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时光如水,岁月匆匆。朋友,你还记得一年前那位在大年初一逆行出征的援鄂医疗队员张静静吗?你还记得她曾经与千万白衣战士一起与新冠病魔搏斗,却在初战告捷凯旋回家之际突发疾病去世的情景吗?她是一位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护士,她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事迹,她尽职尽责对得起“护士”这个名称,她是一位典型的平民英雄,人们不能忘记她!
在2021开年之际,《时代文学》第1期隆重发表了作家许晨深入采访张静静所在单位——山东大学齐鲁医院领导和科室同事们,以及她的丈夫和亲人朋友,并且真情写作的中篇报告文学《生命的黎明》。从那些平常而琐碎的细节中,你会感受到普通人身上的正能量: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就是我们纪念这位邻家小妹一般的护士英豪的意义!她在黎明前静静地离去,实际是化作了生命地呼唤……
作家许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山东省作家协会原副主席,中国散文学会理事,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国家一级作家。中共党员。青岛市政协委员。1989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2003年参加鲁迅文学院高级研讨班学习。出版有《居者有其屋——中国住房制度改革纪实》《血染的金达莱》《钢铁铸造的岁月》《真情大援川》和《荣誉与责任》等十几部长篇报告文学。曾获《人民日报》文学版一等奖、全国晚报连载作品一等奖,第五届冰心散文奖、山东省“精品工程”奖等多种文学奖项,长篇报告文学《第四极——中国蛟龙号挑战深海》,荣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
生命的黎明
——山东省援鄂医疗队员张静静和她的战友们
□许晨
一、天亮了……
“当--当--”
“呜--呜--”
伴随着长江岸畔汉口关钟楼上的钟声,江面上满载货物的轮船拉响了久违的起锚汽笛。武汉三镇乃至荆楚大地288个离汉离鄂通道统一开放,数以千计的小汽车驶出卡口,鸣着喇叭兴高采烈地奔向四面八方……
这是2020年4月8日零时,历经整整76天新冠疫情封城管控,武汉终于“解封”了!两江四岸,灯光闪耀,一场见证历史的璀灿灯光秀隆重上演。生活重启了,城市活过来了!
夜幕渐渐隐去,朝阳冉冉升起,火箭型的高铁呼啸着驶离武汉站,天河机场的客机航班昂首冲上蓝天。更多的人们走出家门,去公园看绿树红花,去江边从容散步,享受着明媚的春光;还有人专门赶到小吃店去“过早”,吃上一碗心仪的“热干面”,品尝着难能可贵的家乡风味……
“同心千载痴情盼,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一刻,期盼已久;这一刻,来之不易;这一刻,热泪盈眶。它意味着举国上下在党中央、国务院的坚强领导下,团结拼搏共同“抗疫”,取得了阶段性的宝贵战果,迎来了闪亮的希望曙光。
然而,在解封的背后,蕴含着多少人的心血汗水啊!应该说,它是无数各行各业的人们,尤其是万千白衣战士的奉献和牺牲换来的!越是在喜迎捷报的时刻,越是思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士们。就在前一天---4月7日,恰逢第71个世界卫生日,世卫组织将今年的主题确定为“支持护士和助产士”,致敬医护,共抗疫情。
在当天下午例行的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卫健委新闻发言人米锋,面向国内外媒体、也就是面向全世界郑重而深情地讲道: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14亿中国人民同舟共济、众志成城,同疫情展开顽强斗争。广大医务工作者义无反顾、逆行出征,作为战胜疫情的中坚力量,拯救了数万生命,赢得了人民爱戴,书写了光荣历史。特别是4.2万援鄂医疗队员,与湖北当地医务人员一起并肩作战,从寒冬腊月坚守到春暖花开,基本阻断了以武汉为主战场的全国本土疫情传播,为疫情防控取得阶段性的重要成效作出了突出贡献,也践行了‘敬佑生命、救死扶伤、甘于奉献、大爱无疆’的崇高精神。
“在70多个日日夜夜,他们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留下了无数感人故事和动人瞬间,还有的同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昨天,山东省第一批援鄂医疗队员、山东大学齐鲁医院主管护师张静静永远离开了我们,让人心痛!她曾在援鄂日记中写到:‘本想像当初来时一样悄悄地返回,但我热爱的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感恩的心使我感动。’我相信,人民会感激和怀念张静静护士,会永远感激和铭记医务工作者所作出的贡献。”
是啊!米锋所说的“让人心痛”、“人民会感激和怀念”的张静静护士,就是来自全国各地所有援鄂医务人员的优秀代表,也是唯一一位勇挑重担、不辱使命却积劳成疾心力交瘁,倒在了完成任务回家之日的外地医疗队员---
2020年4月5日清晨7时左右,已经顺利渡过医学观察十四天,准备高高兴兴返回家中的张静静,突发心脏骤停病症,尽管山东省委省政府、国家卫健委和当地医务专家全力抢救,终归病情太重无力回天,于第二天---4月6日18时不幸离世,年仅32周岁。一位父母膝下疼爱有加的独生女儿,一位丈夫还在驻非洲工作的恩爱妻子,一位成天数着指头盼望妈妈归来的五岁女儿的年轻母亲,就这样撒手人寰……
噩耗传出,天地震惊。最艰苦的难关渡过了,最凶狠的敌人打退了,本应是绿水青山绽笑颜,高高兴兴把家还之时,万万没有想到啊,万万没有想到:阳春三月天落雪,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让人肝肠寸断,痛彻心肺啊!大江南北尤其是她和战友们援救过的湖北武汉、黄冈,及她的家乡泰山南北等地的广播电视报刊网络,一片痛惜哀悼之声。
我是一名山东省作家协会的作家,山大齐鲁医院是时常前去就诊的医院,我的父母在这里保健,我的儿子在这里出生。虽说之前没有到过张静静所在的科室看过病,可这座已有130年历史之久的三甲医院里,有许多相熟或不相熟的医护朋友。他们以精湛的医术、高尚的仁心赢得了世人的高度信任。庚子年间同心战“疫”,党中央一声令下,山东与全国各地一样迅速响应,组建包括齐鲁医院在内的医疗队,一共从全省选派了12批1700多名医护人员驰援荆楚。由此,我愈加密切关注着我的这些“老乡们”一举一动,为他们临危不惧而自豪、为他们勇闯疫区而担忧、也为他们初战告捷而高兴。
晴天一声霹雷,年轻的主管护师、山大齐鲁医院第一批援鄂医疗队员张静静倒在了春暖花开、凯旋回家的日子里。“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我忧心如焚、夜不能寐,当即写了一首诗歌《你用生命迎接黎明》,并由朗诵家配乐朗诵。其中有这样的句子:
天亮了
天大亮了
鸟儿放开歌喉
向世界宣告
华夏抗疫的捷报
花儿仰起笑脸
与人间共享
初战告捷的欣喜
然而,你却倒下了
张静静——祖国的女儿
光荣的援鄂医疗队队员
倒在了黎明之前
倒在了凯旋之日
你太累了
太累了
从大年初一那个不眠之夜
到阳春三月的花开之时
你和你的万千战友
白衣执甲
逆行出击
与时间赛跑
向病魔宣战
从死神口中抢回每一声呼吸
数十个日日夜夜啊
你穿着白色的铠甲
勇敢地冲进一个个新冠“雷区”
不吃不喝
无休无眠
只盼着患病的兄弟姐妹
早一天康复挺立
如今,他们站起来了
你……你……却倒了下去
活泼可爱的小女儿
还在等着你抱一抱她
千里援外的亲爱丈夫
还在憧憬着与你团聚
年老多病的爸爸妈妈啊
还在一次次透过家中的门窗
张望着你归来的身影
与你同上前线的战友
还有被你救治过的患者
满心期盼着欢聚在春光里
静静啊,静静
你突然的安静
好似晴天霹雳
你走得太快了
快得让人不敢相信
你走得太急了
急得让人无法喘息
三十二岁的生命啊
三十二岁的生命
转瞬化作了庚子年间
一缕黎明的霞光
一束春季的新枝……
诗歌朗诵配上深情悲壮的音乐,声情并茂,在网络上、在微信朋友圈里迅疾传播开来,催人泪下,肃然起敬,并且有一种化悲痛为力量的激情。同时,也引起了张静静的“战友”们的共鸣。当天晚上,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副院长、著名神经内科专家也是我的朋友焉传祝先生,便发微信点赞、转发并代表医院表示感谢!
