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今天点亮明天:展望黄海生态区保护的未来

为了应对全球不断加快的物种灭绝速度和生境的持续退化,自1997年开始,熊猫君就一直关注着生态区的保护事业。
在与来自全球的科学家们进行评估后,我们筛选出了238个能代表全球生物多样性中最具保护价值的陆地和水域生态区,其中包括142个陆地生态区、53个淡水生态区、43个海洋生态区。
什么是生态区?
生物多样性并不是在全球平均分布的,而是遵循由气候、地质、地球演化进程等因素决定的复杂模式。这些复杂模式就叫生态区,世界自然基金会(WWF)将生态区定义为一系列地理上独特的物种、自然群落和环境因素的集合。生态区的边界并不是固定和明显的,而是包括了一个重要的生态和演进过程高度相关的区域。
其中黄海生态区(Yellow Sea Ecoregion, YSE)作为全球最优先保护的43个海洋生态区之一,也是唯一涉及中国海域的生态区。该区域具有极其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和生物资源,但也同时也面临着人类活动的巨大威胁
全球生物多样性的宝贵财富
黄海生态区是全球大型大陆架海洋生态系统之一,范围包括渤海、黄海和长江口附近的东海北部,是一个跨国界区域,沿中国、韩国和朝鲜海岸带海深200米等深线以内。
除了洋流的影响,这个海洋生态系统还受到淡水和一些大的河流(例如长江和黄河)所带来的营养物质的强烈影响。从河流所带来的大量的营养物质使得黄海生态区具有巨大的生物生产能力,再加上光照和浅水的共同作用,使得黄海生态区蕴育了丰富的海洋生命
海洋哺乳动物
黄海生态区内还经常出现重要海洋哺乳类,其中斑海豹在2021年新版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由原来的II级保护动物升级为I级保护动物,是唯一可以在黄海生态区进行繁殖的鳍足类海洋哺乳动物,海冰是斑海豹繁殖和栖息最重要的条件之一,每年在辽东湾海域的冰上产仔、抚幼。
东亚江豚俗称江猪或海猪,属鲸目鼠豚科江豚属,为国家II级保护动物。牠是在黄海生态区中常见的小型海洋哺乳类,常栖息在黄河口以及莱州湾、辽东湾、渤海湾内的各河口近岸咸淡水交汇水域。
另外,还经常出现重要海洋哺乳类,包括灰鲸、小须鲸、蓝鲸、长须鲸、北太平洋露脊鲸等,均已升级为国家I级保护动物,并位于海洋食物链的上层,对生态健康和平衡有很大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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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江豚(左)、水獭(右上)、斑海豹(右下)
Media Mul, Director Jungjoon Lee / Zeb HOGAN; Lerdsuwa / 辽宁省海洋水产科学研究院
湿地和海洋鸟类
黄海生态区支持着众多的湿地和海洋鸟类。在中国记录有173种水鸟和9种海鸟,在韩国有162种水鸟,其中具有全球重要意义的物种包括丹顶鹤、白头鹤、白枕鹤、黑脸琵鹭、鸳鸯、东方白鹳、花脸鸭、大天鹅、黑嘴鸥、蛎鹬、小青脚鹬、勺嘴鹬、大杓鹬、鸿雁、白鹤、遗鸥…..
这里常被比作迁徙鸟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国际机场”,这是因为每年有超过100万的水鸟要飞到黄海生态区的许多湿地中进行停歇,以及通过捕食丰富的水生动物和植物来补充能量。
只有这样,牠们才可以连续、安全地完成牠们的长途旅行,达到目的地,向北远达俄罗斯,向南远达澳大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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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顶鹤(左)、红嘴鸥(右上)、大天鹅(右下)
Kim Jinhan / 杨松颖 / Park Jinyong
丰富多彩的鱼类
仅在黄海就记录到鱼类276种,在渤海记录有109鱼类,韩国的资料表明在黄海记录有339种鱼类。
其中具有重要性的鱼类物种包括小黄鱼、太平洋鲱鱼、太平洋鳕鱼、蓝点马鲛鱼、松江鲈鱼、刀鲚、中华鲟、日本鳀鱼等……
同时,这些鱼类作为沿海社区的食物和经济来源,是他们的生活基础。据估计,有超过100多种鱼类具有重要的经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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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赤鲷(左)、黑姑鱼(右上)、刀鲚(右下)
Miya / Randall, J.E. / CAFS / fishbase
沿海无脊椎动物
(包括软体动物)
在黄海生态区,海洋无脊椎动物主要有多毛类动物(Polychaeta,海洋蠕虫)、软体动物(Mollusca,如蛤、牡蛎、鱿鱼、章鱼),甲壳类(Crustacea,如虾和蟹),棘皮动物(Echinodermata,如海胆、海星和海参)。
同样地,沿海软体动物也为中国和韩国的当地社区和区域经济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经济收入和食物供应来源,特别是软体动物的海产养殖占了沿海地区很大的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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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蛤蜊(左)、蛤(右上)、菲律宾蛤仔(右下)
SHIN Sangho / JE Jonggeel
除了上文提及到的,黄海生态区内生长着的许多滨海植物物种以及海藻类也十分丰富,并也支持着许多生活在该地区人们的生活与经济发展。
明确关键空缺区域及保护对象
在拥有全球重要生物资源的同时,黄海生态区已经成为受人类影响最大的海洋生态系统之一。许多人都生活在汇入黄海的流域中,依赖着黄海作为食物、经济发展和休闲旅游的资源。
然而,工农业废水的污染、沿海区域大规模的经济发展、自然资源不可持续的利用以及非持续性的渔业生产活动,都会给黄海生态区造成了严重威胁,并导致这一海域内生物能储量降低、生物多样性丧失和栖息地减少。
