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水的形胜景观,早在金代就受到文人墨客的关注。金代宋雄飞,号和安居士,真定(今河北正定)人,辞科进士出身,卫绍王崇庆元年(1212年--1213年)曾任泽州同知,作有《榼山夜月登大云寺》:
一径萦回柏万根,杖藜重到已黄昏。
多情最是山头月,照我前来蜡屐痕。
宋雄飞是古代沁水第一位将“榼山夜月”写入诗文的作家,成为“沁水十景”最早的鼓吹者。
金末元初,“金元文冠”元好问,世称遗山先生,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幼时过继给叔父元格为子。元格曾任陵川县令,元好问随父任在陵川长大。金宣宗兴定五年(1221年)中进士,又以宏词科登第后,授权国史院编修,官至知制诰。金朝灭亡后,元好问致力于编撰金史,曾频繁往来于山西、河南、山东、河北等地,收集亡金逸史。元好问曾有沁水之行,先至高平,过沁水东鄙老马岭而至玉溪村,作《玉溪》诗云:
邂逅诗翁得胜游,烟霞真欲尽崧邱。玉溪如此不一到,今日旷然消百忧。
林影苍莽开霁晓,岸容潇洒带新秋。酒材已办须君酿,要及西风入钓舟。
元好问又至沁水王壁刘曲(今称龙渠),作《刘曲龙潭》诗云:
层冰积浩荡,陵谷互吞吐。窈窕转幽壑,突兀开净宇。
回头山水县,亦复堕尘土。孤云铁梁北,宇宙一仰俯。
风景初不殊,川涂忽脩阻。寒潭海眼净,黕黑自太古。
蛰龙何年卧,万国待霖雨。谁能裂苍崖,雷风看掀举。
“刘曲龙潭”后被改称“刘曲飞帘”,明代列入“沁水十景。”明英宗天顺年(1457年--1464年)进士王徽,应天(今江苏南京)人,沁水李瀚同僚,孝宗弘治年(1488年--1505年)官至陕西左参议。王徽曾作《莲塘时雨》《石楼精舍》《刘曲飞帘》《沁渡秋风》《空仓晚照》诗,这是沁水最早的一组“十景”诗。之后的明宪宗成化年(1465年--1487年),监察御史陈熙曾作《莲塘时雨》《杏谷朝霞》《鹿台积雪》《空仓晚照》诗。弘治年山西高平知县杨子器,曾作《刘曲飞簾》《鹿台积雪》《杏谷朝霞》诗。弘治年进士官至陕西提学副使的何景明,曾作《石楼赋》《乌岭堆云》《杏谷朝霞》诗。弘治年山西襄垣探花,官至南京吏部尚书、南兵部尙书的刘龙,曾作《榼山夜坐》。可见,早在明世宗嘉靖年(1522年--1566年)之前的孝宗弘治年(1488年--1505年)间,“沁水十景”已经形成,至今已有500多年。现存三部《沁水县志》中的康熙志,遂将“沁水十景”载入史册,并在《艺文志》中专辟“十景题咏”目,汇集近29首以十景为题的诗作,使“沁水古代十景”青史传名,至今誉声响亮。
沁水古代十景,各具特色,故能赢得文人墨客的交口赞誉,常常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目不暇接,感慨万端,万念欲发之感,因依韵集诗句赞曰(下文“集诗”出《沁水县志》,“有句”出作者手记):
看“杏谷朝霞”,集诗:东风满山开杏花,杏林十里如蒸霞。
游“莲塘时雨”,集诗:朝来微雨过池塘,池上荷花远近香。
望“碧峰耸翠”,集诗:苍翠层层画不成,满林松柏作涛声。
访“石楼精舍”,集句:石楼精舍置学斋,道德文章满道场。
观“乌岭堆云”,集诗:青山有色云无心,家在白云最深处。
叹“鹿台积雪”,集诗:六夏如蒸雪尚存,四时何日是春温?