这使我愈加关注斯人斯事,意犹未尽,深刻反思---虽说如今疫情极大缓解,生活正在逐步走向正轨,但我们不能忘记曾经的“激战”,不能忘记千万名白衣勇士“张静静”。是啊,这样一位普普通通的“护士小姐姐”,在非常时期尽到了她的职责,如果不是突发的变故,很可能不会长久存在人们视线中,就像一滴小小的水花,随着时光流逝,转瞬便会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然而,在我们辽阔的开花的国土上,有多少这样平凡的医者啊!就拿此次举国抗疫来说吧,江南塞北,长城内外,人民解放军红十字方队一马当先,各省市自治区甚至县镇医院抽调精兵强将,总共有42000余名白衣战士雷厉风行、义无反顾,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奋勇冲杀,以命搏命,顽强阻击,才一举遏制住病毒的猖狂进攻。
张静静只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典型代表。
他们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壮语,也没有跳冰河拦惊马救人的生死壮举,只是一点一滴地做好了本职工作。伟大正是出于平凡,他们就是生活在我们中间的平民英雄!寻觅她和她的战友同志们的征战足迹,具有更加亲切自然、可供效法的现实意义,也是一名当代作家应有的责任与担当。
于是,我暂时放下手中正在书写的其他作品,收拾起简单的行装和略显浮躁的心态,谢绝了亲友们“尚在疫情间,医院有风险”的挽留,在齐鲁医院焉传祝副院长、林亚杰副书记和宣传统战部吕军部长的盛情安排下,走进了在神州大地医学界颇富盛名的“北协和、南湘雅、东齐鲁、西华西”之一的山东大学齐鲁医院,走进了包括张静静在内的援鄂医疗队员之中……
二、万里赴戎机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这是我国南北朝时期诞生在北方的一首长篇叙事民歌,也是一篇乐府诗---《木兰辞》。记述了一位名叫木兰的女子,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征战沙场,凯旋回朝的传奇故事。后来演绎成了巾帼英豪花木兰,忠孝节义,流传千古,曾改编成影视戏曲等多种文艺作品。其中,河南豫剧《花木兰》中,由著名艺术家常香玉演唱的“谁说女子不如男”唱段,最为脍胵人口。
谁也没有料到,时光的车轮转到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第一年,刚迈进农历庚子鼠年的大门,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肺炎疫情袭击了湖北武汉,甚至华夏大地,本来正在准备欢度新春佳节的人们,脸上的笑容瞬间被严酷的“倒春寒”冰封冻结了……
重疫无情,人间有爱。首都北京中南海一声令下,天南海北的白衣战士迅疾集结起来,临危受命,逆行出征,乘飞机,上高铁,奔赴荆楚大地抗疫救人。其中,由于医护战线的特殊性,三分之二竟是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娘子军”,上演了一出现代版的花木兰征战记。当然她们不是代父从军,而本身就是尽职尽责的女战士。
看不见敌人却你死我活,闻不到硝烟却人仰马翻。
张静静所在的山大齐鲁医院,就及时组成一支医疗队冲杀在第一批方阵中。
那是一个不平常的腊月啊,人们忙碌了一年,欢天喜地买年货、订车票,准备放假回家,迎接中华民族最热闹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春节,湖北省会武汉三镇爆发了奇怪而凶狠的新冠肺炎,来势汹汹,人心惶惶。远在北方的山东省会济南市,虽说普通人还没有感到多么严重,可当地卫健委、各医院的领导者,以及医生护士们已经意识到了病魔正在逼近。
当时,张静静是齐鲁医院呼吸科的一名主管护师、带教老师---这是医院科室的专用术语,即负责带领培训新入职的护士。一个月前,她刚刚从北京协和医院进修学习“ECMO”回来,这是一种救治严重肺功能衰竭患者的医用仪器,也就是“人工肺”,成为本科室会用此仪器的年轻护师。
出于职业的敏感和责任心,那些天里,她一边上班一边密切注意着武汉的疫情。2020年1月23日,武汉宣布封城的当天,张静静在自己微信里转发了一张年轻女护士互相检查防护服、准备进隔离病房的照片,感慨万千地写下这样一段话:
“2003年非典时期,全世界守护80后、90后。2020年新冠肺炎,换80后、90后守护这个世界。”
实际上,这一天国家卫健委已经给各地卫生系统下发预先号令:准备组建援鄂医疗队。山东省历来有着重大局、听指挥的优良传统,早在17年前非典肆虐之时,首都北京成为重灾区,齐鲁大地忧心如焚,立即行动起来: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物要物、要血有血。寿光的蔬菜、沂蒙的水果,烟台的海产品一车车飞奔在京鲁公路上。得知医院缺血影响到病人手术,山东省血液中心一号召,呼啦啦,义务献血的人们排成了长队,连夜把一袋袋一箱箱新鲜血浆送往北京……
这些情景,我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因为当时我在山东省作协《山东文学》社工作,专门与同伴采写了反映山东人民无条件支援北京的报告文学《大爱无边》,发表在《人民日报》文学作品栏目里,获得了那年抗击非典全国征文二等奖。十七度风霜雨雪过去了,大仁大义山东人的秉性没有丝毫改变。这一次,同样首先是山东省卫健委、各地医学界闻风而动。
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历史悠久,医术精湛,是全省最好的三级甲等医院之一。科室齐全,精英荟萃,历来是外出援助医疗服务的主力军,自然一马当先。自1月20日起,他们即根据国家和省卫健委的要求,成立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工作领导小组和救治专家组,参加了全国新冠病毒感染的肺炎医疗救治视频会议。1月24日,农历大年三十,除了正常值班的医护人员外,大部分人都已放假回家过年了。此时省卫健委发布《关于组派医疗队援助湖北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的通知》,决定从全省三级甲等综合医院和承担传染病救治任务的专科医院组建医疗队待命。齐鲁医院立即发出倡议书,要求各科室自愿报名,做好准备驰援武汉。
作为内科之一的呼吸科,对于治疗新冠肺炎病症有其优势,责无旁贷。护士长何良爱是一位有着30多年工龄的老护士,正是在2003年抗击非典时经受住了严峻考验,当上了护士长,后来还担任了呼吸科党支部书记,对全科年轻的和不年轻的护士了如指掌,亲如家人。她在微信群里发出通知,立即获得了积极响应,几乎所有的护理人员都踊跃报名。
“护士长,我是共产党员,我报名!”
“我是共青团员,还没结婚,没有后顾之忧。算我一个!”
