这一轮脱胎换骨式的蝶变,普陀有了充分的潜能承载数字经济和新兴产业。2020年一年,阿里巴巴、360、京东、北京字节跳动等互联网公司先后在普陀安营扎寨。曾经的“下只角”,成了群雄逐鹿的新增长点。
普陀与北京字节跳动签约。
武宁创新发展轴。
中以(上海)创新园。
(三)钉牢一颗钉子
2021年初的第一届普陀区桃浦智创论坛,普陀选择了英雄金笔厂的老厂房作为举办地,探讨当下城市发展中的大热门:数字化转型。
老字号的厂房,重工业的桃浦,互联网的议题……如果放在过去,这样的情境一定充满了张力。而今,英雄金笔厂旧址已然改造成了中以(上海)创新园,脱掉“重污染”的帽子,桃浦智创城的科技绿色未来,从这里起步。
20世纪50年代,普陀北新泾工业区和桃浦工业区在上海工业布局调整中,成为两个新兴产业集聚的工业区。冶金、锻压、化肥等工厂逐渐开起来,为国家带来了早期的工业产品和资金。
但粗放的工业发展模式很快显现出弊端,20世纪80年代,桃浦成了本市十大重污染地区之一,除了花大力气治污,桃浦的转型也从这时谋定——此后30余年间年,一代代奋斗者前赴后继,久久为功地重塑着桃浦。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几则老故事:
1958年的初春,英雄金笔提出规划,要在2-4年内赶上美国的派克笔。有人说,“要想提高产能,必须增加一批精密设备”。通过前后衔接,相互配合,工人们却在没有增加设备的情况下,最终做出了和派克一样好的笔。
1985年夏,普陀区中山北路房管所的水电维修工徐虎在石泉地区的三个小区门口,挂上了3只“夜间水电急修特约服务箱”,上面写着“凡属本地段的公房住户如有夜间水电急修,请写纸条投入箱内。”从那以后,徐虎至少有8个除夕夜,在百姓家爆裂的水管或堵塞的马桶旁度过。
2013年9月2号,世界上跨度最大的自锚式悬索大桥新海湾大桥在美国通车。美方要造的这座桥因难度颇高,吸引了当时全球有承接资格的13家缆索制造企业前来竞标。而大桥最终的缆索中标方,是中国桥梁缆索领军人汤亮掌舵的上海奥盛集团。随着大桥的建成,汤亮在当年华人劳工受尽屈辱的美国土地上,扬眉吐气地插上了“中国智造”的旗帜。
“干事创业,就是要有钉钉子的精神。”这是普陀主要领导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也恰恰道出了普陀这片“盛产”平凡英雄的热土上,代代传承的力量——
今天的普陀,“真刀真枪”地推进全员大招商的工作模式,每半月一场的调度会,敦促每个干部把营商服务工作落到实处;全区启动城市更新,将水网、路网、绿网、社区服务网规划到每个居民最舒适的生活半径内;沿苏州河打通域内21公里岸线,不放弃任何一米水岸空间,还景于民……
铭记历史,铆定未来。带着这股英雄的力量,下一个百年,英雄的土地——普陀,必将会走得更远。
最新开放的真如国际电台旧址。
普陀现存真如暨南大学旧址。
桃浦中央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