睹“刘曲飞帘”,集句:水自悬崖石罅中,散漫而出若珠帘。
感“沁渡秋风”,集诗:过客不须愁问渡,此间自有郑公风。
眺“空仓晚照”,集句:夕阳西下众山暗,空仓独自有余晖。
赏“榼山夜月”,集诗:好凭今夜山中月,照尽民间疾苦情。
“沁水古代十景”可以被称为沁水形胜景观之最,尤其是众多的古代“沁水十景”诗文,展示了沁水山河的灵秀与壮丽,蕴含了沁水人对家乡故土的赞美与情感,保存了沁水山水的历史文化及人文情怀,这是古人给我们留下的难以忘怀的历史记忆,是一笔永远值得传承的文化遗产。
岁月沧桑,陵谷变迁,曾经流行500多年的古代“沁水古代十景”,有些景观已是今非昔比,甚至灰飞烟灭。“莲塘时雨”荒芜于民国年间,“沁渡秋风”今已不复存在,“乌岭堆云”已经很难看到云雾缭绕的盛景,“鹿台积雪”也难以看到银装素裹的奇观。不过,沁水还有更多具有历史文化意义的景观,锦绣绝美,风光旖旎,美不胜收,美轮美奂,令人心旷神怡,使人流连忘返。由于古人仅仅只选十景的限制,这些景观虽然可与 “沁水古代十景”比肩,却未能入选,因再作“沁水新选十景”,并以赋辞赞曰:
望“玉岭青岚”,见祥云瑞霭缭绕直通金銮殿,
目“龙岗迎晖”,似金鸡唤出扶桑日唱白九天。
迎“历山日出”,赞其壮观不在泰山观日之下,
数“涧河峡谷”,犹如五龙蜿蜒饮水七星仙潭。
游“洪谷如画”,赏尽千年古松苍劲攀结断崖,
览“台亭九槐”,好似目睹千年风云苍古岁月。
临“文笔映流”,频见才子彩笔写尽沁河流水,
敬“夫妻双松”,写不尽生死不弃情重如青山。
眺“宇峻揽胜”,俯瞰东峪尽见一片方国盛地,
迷“三县观松”,尽观樊山松傲立三县苍穹天。
“沁水古代十景”与“沁水新选十景”,共选20景观,又在20景观之内包容若干大小景观。如“沁水古代十景”之原伯故地,石楼双松、石楼双赋、吕仙道场、六柳桃源,碧峰禅宗、碧峰祈雨、东岳盛事,阜山远眺,乌岭雄关、云台聚秀,王离古城、郎壁玉清、沁河烟云,西城古都、柳崖佛影,榼山形胜、榼山清泉、榼山三松、榼山释流,贾寨古韵、玉溪涌泉等,计22景。如“沁水新选十景”之祈雨胜地、凤原吉祥,舜耕历山、历山流韵,丹坪风云、梁山好汉,太行洪谷、荆浩故里,常伦乡愁、常伦咏沁、常伦心路,樊山十景、老姥慈泉、岳神洞天,宇峻长城、团里原国、东峪大佛、雕黄虎踪等,计18景。连同“沁水古代十景”与“沁水新选十景”之20景,总60个形胜景观,基本收全了沁水全境所有风光优美,又有历史积淀,以及人文情怀的形胜景观。
这些形胜景观,可游可观,可歌可赞,全方位地展示了沁水“千年古县如画沁水”的无限风光,尽情地抒发了“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的人文情怀,使读者或游者,能够在游赏山水之时,得到一种山水的赏心悦目,文化的感染影响,情趣的心灵共鸣,性情的熏陶培养。“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乐山乐水,不亦智矣乐乎!