“还有我,我年轻身体好,一定要去。”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援助武汉,吾要争先!”
不用说,除夕夜正在上中班的张静静是第一批报名的,而且还私信给何良爱说:“护士长,我刚刚进修回来,会用仪器,组织医疗队,可不能落下我。”
对于张静静,何良爱护士长十分熟悉,痛爱有加。前不久,我在医院宣传部专程采访时,刚刚说明来意,她就止不住潸然泪下:“不能提啊,许老师,现在一提到静静,我就一阵心疼。这个孩子太好了,十年来一直跟着我干,又聪明又勤快。唉,她走得太早了……”
我重重地点点头,深表理解和惋惜,从桌上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渐渐地,何护士长平静下来,一五一十地向我讲述着一个普通护士的成长历程,及那些看上去十分平常却闪现着人格之光的凡人小事。
张静静,2010年毕业于济宁医学院高级护理班,先在山东千佛山医院实习,之后考进山大齐鲁医院呼吸科,由护士长何良爱带教很快便独挡一面了。她心地善良,性格开朗,很有上进心,别看是一个女孩子,却具有“理工男”的素质,思维敏捷,动手能力特别强,除了日常的护理工作外,还积极帮助科里做事务性工作,比如整理病例啊,制作图表啊等等。同事中谁的手机、电脑出了毛病,她接过来摆弄摆弄就好了,因而大家都挺喜欢她。
1987年9月出生的张静静,老家在鲁西南的菏泽巨野县,那是一个崇文尚武的地方,距离儒家文化发源地孔孟之乡曲阜不远,周边则是替天行道英雄好汉聚义的水泊梁山,同时这里也是我党领导的革命老区冀鲁豫边区所在地。她从小在家乡的中小学上学,耳濡目染,乡风熏陶,成长为一个活泼可爱的阳光少年。
恰巧,她与外形高大内心柔软的丈夫韩文涛是巨野高中同学,互相了解真诚相待,后来一个考上了济宁医学院学护理,一个考到外地矿业学院机械系,两人于2006年就建立了爱情关系,经过了长达8年的“异地恋”,感情日益加深,于2014年结婚了。一年后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乳名叫小雅雅。
就在2015年,丈夫韩文涛受单位委派,远赴非洲塞拉利昂驻外分公司工作,一去就是五年。虽说每年有探亲假,但毕竟不在一起生活,张静静要到医院上班,又要照顾孩子,而她居住的小区距离市区20多公里,每天早晚奔波,实在是非常辛苦。可她竟然没有迟到过一次,并且天天提前到达单位,做好工作准备。好在她的父母理解女儿,时常前来帮助照顾外孙女。
说起来,韩文涛十分内疚:孩子长到快五岁了,他在国外竟一次也没有赶上给女儿过生日,甚至几个春节都无法团圆。庚子春节期间,小韩又不能回来过年,每天只在视频电话上与媳妇、与家人“见面”说话。这些情况,何良爱护士长心知肚明,当看到张静静的留言后,便担心地问她:“静静,你报名参加医疗队我支持,可孩子他爸不在家,能行吗?”
“没事儿,护士长!我都安排好了,前几天就送回巨野父母家了,你就放心吧。”张静静爽快地回答。
“哦!”何良爱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琢磨,这次援鄂任务肯定需要呼吸科人员,而张静静技术好,人年轻,又掌握了使用“人工肺”仪器,大概率会让她上了。每年春节,医护人员都要轮流值班的。张静静总说自己“老公”在国外,无所谓过年不过年了,抢着留下值班,让科里别人休假吧。大家已经熟悉了她这种为他人着想的风格,便同意她值班到大年初三,再轮休回家与父母孩子团聚。
现在,情况有变,何护士长思考之后决定临时变更一下:“这样吧,静静,你上完除夕这个班,马上休假。我让别人替你!”
听到这个通知,张静静立时明白了:护士长是让她赶快回家看望一下父母和女儿,随时做好出征的准备,心头一热说:“谢谢护士长,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一早就开车回去。”
尽管做出了这个决定,可她担心身在非洲的韩文涛会牵挂、不放心,就没有及时告知他。而在当晚下了班后,两人例行视频通话时,她依然面不改色谈笑风声,嘱咐丈夫保重身体,快快乐乐过年。
后来,韩文涛接受笔者采访时,专门说到那个除夕之夜,感到静静与往常不一样---因为两人感情很好,又分居两地,他探亲回来,静静经常颐指气使撒撒娇,让丈夫做这做那,而小韩也总觉得长年不在家,媳妇累得很,回来便包了做饭打扫房间等家务,甚而天天给静静打洗脚水。乐此不疲。
这天晚上,他在手机视频上看到静静表现得特别温柔,一个劲地嘱咐他在外照顾好自己,吃饭穿衣都注意,千万别着凉感冒了,甚至为无法尽到妻子的责任而自责,便奇怪地问道:“媳妇,你今天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今天过年了,应该高兴啊,可想到我不在你身边,无法照顾你,又有点伤感。”
事实上,就像一个即将奔赴前线的战士一样,张静静预感到自己可能要逆行出征,正值新冠病毒“谈虎色变”之时,而武汉医务人员已经有几位倒在救治一线上了。虽说是自愿请缨上阵的,可毕竟面临凶狠的病魔,不能说没有一点想法。她这是在做最坏的万一回不来的打算,向远在异国他乡的爱人倾吐衷肠。
很快,张静静说了声再见,关闭了微信视频,便开始准备回家的东西。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天还没有亮,她便起来开车返回鲁西南家乡去了。父母家人都居住在巨野县城里,距离省城济南有三、四百公里,平常开车回去总要大半天时间。可这天,张静静把车开得飞快,风驰电掣,几乎一直在超速边缘上徘徊。
一是她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见到年老的爸爸妈妈和只有四岁多的小女儿;二是她知道可能随时会接到出发的通知,需与时间赛跑,一定要赶在临走之前见上亲人一面。她担心,此一去就是最后告别了,因为没有血火的战场上,同样危机四伏,要有献身回不来的准备。
后来不幸而言中,这果然是张静静最后一次回到家乡,最后一次见到父母和孩子……
好在大年初一人们都在家过年,又是大清早上路,济荷高速公路没有一辆车,似乎整条公路就是为她自己开放的。在越来越亮的曙色里,灰白色的路面犹如长长的传送带,一直把她送回温馨的父母身边。上午八点多,张静静已经回到了巨野县老家中。算一算时间,她仅用了三个多小时就跑完了平时要跑五、六个小时的路程。
有句话说:女人为母则刚!实则女人成为战士更坚强!这一刻,张静静像一个“女汉子”一样,回到家里,马上在父母面前变成了温柔的小女孩。她进了门,一下抱着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后腰,叫了声:“妈呀,我回来了!”
“是俺静静回来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饺子!”
“不嘛,雅雅呢,我要抱抱雅雅……”
“哎,她还在睡觉,一会儿起来再抱吧。你先吃饭。”
“好吧,好吧,你和我爸过年好!你看,我给你们准备了什么,一人一个大红包。”
“这孩子,哪有小辈给老人红包的……”
“怎么没有?!我昨晚还在上班呢,没有时间上街买礼品,就包个红包给你们,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好好,都是你的理。一年到头难得休个班,这回可要多待几天吧。”
正说着,张静静衣袋中的手机响起来了,拿起来一看,正是护士长何良爱打来的,感到与援鄂有关,便悄悄跑到一边避开父母接听了电话:“静静静静,你在哪儿?”