我国一直注重该海域的保护工作,截至2019年底,黄海生态区已选划建立海洋自然保护区、海洋特别保护区、海域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共152处,总面积8.04万平方公里,基本覆盖了黄海生态区沿岸省/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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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岛省级自然保护区-竹岛,中国第二蛇岛 海洋一所王守强
但目前的海洋保护地管理和建设过程中面临缺乏顶层设计、管理能力和管护条件弱、管理人才和资金少、空间发展不平衡等问题。一些重要的海洋生态系统、生态功能区域仍未划入海洋保护地,具有较多区域的保护空缺。
因此,确定保护优先区和加强对重要栖息地以及物种的保护和管理至关重要,而空缺分析(gap analysis)是完成这些任务的有效工具。
重要滨海湿地、物种及海域
滨海湿地是黄海生态区的重要生境类型之一,除了直接提供各类生态产品和服务外,每年有超过100万只水鸟在这区域的滨海湿地停歇和进食,补充能量后完成迁徙,但近年来退化较为严重。另外曹妃甸海草床是国内已知最大的海草床湿地,具有很高的生态价值和经济价值,但目前该区域尚无保护地,需要加强科学管理、可持续利用与保护资源。
我们建议加强以下滨海湿地的科学规划与管理:辽河口湿地、河北滦南湿地、天津塘沽和黄骅湿地、黄河三角洲和莱州湾湿地、胶东半岛湿地、江苏滨海湿地和长江口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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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海洋一所王守强
从物种方面来看,黄海生态区内分布着许多重要的海洋保护物种,包括国家I级或II级保护动物。以关注度较高的斑海豹为例:
由于种群受威胁较大,斑海豹在今年已被上调为I级保护动物。目前已建有辽宁大连斑海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山东庙岛群岛斑海豹省级自然保护区,基本覆盖了其全部重要区域。但是辽东湾底营口和盘锦近岸,这里是斑海豹的主要繁殖区域,目前部分位于水产种质保护区范围内,未纳入大连斑海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范围;辽东半岛南侧海域,为斑海豹的洄游通道和活动场所已在长海县海域建有国家级海洋公园,但大部分海域仍未纳入保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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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海豹 大连市环保志愿者协会
另外,由于江豚以及其他鲸类的主要停留地或主要活动区域未能确定, 因此需要进行种群资源调查和分布规律研究, 了解和掌握其种群数量现状和洄游模式, 以期为鲸豚类的保护提供数据支持。同时建议加强监督管理以及保护宣传力度, 推动鲸豚类海洋保护地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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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江豚进食从水产养殖场漏出来的鱼 Alphataurus Co.
从海域角度来看,目前渤海已建立各级各类海洋保护地63处,总面积约4.03万平方公里,占渤海总面积的52.3%;但已建保护地主要位于渤海沿岸以及东部和西南部海域,渤海中部、渤海湾中北部莱州湾南岸等区域分布少,重要生态区存在保护空缺。因此除了海豹、珍稀鸟类重要栖息地以及滨海湿地以外,我们建议在黄河口区域开展海洋保护地整合优化, 将原黄河口生态国家级海洋特别保护区、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整合为一个保护地, 并向东部海洋延伸, 加强对黄河口生态系统的保护。此外, 渤海中部海域水产种质资源丰富, 是渤海重要海洋生物的产卵场和洄游通道, 建议将该区域与山东长岛现有自然保护地整合, 并入海洋自然保护地进行管理。
黄海区域已建海洋类保护地77处, 主要分布在沿岸区域, 且大部分面积较小,在黄海北部、中部和西南部尚存在多处保护空缺。因此,我们建议在长海诸岛、海洋岛等海域、江苏如东湿地建立海洋保护地, 并推动海阳–石岛和黄海冷水团等具有重要海洋生态功能海域建立较大型海洋保护地。
东海北部面积较小,已建11处保护地,主要位于上海及浙江沿岸区域,涉及WWF的23个优先保护区中的长江入海口湿地区域、舟山群岛及周边海域,具有重要的保护价值。鉴于该区域湿地保护较好,因此我们建议重点在长江口北侧海域和舟山群岛海域的渔业场和生物资源补充地建立保护地。
未来保护工作的展望
针对黄海生态区的海洋保护地建设,我们有如下三点主要建议:
1)加强保护地科学规划与管理。以科学为本,积极整合各类海洋保护地,共同制定总体规划,推动海洋保护地管理制度更新;
2)积极整合社会各界资源,开展深入研究和评估工作。例如邀请具备不同知识背景的专家学者进行合作科考、充分发挥当地社区群众的积极性、引导本地居民在生产生活中协助生态资源和文化调研;
3)引进更多创新合作模式,包括对保护地的资金来源保障、海洋生态产业可持续发展、以及能力建设和提高社会参与度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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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 震旦鸦雀 海洋一所王守强
《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将在昆明举行,各国将制定2020年后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目标,其中包括通过保护地和其他有效地区保护措施,提升保护地面积、连通性与有效管理,保护生物多样性重点地区的具体目标。
这项以黄海生态区为案例则帮助我们分析了海洋保护地的未来发展,对全国的保护地建设具有借鉴意义。希望在各方的努力下,我国能够有效保护关键物种与栖息地的未来,发展可持续蓝色经济的方式支持当地社区的生计,加强海洋生态文明建设,并起到“海洋生态文明强国”的国际领导作用。
资料整理&整理:杨松颖、鹅子
排版:捷西
本文数据资料来源:
曲圆方, 李淑芸, 赵林林, 杨松颖, 万铭扬, 蔡吕彤, 张朝晖:黄海生态区保护空缺分析(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