沁水山川胜概
沁水的历史文化非常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的舜耕历山。延及商周之际,周武王(?―前1043年)灭亡商朝后,建立大周王朝,周公制定礼乐,分封71个诸侯国,其中兄弟之国15个,同姓之国40余个。晋国属于周朝姬姓宗族诸侯国,首任国君唐叔虞,为周武王姬发之子,周成王姬诵之弟。因受封于唐尧故地(今山西翼城西),其国故初名为唐,唐叔虞传位子燮后,改为晋,迁都于曲沃(今山西闻喜)、绛邑(即翼,今山西翼城)、新田(今山西侯马)等地。晋献公时,“并国十七,服国三十八”,晋国开始崛起。晋文公继位,在城濮之战中大败楚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之后,又历襄公、灵公、成公、景公、厉公,至悼公,晋国七代国君称霸中原长达近百年,与齐、秦、楚并列春秋四大强国。
沁水地处晋国东部,临近国都,故称晋国畿内之地。周襄王十七年(晋文公二年,前635年),周王室发生内乱,晋文公平定王室内乱有功,襄王遂以畿内之温(今河南温县)、原(今河南济源)、阳樊(今河南济源西南)、攒茅田(今河南焦作东北)四邑赏赐晋国。其中的原国,周文王第十六子原伯封国,疆域位于周朝王城洛邑附近,即今河南之黄河以北,太行以南的河内地区。
晋文公接收原国等四邑后,先将原国迁于今山西河津境内古冀国之“冀”地。冀国本为周朝属国,后被晋国吞并。约至晋平公(前557年--前532年)、昭公(前531年--前526年)时期,原国又被迁至沁水(约在今沁水之西王寨、固镇一带,包括今沁水县城之地),距今约有2500多年历史。若干年后,原国再次东迁沁水东峪团里村。周敬王七年(晋頃公十三年,前513年),原国末君原伯鲁之子参与王室内乱被杀,原国最终在东峪团里灭国,国祚约500余年。
国被迁至沁水约160年后的周显王元年(晋孝公二十年,前369年),赵、韩、魏三家分晋后,又夺晋国所剩绛邑、曲沃两地,晋孝公(前388年---前357年,在位32年)被逐出绛邑,迁至屯留(今属山西)。10年(周显王十年,晋孝公三十年,前359年) 之后,三家又夺晋国屯留之地,再迁孝公于端氏(又称端氏崴,今山西沁水曲堤村),距今约有近2400年历史。孝公逝后,其子俱酒继位,即晋静公(前356年---前349年,在位8年,或说二年),又被迁至端氏聚(今山西沁水西城村)。晋静公八年(前349年),赵国再夺端氏地,复徙静公于屯留,韩国贬静公为庶民,又杀静公,晋国灭亡。
按沁水山水形胜版图,其以贯穿南北的沁河为界,自然分为沁东、沁西二个地区。春秋战国之交,沁西先迁入一个原国,沁东又迁入一个晋国;原国是在晋昭公(前636—前628年)时期迁入的,晋国是在晋孝公(前388—前357年)时期迁入的。二个诸侯国先后迁入沁水,前后相距160多年,这是沁水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一页。沁水由此形成沁东沁西曾经长期分治的格局,还形成二种不同的地理文化,对后世的沁水社会,发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秦(前221年--前207年)汉(前202年-220年)以来,历三国(220年--280年)、西晋(266年--316年),沁东、沁西皆隶属今日沁水郑庄沁河西岸河头西城村“端氏聚”的端氏县,沁东、沁西一统长达约600年。北魏(386年--534年)时期,沁东、沁西重又开始东西分治,沁西设东永安县且为泰宁郡治,北齐郡废,改东永安县为永宁县;沁东仍为端氏县,且为安平郡治。