“我刚到家里,护士长大年初一过年好!”
“啊?好好,正式通知下来了,咱们科有你参加第一批医疗队,今天下午五点前集合,晚上八点上机场出发。”
“没问题,我一定按时赶到!”
何良爱于心不忍,便说:“你刚刚开了几个钟头的车,太累了,这样吧,我们派车去接你!”
“不用不用。”张静静看看表:“现在才十点多,我吃完午饭就走,保证不会误事的。”
放下手机,她不动声色,帮助父母忙忙活活办年饭。孩子起来了,还抓紧时间逗她玩儿,一时间,欢声笑语,不大的房间里充满了天伦之乐。中午,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饺子……
张静静收拾好碗筷,这才对父母说医院通知她参加援鄂医疗队,下午5点就要集中。啊?!闻言父母难免不担心,可也深明大义,只是嘱咐她要注意安全,完成任务平安归来。热爱历史的老父亲更是给女儿鼓劲,讲了几位优秀共产党员的事迹,让她向他们学习,关键时刻冲在前面。静静连连表示:到前方怎么干我心中有数,你们就放心吧! 可毕竟开了一上午车,她感到有点累了,便说先睡一会儿,再起来赶到济南去。
说完,她就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谁能料想,这是作为女儿的她最后一次在父母身边安睡。那一刻,我们的静静啊,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睡着了没有,或许梦中回到了在妈妈身边撒娇的孩提时期,或许重现了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作为一名即将冲上抗疫“前线”的战士,她或许想到了面对新冠病魔的危机四伏,可能身染病毒有去无回,再也不能照顾年迈的爸爸妈妈和不谙世事的孩子了?!或许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安静地积蓄着继续前行的能量。
这期间,她的父母默默地守候在门外,大气不敢出,生怕影响女儿休息。可毕竟离别在即,不知何时再团聚。二老心里犹如风吹湖水,起伏不平,多想再看看女儿一眼啊,几次来到门前打算悄悄推门进去,又迟疑而坚定地摇摇头,停住了手: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她太累了啊……
下午两点钟,预订的手机闹铃响了,张静静一骨碌起来,简单洗了把脸,即与父母孩子告辞。她把家用小车开出来---这是丈夫心痛她上班遥远,特意攒钱专为她出行买的,“呼”地又停住了,摇下车窗,再一次与抱着孩子的父母告别。
“爸、好,你们快回去吧,外面有风,冷。我一会儿就到了,放心吧!”
“静静,你可千万要小心啊!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和雅雅等着你……”
“妈妈、妈妈,我不要你走,你下来陪我玩!”
“雅雅,妈妈有事情,要去打坏蛋,打跑了再来陪你。听姥姥姥爷的话,乘!爸爸妈妈,我走了。”张静静说着,不知怎地,眼睛热呼呼的。她担心让孩子和父母看见,就更不放心了,马上按了按喇叭,“嘀嘀…….”缓缓开了车。
“雅雅,快跟妈妈说再见!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车越开越快,马上就出了小区大门。张静静从倒车镜中看着年老的父母抱站自己的小女儿,还跟着车子再追,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她用手背一抹,脚下加大了油门,风一样奔上了济荷高速公路。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之中,虽说是大年初一,但齐鲁医院党政办公室、医务处、后勤管理等有关部门全都没有休假,处于随时待命状态。接到山东省卫健委通知选调五名医护人员,参加全省第一批援鄂医疗队之后,立即行动起来。医院党委书记侯俊平、院长陈玉国亲临一线指挥调度,选派精干得力人员首批出征,做好筹集所需物资等各种准备。
经过综合考虑慎密研究,确定了年轻的呼吸科副主任医师、中共预备党员李昊带队,加上四名护理人员:呼吸科主管护师张静静、重症医学科主管护师李颖霞、郭丙秀、马茜等五人组成齐鲁医院首批援鄂医疗队。大年初一下午五点钟,他们分别从各自过年的家中告别亲人,匆匆赶到医院集合。医务处、护理部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需要携带的医用和生活物品,每人一个写上“山大齐鲁医院”的拉竿箱。
张静静所在呼吸科护士长何良爱心细如发,知道她根本没有上街时间,便带上同事提前购买了一些食品、日常生活用品装在箱子里。而张静静一路狂奔回到济南,直接将车停在医院里,把钥匙交给了何良爱----此一去“千山又万水”,此一去不知“何时回家园”,家人又都不在济南,全权委托护士长了。如此一个小细节,可以看出我们的白衣天使挺身而出、义无反顾的精神所在。
人员到齐之后,侯俊平书记、陈玉国院长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动员会议,交待了任务,说明注意事项---虽说平时都在医院工作,但很少遇到传染性如此强烈的病毒,特意找来一位有经验的医生,教给他们做好个人防护,穿脱连体防护服,也就是人们俗称的“猴服”。随后,院领导专门在食堂请队员吃饭。虽说工作期间,桌上并没有配酒,但送行出征的气氛依然十分隆重。侯书记站起来动情地说:
“大年初一本是团圆过年的日子,可你们就要代表医院出征武汉了……不多说了,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祝愿你们胜利完成任务,一个都不能少地平安回来!”
大家呼啦全站起来了,端起面前的茶杯,异口同声:“谢谢院领导,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一定要给齐鲁人争光!”
实话说:作为有着上千名医护人员的大医院,平常各自都忙,极少有院长书记陪同吃饭的“待遇”,今天可见是多么重视了!一顿饭吃了什么东西,过后可能都忘记了,可这种温馨的感情会永远留在记忆里。
与此同时,院办、宣传部赶制了一面旗帜:山东省紧急医学救援队---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即将出发时,五名医疗队员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拉起旗帜排成一行,留下了一张不戴口罩的合影。尽管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但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坦然、坚毅,果敢,表露出一种非凡的坚强意志和必胜信念。
当晚八点钟,他们乘车来到济南遥墙机场,与11家省属医院和16市38家医院选派的135名医护人员汇合,组成了山东省第一批援助湖北医疗队。由省卫健委二级巡视员张韬带队、相关处室2名同志参与,专业涉及呼吸、感染性疾病、医院感染管理、急诊、重症医学、护理6个方面。其中医生42人,护士93人,男性58名,女性77名;高级职称26人,中级职称67人,初级职称42人。山东航空公司派出专机送他们飞赴武汉。
正在忙碌准备之时,山东省委书记、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处置工作领导小组组长刘家义,与省委秘书长孙立成、副省长孙继业、省卫健委主任袭燕等同志来到候机大厅,代表省委、省政府和全省人民为大家送行。全体队员列队集结,整装待发。两鬓已经斑白的刘家义书记,走到前面向医疗队总队长授旗,郑重而深情地说:
“今天是大年初一,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是面临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广大医务工作者怀着一颗大爱之心,积极响应号召,主动踊跃报名,奋勇奔赴一线,不愧为白衣天使,不愧为我们学习的榜样。生命重于泰山,疫情就是命令。希望大家始终牢记习近平总书记嘱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科学防控、科学救治,同时保重身体,完成好各项救援任务。1亿家乡人民始终是大家的坚强后盾,相信大家同家乡人民一道,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就一定能够打赢疫情防控这场硬仗,家乡人民盼望着大家平安凯旋。”
医疗队领队张韬激动地接过印着“山东省援助湖北医疗队”的红旗,用力挥舞着,代表队员们表示:“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竭尽所能,坚决完成各项救援任务,决不辜负习近平总书记和党中央的重托、决不辜负省委省政府和家乡人民的期待!”
随后,队员们一个个英姿飒爽地通过登机口,义无反顾地出征了。任何时候,第一次总是未知的,充满了风险和不确定性,具有开路先锋的奉献和探索者的意义,从而也就更加能够引起人们的关注和敬重。
夜色很快笼罩了他们的身影,却永恒地留在了人们的心扉上。省委书记和其他领导同志一直站在那里,频频挥手致意,灯光下,他们眼睛里闪烁着一层亮晶晶的东西…….
三、挺进“大别山”
武汉告急!
黄冈告急!
孝感告急!
荆楚大地在告急!
虽说武汉已于2020年1月23日开始“封城”了,但由于春节前夕人员流动密度大,仍有不少有症状或无症状感染新冠病毒的人,出于恐慌逃生的心理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武汉周边城镇乡村首当其冲,担心被感染的武汉人投亲靠友,曾在这个中心城市打工的人赶快回家避疫,一时间使疫情犹如风吹蒲公英似地传播开来。
距离武汉仅有75公里的黄冈市,是武汉城市圈成员城市之一,高铁一小时幅射,山水相依,地理紧连,毫无疑问成为了湖北第二个新冠肺炎重灾区。截止到1月25日,黄冈确诊和疑似病例已超过1000例,而医疗资源却远远差于武汉。全市一区二市七县和一个县级龙感湖农场,约750万人口,只有一家三甲医院(第一人民医院),其余定点医院条件都很简陋。惠民医院是很小的社区医院,医护团队都是临时抽调的。另一家本是一座老年公寓,临时开辟作为疑似患者的隔离区。另外,黄冈传染病医院已人满为患,设备急缺,连加热饭菜的微波炉都不够用,有确诊患者入住四天去世,最后给家人打的电话是希望“喝上一口热稀饭”……
1月25日,黄冈多家医院向外界求助:驰援快速检测试剂盒、体温枪、N95口罩、医用口罩、护目镜、防护服、消毒液等防护用品。这些医院只能优先保障保障发热门诊、传染科等科室。其他科室退求其次选择工业标准的口罩。其实,他们已不堪重负,岌岌可危,医疗系统面临崩溃的边缘,最希望有人前来支援。
如此严峻局面,湖北省和中央同样心急如焚,“决不能让黄冈成为第二个武汉!”所以,当齐鲁大地的医疗队于25日夜起飞之时,目标还是武汉,各医院打出的旗帜还是“援助武汉医疗队”,然而飞机升空后,国家卫健委协调湖北方面,部署下令:山东首批医疗队紧急驰援黄冈!
于是,来自齐鲁医院的李昊、张静静等人与全队一起,凌晨时分乘机到达武汉天河机场,大巴车早已等候在那里,接上医疗队匆匆驶上高速公路。他们以为一会儿就到市区,不料似乎越跑越远,路旁黑洞洞的看不清东西:这是上哪儿去了?人们面面相觑,这时各车联络员才通知大家:我们不去武汉了,转去黄冈,那里情况严重,急需救援!
距离黄冈越近,“战场”气氛越浓,有不少路口设立了关卡,严格检查,只有特殊证件才能搬开路障通行。一直跑了近两个小时,凌晨两点多钟进入市区,首批山东医疗队分为重症组和普通组,出发前就已按专业做好调配:李昊、李颖霞、马莤、郭丙秀在重症组,张静静则与其他医院人员在普通组。危难中的黄冈人终于盼来了援军,感激不尽,拿出最好的宾馆接待。
大巴车先是到达半岛国际酒店,安顿下普通组人员,张静静与齐鲁医院的同伴们挥手告别下了车。此后他们虽同在一个医院工作,但因任务和班次不一,且都穿着防护到眼睛的“猴服”,援鄂期间很少见面,直到完成任务才又同机返回。不过在微信群里,在媒体报道里,还能时常了解到对方的消息,互相鼓励。此时其他人继续随车前进,进驻重症组下榻的瓦尔登酒店。大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只躺了三、四个小时,便投入了“战斗”。
关于最初几天的历程,后来我采访了齐鲁医院援鄂首批带队人李昊医生,得到了第一手的资料信息。他是个性情坚毅朴实内向,做得多说得少的人。面对我的提问,他沉思有顷,似乎回到了那难忘的时光里,继而清晰而有力地述说起来:
“大年三十下午放假了,有说可能组织医疗队,但觉得离得还挺远,那时山东就几例。我2002年山医硕士毕业,就在呼吸科工作,现在是副主任医师,也是应急医疗队员,科里还有一位年龄大些。我积极报名,做好了去武汉的准备。初一上午正在父母家过年,按到电话确定我去武汉。我没问题,可给不给父母说呢?我怕他们担心,犹豫了,与媳妇商量。她比我想得周到:应该说,不然你突然不见了,更担心!好在父亲是位老公务员,知道后反映很平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做好出发准备吧!
“下午5点钟在院里集合,我们科就是我和主管护师张静静两人,其他三人是重症监护室的。书记院长都在给我们送行,实际上吃什么都忘记了,那时也不觉得饿,只是忙碌着各种准备。到了机场,省卫健委领队点名,我和三位熟悉“ICU”的护师分在重症组,张静静分到普通组。省委书记省长们亲自到机场授旗送行,大家都纷纷合影留念。登上山航专机后,机长在广播里动情地表示:感谢你们,英雄的逆行人!等到胜利完成任务后,我再来接你们回家!大家听了又亲切又感动:因为这些人可能不会全回来了……
“现在说起来,可能有点悲壮,实际上当时真不知会发生什么情况,每个队员都做好了‘上战场回不来’的思想准备。我曾与一位年龄较大的护士长交流:本来安排她科里另一位年轻护士前来,可是家里人想不通,抱头痛哭。这位护士长当即表示:我去吧!走时她把家门钥匙市交给丈夫。不料丈夫坚决不收,说:你留着,一定要回来,即使不测也是个念想! 你看谁也无法预料,我们科的张静静虽说没有感染上新冠,但确实是心力交瘁,倒在了回家之际……”
听到这里,我的眼眶已经湿润了。是啊,风雨过后睛空万里,可在“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时候,只要敢去武汉就是英雄,何况他们还要冲上病毒肆虐的“红区”病房,万一不慎感染即是命悬一线。尽管只有几个月的非常时期,但我们永远不能忘记“危难之际显身手”的人们。
关于山东省首批医疗队---尤其是齐鲁医院医生护士初上战场的经历,后方的人们时时关注着,齐鲁医院宣传部特意在官网上开辟了战“疫”专栏,第一时间选择队员们的手记推送出来。现在摘编几则,可以使读者形象地感受一下当时的氛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比记者作家的描写更加真实亲切:
【编者按】 2020年春节,万家灯火团圆之际,为了阻击病魔,有一群人他们“逆行”向前,放弃假期,放下家庭,不计报酬、无论生死,坚守在防疫临床第一线,践行着救死扶伤的医者职责,诠释了人间大爱。
疫情虽重,但有爱护航,他们用无私无畏的坚守,为这个春节撑起了一片晴空。
为了积极做好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的防控工作,齐鲁医院成立了三批医疗队,首批由5名医护人员组成的医疗队已于大年初一晚上紧急驰援湖北,被分配至黄冈市开展救治工作,另外两批医疗队也将整装待发。
医院网站将陆续推出《“战疫”手记——来自黄冈一线》,记录齐鲁医院人在湖北黄冈一线为人民健康而战的心路历程。
时 间:2020.01.26
地 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李昊
我们昨天晚上11点多到了武汉机场,又转乘大巴2个小时到了黄冈市,当地政府包了当地比较好的2个酒店,一个住普通医疗组,一个住重症组。
今天上午是自己学习防护知识和诊疗方案,重症组长召集组里20位党员开会,要党员发挥先锋模范作用。
下午我们重症组医师正副组长和护理正副组长和当地卫健委负责人见面,大致分配了一下工作,我们重症组和普通组的4个组接管黄冈市传染病医院,打算晚上根他们医院的人进行对接,明天到黄冈市传染病医院实地看一下具体环境。
时 间:2020.01.26
地 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李颖霞
作为山东省首批支援武汉医疗队成员之一,我跟随团队于2020年1月25日乘专机到武汉,又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凌晨三点到达我们支援的目的地黄冈市。作为重灾区,黄冈急需医务人员的支援!