泰宁郡(治在今沁水城西固镇东永安县)与安平郡(治在今沁水西城端氏县)皆隶属建州,治高都城(今属山西晋城泽州)。隋开皇三年(583年),隋文帝废天下诸郡,改建州为泽州,沁水与端氏皆属泽州。同时,东永安县改为沁水县东迁今址,沿革至今;端氏县则东迁今沁水端氏曲堤村,至金朝初年,北迁今端氏之地。直到元朝至元三年(1337年),端氏县并入沁水县,沁东、沁西分治长达800余年。古代沁水,先后历经5个县城,沁西先固镇,后沁水;沁东先西城,经曲堤,后端氏。至元朝,沁西、沁东重又合为一县,皆归沁水县,一直沿革至今。
沁水县的历史沿革,自元朝至元年端氏县并入沁水县算起,沁水县约有近800年历史;如果自隋开皇年沁水正式立县算起,沁水县约有1400余年历史;如果自北魏在固镇设东永安县算起,沁水县约有1600余年历史;如果自西汉在西城端氏聚设端氏县算起,沁水县约有2200余年历史;如果自三家分晋迁晋国于端氏算起,沁水县约有近2400年历史。如果自原国迁至沁水算起,沁水县约有近2500年历史,沁水是一个真正的千年古县,历史非常悠久。
沁水位于中条、太岳、太行三山交汇之处,三山地脉气运皆聚于沁水。太岳山又名霍太山,即指霍山,又称中镇霍山。古人将天下名山,列为“五岳五镇。”五岳者,东岳泰山之神,南岳衡山之神,中岳嵩山之神,西岳华山之神,北岳恒山之神;五镇者,东镇沂山,南镇会稽山,中镇霍山,西镇吴山,北镇医巫闾山,合称华夏十大名山。霍山为古代九州之冀州镇山,尧帝时雄居五镇名山之首,商以后始号中镇,隋开皇十四年册封为中镇,迄今历时1400余年。
金人刘祁《重修中镇庙碑记》引《周礼·职方氏》文载:
九州之镇山,在扬曰会稽,在荆曰衡,在雍曰华,在豫曰嵩,在兖曰岱,在青曰沂,在并曰恒,在幽曰医无闾,在冀曰霍,名于后不可易。惟冀据北方,地最广邈,河东尤称山水之雄,而独以霍为镇。意在其巍大隆峻,深厚广博,子诸而孙羣垤,其气象有以冠境内。
霍山即太岳山,所谓镇山者,一方之主山,雄伟高峻,天地山川之正气,皆钟聚于此山,可镇压八方邪气,以保一方土地的安定。
霍山北部有余脉绵山,因春秋晋国介子推携母隐居被焚于此山而闻名,故又称介山,寒食节即起源于介子推故事。沁河即源于绵山东麓,是流经沁水最长最大之河流。光绪《沁水县志·方舆·山川》记沁河:
在县东五十里。源出沁源县绵山,经岳阳县东而来,自大将村入沁水县界。西南五十余里,而至郑庄村;又东南流五十里,而至端氏;又南流三十余里而至武安,入阳城界;西南流百五十里,而至河南济源境,复转而来,经河内、武陟入黄河,故邑景谓“沁渡秋风”。
沁水人称沁河流经沁水的地区为“奥区”,即沁河沿岸最丰饶富庶之地。明代张五典同榜进士慈溪冯烻为万历《沁水县志》题序云:“空仓之南,吴山之西,有蟠龙。西以南之嵬与卧牛,东以北之榼,卯酉对峙,奇丽毕呈,而沁水之起绵山,经盘石者,潆洄于中,称奥区,实端氏遗址”。
沁水多山多水,山高水深,多急流险滩;又山清水秀,到处名山胜水。光绪《沁水县志·方舆·形胜》载清代顺治年间县令邱璐赞语沁水山川胜概:“支分太行之秀,气联王屋之气。龟蛇吴形,金水结聚。群山环拱,众壑潆洄。地险出于天成,胜概收其精气。”沁水名山胜水的地气,全都源于中镇霍山。沁水西有乌岭,为中镇霍山之余脉,东有沁河,源于霍山之绵山东麓。
乡贤张五典万历年重修《沁水县志》时,曾仿《山海经》体例,作排列沁水山川之文。文章写得非常简明,读之仿佛置身于沁水山水间,何山位于何处,何水流经何方,一目了然。历代修志者无不交口称赞,不忍割舍,皆全文过录。万历《沁水县志》佚失不传,因将光绪《沁水县志》过录之文缀后,以为奇文共赏(以下称“光绪《沁水县志·形胜》引张五典沁水形胜文”)。文曰:
前令邱璐:沁境四围皆山,大都太行支脉,惟以沁河界,其中则分为二派焉。张司马旧志仿《山海经》分支派,而以山之著名者系其中。余为撮其大要,编为总论,仍将山川名目,各为标列,即未历其境者,亦可一目了然也。
沁地从坞岭发脉,而乌岭祖脉其来甚远,殆不可考。乌岭之南分二支:一向东南三十余里,而玉岭突起,为邑主山,至凤原结脉,而县治建焉。一向正南四十余里,而有阜山。由阜山又分二支:一西南行五十余里为历山,一东南行二十余里为鹿台山。自鹿台又分二支:一向东北二十余里,而为石楼山、御屏山;自乌岭南一支而来,绵延八九十里,山脉至此,悉会于县治。其间界以杏水,而西乡村落,若土沃、蒲泓、上阁、杏峪、张马、大兴诸处,皆错处其下焉。一由鹿台正东行三十余里,为夫妻岭,历十余峰至仙翁山,东南经阳城北熟村十余里,为三缠凹。自此又分二支:一东行历数峰至卧牛山、栏杆岭,稍下而榼山突出,坪上村在山足。榼山东北有孤山,下有樊庄村,卧牛山正东为笔峰。又东数里,三峰并列,而窦庄在其下焉。卧牛山东南,是为郭壁镇、刘庄、殷庄。自三缠凹一支南行,稍折而东二十余里,则有西岳神山,其下有贾封镇,南有尉迟村。以上山脉,从乌岭转折而东,会于沁河。
坞岭以东有大尖山,又东一冈,横亘五十余里,名曰横岭。又东四十里,抵大将村,而为沁河之涘矣。自乌岭从东南而下四十余里,转折而西,高峰陡峻,是为碧峰山,即县治之北山也。西望玉岭,南望石楼,三山鼎峙,而邑之雄胜备矣。稍东则有龙冈,又十五里为凤凰山,马邑、李壁皆在山足。又数里为车辋山,又十五里为西城村,即古端氏。稍东为河头,则小河与沁河交会处也。由河头东北有紫金山,其东为郎壁镇。由东北十余里为王壁,又二十余里接大将村。
自大将村渡沁河,而东则有峰岳山,南二十余里有官亭村。又南十余里有石室村,东为佛庙岭。稍西南为三皇岭,岭西北为孔壁村。东南数里为郑庄,又数里为大村。佛庙岭南为林村岭,以南数里又有凤凰山,其下则韩王村,西北为亢底,又数里为八里村。佛庙岭东为熊耳山,南三十余里有槐庄村,东五里有小河西村,东北十余里有金山,其下有金峰村,又东十余里有洞儿庵。自此以北,至十里村,凡八九十里,自十里村西至峰岳,亦五六十里,此山之一大支也。
十里村东北二十余里,有雕黄岭,南有宇峻山。又三十余里为秋峪岭,一脉从西南而来,则为张村、柿庄、东峪诸村,凡五十里而止。一脉从正南行四十余里,而为空仓岭。自此而西,则北有固县,中有下梁,南有玉溪、庞庄,南北相距五十余里,皆山脉之西北行者。由空仓而西南数里,有吴山、贾寨,在山半。西二十余里有坡底村,又西北二十余里有蟠龙岭,又西南数里有嵬山。西下数里,滨于沁河,而端氏镇在焉。盖嵬山与榼山东西相望,翠巘争奇,而沁流绕其中。故自端氏而下二十余里之间,民居稠密,人文蔚起,灵秀所钟,盖不偶矣。端氏南五里为东曲村,又五里为李庄,又南为潘庄,为鹿路村、武安镇。凡此诸处,皆坡底以西,脉分数派而下者也。坡底东南,则道仁、侯村诸处在焉。自吴山西南一脉三十余里,为司家山,属凤台,稍南为北落村,又属沁水。其上为岳神山,西南数里为湘峪村,又东南数里有老母掌,在凤台、阳城之间。
光绪《沁水县志·形胜》引《旧志》语概括沁水全县形胜:“前历山而后横岭,左空仓而右乌关,环拱有自然之胜,胜概为天成之险。”张五典文又曰:“沁地从乌岭发脉,而乌岭祖脉其来甚远,殆不可考。乌岭之南分二支:一向东南三十余里,而玉岭突起,为邑主山,至凤原结脉,而县治建焉”。