简单睡了几个小时。
今天任务比较琐碎,建群、分组,发培训资料、自学材料,整理防护用品等。
我们医疗队成员共135人,分为普通患者救治组和重症患者救治组,我属于重症组。可能面临的是最危重、工作量最大的患者。作为一名曾经在重症医学科工作了12年的重症专科护士,我有信心有把握把病人护理好!
下午各组组长开会,跟当地卫计委负责人见面,对工作进行了分配,我们被分配在黄冈市传染病医院,估计也是黄冈市收治肺炎病人最多最重的医院!
自从报名来湖北那一刻起,说实在的,我心里一直没有犹豫过、担心过、害怕过,因为我知道,作为一名工作25年的老护理人,我有信心、有能力、有专业的知识来做好自我防护,同时能够护理好每一位病人!而且,我的身后是关心支持我的各位领导、同事、兄弟姐妹!是齐鲁医院!是我们强大的祖国!
相信湖北疫情很快就会被遏制!我们很快就会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时 间:2020.01.26
地 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张静静
2020年1月26日凌晨两点半,山东医疗队终于抵达武汉,我是普通医疗组成员,齐鲁医院另外四名战友是重症医疗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感染,大家都是单间住宿、在自己房间用餐。
抵达后第一件事情是清点各自带来的物资,山东医疗队被分配在黄冈市,疫情很严重,关键是当地防护用品不够用,我们只携带了换洗衣物,行李箱内全是防护用品。
休息几个小时后,我们会进行关于新冠肺炎知识的强化培训,每个医疗小组临时成立了党支部,我们普通二组召开了抵达武汉后的第一次会议,分配接下来的工作任务,确认工作重点,而且想办法解决物资问题。
时 间:2020.01.26
地 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郭丙秀
新年的钟声还未敲响,医院就收到了要成立医疗队支援武汉的信息,作为临床一线工作人员,科里的带教老师,我义不容辞的报了名。
仅仅27个小时之后,大年初一,医疗小组就接到了飞往武汉的通知。
来不及思考,我抓紧收拾行李。10岁的儿子在旁边不停的问我:“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很快就回来,你在家听爸爸的话,乖乖学习,等待妈妈平安归来!”转身已泪流满面。
告别家人,交代一下科里工作,我来到医院和同行的伙伴集合,院领导给准备了充足的防护用品和生活用品,院感处对我们进行了防护培训。带着领导同事家人的嘱托,我们一行人登上了飞机。
凌晨时分,我们到达武汉,大巴车一路把我们载到黄冈,凌晨的马路上一片寂静,看不到行人。
今天是支援第一天,凌晨三点到达纽宾凯瓦尔登酒店后,稍作休整,我们就针对即将开展的工作进行了进一步的培训。接下来我们将有条不紊地开赴一线,坚决完成任务,不辱使命,打赢这场疫情攻坚战!
时 间:2020.01.26
地 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马茜
作为山东省首批支援武汉医疗队成员之一,我跟随团队于2020年1月25日乘专机到武汉,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凌晨三点到达我们支援的目的地黄冈市。
作为一名党员,我早上参加了山东医疗队的党员会议,会上我们的重症组的组长(省立医院的任宏生主任医师)对大家进行了分组分工,强调了作为一名党员更要发挥先锋模范带头作用。
会后整理自备的医疗物资并进行上报,学习培训资料,与同事沟通等待工作安排等。
下午各组组长开会,跟当地卫健委负责人见面,对工作进行了分配,我们被分配在黄冈市传染病医院,预计明天会进入医院开展援助工作。
今天感动的两件事:
一是一位许久未见的高中同学在网上知道了我来医疗援助的事,给我打电话嘱咐注意自身安全的同时提出资助我们医疗组5000元钱,被我婉言谢绝了,但是这份心意很让我感动,可能这些钱相对公众人物很少,但作为一名普通的市民已经很多了。
第二件就是我的哥哥的殷切嘱咐。这次出来没有告诉我妈妈,害怕老人担心,只给我哥说了一声,他支持我的同时也在无时不刻的关注着我,关注着我们山东医疗队。
疫情远比预想得还要严峻,首批医疗队到达之后,正在紧张地熟悉战况,筹划如何“作战”之时,感觉还是缺乏得力人手。三天后---1月28日,山东组建起第二批138人援鄂医疗队,由山东省立第三医院副院长李丕宝带队飞赴黄冈。齐鲁医院也选调了两名医疗队员孙长远、盛东芹,随同前来增援,这样冲上抗疫“战场”的“齐鲁人”就有7名了。同样,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向“家里”做了汇报:
时间:2020.01.29
地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孙长远
大年初五,应该是带着一家人回老家团圆的日子,因为我们工作的性质,不能赶在年前回家团聚,所以我和我对象约定在了这一天!
谁成想武汉又爆发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谁不想回家团圆?谁不想放松的休班?可疫情面前,急诊科同事们勇于担当,自告奋勇的参加这场战斗!
经过紧锣密鼓的准备和培训,我和呼吸科的东芹老师一起奔赴武汉!1月28日16:30飞机起飞,18:30飞机落地天河机场,21:30抵达黄冈!看着手机里满满的祝福来不及一一回复,我更加坚定信念!清点完物资已是初五的0:30,脑海闪现画面……我想我的父母我的家人会为我的决定感到骄傲!我想我那即将两岁的儿子也将会为我感到自豪!容不下想太多,抓紧时间洗漱休息,因为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战斗!相信齐鲁人!相信山东医疗团队定会不负众望,凯旋而归!
坚定信心!不辱使命!能打胜仗!
时间:2020.01.29
地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盛东芹
我们是山东省支援湖北的第二批医疗队队员。于2018年1月28日晚上十点左右,抵达湖北省黄冈市。从知道灾情的那一刻,我们医院便第一时间组织人员报名支援。在国难面前,所有科室的医护人员都踊跃积极报名,我的同事甚至强烈要求去前线,去献出我们的一份力量,这体现了我们山东人的风采,我们齐鲁人的面貌!非常荣幸的是,我和我的同事孙长远被选为第二批援鄂队员。
出发前医院贴心的为我们准备好了行李箱,里面备好了满满的防护用品,并且专业培训了穿脱防护服的相关事项。随后院领导亲自为我们送行,加油打气!有各位院领导,有我们齐鲁医院作为强大的后盾,我们有能力有信心去战胜疫情。
今天是到达黄冈市的第二天,紧锣密鼓的进行了分组,下午会再次进行专业的培训,还没有进入病房,很多情况还未知。面对越来越复杂的疫情,我们会克服困难,兢兢业业,拿出我们齐鲁人的水平和能力,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凡我在处,便是齐鲁!
抵达黄冈市的第二天,1月26日,山东医疗队队长,省中医附属医院副院长、主任医师贾新华便带领各组长,与当地卫健委洽谈沟通准备“作战”。起初,黄冈方面安排他们接管市传染病医院,可实地查看了一下,发现这里只有200个床位,医疗设施不足且老旧,要想加出一间ICU隔离病房都十分困难,无法大量救治病患。
当得知黄冈市在白潭湖片区建成一个医疗中心,尚未启用,他们决定马上到那里去看看。从外观上望去,这是一座恢宏的建筑物,现代化的楼房拔地而起,上面标着一行红色大字: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只是周边一片尘土飞扬,给人感觉就像一个建筑工地。病房是按普通医院设计的,分不出感染区和清洁区,甚而缺乏供氧中心,病床前摆着圆滚滚的氧气钢瓶。而治疗肺炎疾病离不开输氧,如果紧急时刻让护士一个个去搬运钢瓶,显然不行。
“这个大别山医疗中心硬件好一些,床位也多,可以考虑使用。”队长贾新华说:“但现在距离一个传染病医院的标准,还有不小的差距,必须抓紧改造。”
“对,越快越好,我们就在这里干吧!”
考察完回到住所,山东队紧急召开组长商讨会,决定马上进驻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与当地卫健系统和装修工人密切配合,对原有病房结构、设施重新进行分区改造,以最短的时间收治病人,从死神手中抢生命。
不谋而合,就在山东省医疗队到达的同一天,黄冈市委、市政府做出了决定,将原定于5月份才能交工的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提前启用,并要求48小时内将其改造成“黄冈小汤山”,计划容纳1000张病床。接下来,这里成为了山东首批援鄂医疗队的“主阵地”。
简单吃过晚饭,当晚七点半左右,医疗队员们再次走进大别山医疗中心大厅,正在整理杂物的当地志愿者立马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齐声喊着:“感谢山东,武汉必胜,黄冈必胜!”
“全国一盘棋,鲁鄂一条心,一定战胜疫情!”大家异口同声,声震屋顶。
关键时刻,显示出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中国速度”。为在最短时间内建成黄冈版“小汤山医院”,有关部门连夜抽调大批施工人员和志愿者,以及10余台工程机械车突击施工。医疗队员也都成了搬运工、清洁工,与工程人员密切配合,移病床、设隔离板、打扫卫生,有序对原有病房结构、设施重新改建,并迅疾安装调试呼吸机、心电图等仪器设备。
没黑没白奋战一天一夜,到1月28日早上,他们首先在南楼四层改造出了两个病区的感染隔离病房,开放床位100张,其中设重症病床12张。一时没有输液的吊篮,李颖霞等重症组护士发挥聪明才智,拿旧输液器编织成一个个“吊篮”。如此一来,当天便具备了接受病人的基本条件。
与此同时,每一位医疗队员开始了全力备战:首先进行个人防护培训,因为面对新型冠状病毒这个未知而无形的敌人,保护好自身是打赢这场战争的基础。队员们来自不同的医院和科室,其中多数人没有在三级防护下开展过工作。必须进行相关培训,考核合格后才能上岗,这是每一批山东援助湖北医疗队的“铁律”。
洗手、更换洗手衣、帽子口罩、穿防护服、戴第一层手套、戴大鞋套、护目镜、第二层帽子口罩、一次性隔离衣、第二层手套、戴短鞋套、对镜检查或双人互查……来自齐鲁医院的李颖霞她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曾经有一项操作叫穿脱隔离衣,可对于防护服也就是“猴服”,还从来没有接触过,便对照着操作视频,一遍遍练习。
不实际穿一下,真是不知道什么感觉,口罩帽子护目镜,两层手套,再加上两层不透气的防护服和隔离衣,密不透风,呼吸困难,头疼,恶心想吐。穿上不到2分钟,全身已经出汗。李颖霞、张静静等人是近视眼,戴着眼镜,外面再加一层护目镜,不一会儿,眼镜片上全是水汽,几乎看不清东西。她们毫不气馁,与大家一起反复演练,讨论着穿脱的各种技巧,希望尽早进入“战场”!
比穿更困难的是脱,因为此时防护用品的外表面已经污染,不能在脱外层的时候污染到了里层。为了让医护人员能够得到充足的休息,保证体力,大部分班次是按照4个小时左右一班安排。但是由于穿脱防护需要很长的时间,下班后还需要用酒精清洗鼻腔、外耳道等进行全身消杀,一个班次下来,往往需要8-10个小时。
培训中发现,女医护人员的长发会影响防护装备的穿脱,增加感染的风险。1月28日上午,在正式冲上黄冈“小汤山”阵地之前,山东省第一批医疗队普通组在居住的酒店地下一层,搭建了一个临时理发店,40多位女医务人员依次剪去了长发。
济南市中心医院护士沈晓晓,是一个爱美的90后姑娘,一头黑色秀发瀑布般飘洒,在怀孕坐月子期间都没舍得剪。这时她心一横,眼一闭,坐在椅子上:剪吧!
而齐鲁医院呼吸科的张静静,则在剪下长发后,还写下了一篇日记,真实而坚强地说出了大家共同的感受:
“1月28日,山东医疗队赴武汉支援的第三天,因为女生的长发更容易出汗、藏匿病毒,而且不方便穿防护服,为了更好的照料病人,我把自己的头发剪成了一寸多长,理了个男孩发型。来武汉之前我就做好了剃成‘寸头’的准备,和我一起剪发的还有我们山东医疗队的十数名女战友。现阶段,在爱美的女孩子们眼里,尽快扼制疫情,比秀丽的长发更重要,做出这个决定,我不后悔……”
由此,出发前或者进入战场前剪发,也成为了每个批次山东医疗队的“惯例”。包括许多男医护人员,干脆理成了“光头”。
此时的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灯火辉煌,亮如白昼,改造病区也到了最后冲刺阶段。1月28日晚基本就序,22点40分左右,随着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开进院区,第一个新冠病人转了进来,山东医疗队与病毒短兵相接的战斗正式打响。根据病情分为普通和重症患者,重症或危重病人强化治疗,好转后转入普通组,再经治疗好转,两次检测呈阴性便可出院。
时间就是生命,此时此刻已经不是一句口号,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医生护士们从救护车上接上病人,一边举着输液吊瓶,一边都是小跑着把病人推进病房,立即接上仪器检测、观察,需吸氧的吸氧,需上呼吸机的上呼吸机。那紧张的气氛,一点儿也不亚于血火战场上与敌人“肉搏”!