沁水县城就建于主山玉岭之下凤原结脉之处,近连沁水之众山祖脉乌岭之脉气,远承古冀州中镇霍山之地气,源出霍山北部绵山的沁河,也将中镇霍山之地气带入沁水之地。沁水县城依地理条件而建,背依玉岭,发源于玉岭南北的梅杏二水,又在城东汇流东向汇入沁河。沁西、沁东由此天气地脉相通相连,颇合风水,诚为一境之灵秀之地。
光绪《沁水县志·形胜》又引邑人卫天民语,称沁水县城:“背碧峰面石楼,左龙冈右凤原,后有玉岭,前有文峰,梅溪左绕,杏水右环。”古人选择县治,既看环境风光,但重在地脉气运。此“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之理,即不同山水养育人的不同生活习性,形成不同的习俗文化。沁水古城既为一境灵秀之地,灵秀全在于山水,其有“碧峰北昂,石楼南爽,龙岗东矫,玉岭西环”之秀,山水相映,玲珑精巧,又有梅杏环绕,二水相抱之灵。虽深山斗城,诚为世外桃源。
明代名臣永乐年间晋豫巡抚钱塘于谦曾行沁水,宿于公馆,一觉醒来,备感春意满城,遂作《沁水行台初春睡起》诗云:
雪消土润草痕青,烟暖风柔柳带轻。
啼鸟一声枕上来,梦回春意满山城。
于谦以为,沁水古城给人的惬意,犹如唐代诗人王维辋川的春意,令人陶醉无限。令人陶醉者,自然在于山水。古人以为,凡山川草木,皆有灵秀之气,与人气相通。灵秀之人,总是观山有感,望水有情,看花有意,见草有悟。“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于是古往今来,无数游赏山水的文人墨客,常常借山水而寄托,陶醉于山水,遂生情景一体之胜概,才有了令人赞叹而流连忘返的沁水十景,才有了荟萃沁水山水风光之锦绣的沁水十景诗。
天气地脉所钟聚,山灵川秀所蕴蓄,钟灵成“千年古县”的“如画沁水”,毓秀为沁河两岸的“沁水古代十景”与“沁水新选十景”,给沁水山水带来无限的神采风韵。沁水人得以春望“碧峰耸翠”,夏寻“鹿台积雪”(陈熙诗句“六夏如蒸雪尚存”),秋感“沁渡秋风”,冬睹“刘曲飞帘”(元好问诗句“层冰积浩荡”),晨看“杏谷朝霞”,暮眺“空仓晚照”,夜赏“榼山夜月”;雨游“莲塘时雨”,晴观“乌岭堆云”,闲访“石楼精舍。”“历山日出”与“龙岗迎晖”共照,“玉岭青岚”与“台亭九槐”齐胜,“洪谷如画”与“宇峻揽胜”俱美,“夫妻双松”与“三县观松”同根,“文笔映流”与“涧河峡谷”合流。真是良辰美景,赏心悦目,岂能不引人情不自禁地要踏遍“沁水十景”,领略它的山水情趣,探讨它的历史沧桑,感受它的人文情怀,探讨它的文化观照!
于是,遂作《沁水十景的文化观照》一书,意欲好好品味品味“沁水古代十景”传达的历史沧桑,细细咀嚼咀嚼“沁水新选十景”蕴含的人文情怀。故在介绍每处景观时,首先综合介绍每处景观的山水形胜特点,展示每处景观的无限风光。同时,重在汇集历代对每处景观的文献记载,尤其是历代文人所写的游赏诗文,或详或略地对这些记载与诗文进行系统提要赏析,发掘它的历史沧桑与人文情怀。《沁水十景的文化观照》几乎将能够检索到的所历代文献记载与诗文一网打尽,全方位地展示了沁水“千年古县,如画沁水”的无限风光,尽情地抒发了“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的人文情怀,使读者或游者,能够在游赏山水之时,得到一种山水的赏心悦目,文化的感染影响,情趣的心灵共鸣,性情的熏陶培养。“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乐山乐水,优哉游哉,不亦智矣乐乎!
来源:沁河
原标题:沁水十景寻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