紧接着,1月29日凌晨1点25分,第一位重症病人来了!这是一个危重感染患者,呼吸急促,血氧饱和度50%左右,应该立即给予高流量辅助呼吸,建立静脉通路。但是“全副武装”下的护士,护目镜里全是雾气,视野不好,活动稍快就会憋喘缺氧,工作十分困难。
一时间,两位年轻的护士穿刺没有成功,眼看着病人血氧饱和度在下降,生命危在旦夕。来自山大齐鲁医院重症监护室的护士长李颖霞,见状主动上前,接过针头,屏住呼吸,努力睁大眼睛,透过模糊的镜片,轻轻拍打了两下病人手背,利用多年练成的娴熟技艺,看准细微的血管,一针见血。
大家松了一口气……
然而,大形势却在不断恶化,2020年1月底左右,整个湖北省各地市都出现了严重疫情,纷纷告急。2月上旬,国家确定:除了解放军和先期医疗队继续支援武汉三镇之外,建立16个省市对口支援关系:以一省包一市的方式,全力支持湖北省加强病人的救治工作,维护好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
已经进驻黄冈的山东省和湖南省医疗队,更加明确受命对口援助黄冈全市。这就不仅仅是市区了,其下辖的红安、麻城、浠水等县市均派出了援助医疗队。犹如当年刘邓大军千里挺进大别山区一样,新时期的齐鲁医护人员在这里,演绎了一场轰轰烈烈阻击新冠肺炎的大战。
2020年2月10日,山东省委决定成立对口支援黄冈疫情防控前方指挥部,省委副书记杨东奇任指挥长,民革山东省委会主委、副省长孙继业任副指挥长,坐镇黄冈战“疫”前线。2月11日,孙继业即率指挥部先遣队和第九批医疗队119人从济南启程,毅然奔赴黄冈战“疫”第一线。
仅仅两天后,2月13日,省委副书记杨东奇再率第十批援助湖北医疗队,从济南遥墙机场启程,飞赴湖北黄冈疫情防控一线。山东省委书记、省委新冠肺炎疫情处置工作领导小组组长刘家义,省委副书记、省长龚正到机场送行。
山东省先后派出两名省部级率队支援湖北,这在各省市对口支援中并不多见,可见一片诚心实意。这受到了革命老区黄冈人民的热情欢迎。在工作对接会上,湖北省人大副主任、黄冈市委书记刘雪荣致辞:“山东是人口大省、经济大省,同时也是孔孟之乡、礼仪之邦,对口支援黄冈,更坚定了黄冈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的信心和决心……”
副省长孙继业表示:“此次受山东省委省政府委托来黄冈,最迫切的任务是摸清底数、完善方案,提升工作的及时性、科学性、精准性,与黄冈人民并肩打赢这场战役……”
随后,山东在黄冈开设前方指挥部,布置医疗队进驻各区县,做好远程医疗服务,提高医疗救治和疫情处置能力。与此同时,整个齐鲁大地都行动起来了,一箱箱医疗物资、一车车水果蔬菜,一包包生活用品,大到呼吸机、人工肺,小到一卷卷煎饼、一颗颗大葱,只要湖北需要,倾力送来,被网友们称道为“搬家式援助”。
当然,主力军还是从全省各地医疗机构抽调,接连派出的12批1794人的医疗队。他们为打赢这场新冠肺炎阻击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四、情深意长
黄冈,是湖北省下辖的地级市,位于大别山南麓、长江中游北岸,南与鄂州、黄石、九江隔长江相望,东部与省会武汉相接。现辖黄州区,浠水县,黄梅县,武穴市,麻城市,红安县,团风县等两市两区七县,127个乡镇街,4290个行政村。
黄冈历史文化源远流长,有2000多年的建置历史,孕育了中国佛教禅宗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宋代活字印刷术发明人毕升,明代医圣李时珍,现代地质科学巨人李四光,爱国诗人学者闻一多,国学大师黄侃,哲学家熊十力等一大批科学文化巨匠。
其中,最富盛名的重大事件当属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黄安麻城武装暴动,即震撼中外的“黄麻起义”。它为创建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和红四方面军起了先导作用,造就了一大批杰出革命人才,产生了董必武、李先念两位共和国主席和61位将军,有10多万群众为革命事业捐躯,是全国著名的“将军县”,黄安因此改名为红安县。
新中国成立后,这里的人民发扬战争年代紧跟党走,信念坚定,拼搏图存,勇于创新的精神作风,无私奉献,艰苦奋斗,创造了新的非凡业绩。先后获得一系列荣誉:2012年度中国特色魅力城市200强,2017年6月,黄冈市被命名国家卫生城市。如今,在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战斗中,他们克服了最初的茫然无措,稳住阵脚,与来自齐鲁大地的支援队伍并肩作战,书写下了崭新的一页。
山东的沂蒙山区、胶东半岛、泰山南北也都是革命老区,具有光荣而坚强的优良传统和奋斗精神,党中央一声号令,毫无二话地奔赴抗疫战场,把一颗火热的心奉献给大别山老区的兄弟姐妹。是的,这里虽说没有炮火硝烟、枪林弹雨,但同样危机四伏,充满了生离死别。勇敢无畏的白衣战士们冲锋在前,涌现出诸多像战争年代军爱民、民拥军那样感人肺腑的故事。
远得不去说了,我们还是以齐鲁医院医疗队为典型例证,特意节选来那些自湖北一线的“战疫”手记。可能文笔上不是怎么讲究,但这种针对当时工作的现身说法,是真实且珍贵的历史纪录:
时间:2020.1.29
地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马茜
2020年1月29日0点我开始了在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ICU的工作,这是我的值班第一天。我们交班后开始调试呼吸机、高流量、监护仪、输液系统等仪器,等待接收新病人。
01:25我们接收了第一位患者,病人喘憋症状明显,在担架上时血氧饱和度在35%左右,这种情况下是无法搬运病人的,我们直接给予高流量氧气吸入,待稍微平稳一些才由大家抬至病床。
病人非常紧张焦虑,在采取治疗措施的同时我们不断安抚他,随着病情的缓解,病人能间断入睡,至交班时病人的血氧饱和度已升至93%左右,生命体征平稳。
我们重症护理3组是昨日组成的,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收病人,非常默契,连接监护、静脉穿刺、抽取血气、书写文书等各司其职,很快将病人安置妥当,体现出了我们山东医疗队团结协作的精神,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会继续合作,我相信我们定能不辱使命,帮助更多的患者。
时间:2020.1.30
地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李颖霞
上了两个夜班,今天是第一个白班,终于在病房里看到了黄冈的阳光。
我们每天都在不同时间段上班。欣慰的是,我们有一个团结温暖的小集体。
我们小组七个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大家都特别团结,互相鼓励,互相帮助。病房不能洗澡,没有暖气空调。我们就尽可能自己想办法。上班套上棉背心,每天下班脱下防护服后,用酒精洗脸,用酒精棉棒擦洗鼻腔、外耳道,生理盐水冲洗眼睛,用酒精擦洗裸露的部位,也体会了一把在室温4℃的环境下,身穿单层手术衣,酒精擦浴的酸爽!
每天下班后、大家都互相提醒:消毒了吗?擦眼镜了吗?冲眼睛了吗?消毒耳朵和鼻子了吗?穿完防护服后互相检查是否到位,脱衣服的时候互相提醒千万不要污染……
可能因为佩戴防护器具,加上护目镜的压迫,鼻梁两侧出现了两个一期压疮,不过不要紧,两三天就会好。
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战胜困难,战胜病毒,早日回归!
时间:2020.1.31
地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张静静
目前我正在初步制定护理人员各个班次的工作流程,还有患者雾化吸入的流程。
在临床工作实战中,我发现我们山东医疗队和湖北当地的患者进行沟通存在障碍,因为湖北黄冈方言很重,而且南方方言和我们北方话差异很大,有时候我说的患者不明白,患者说的我听不懂,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帮助医疗队,初步制订了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护患沟通本(山东医疗队),里面有我们平时工作中和患者交流比较多的问题的简易回答,在语言不通时,我们拿出护患沟通本,患者看到文字,就能理解。我们计划随着工作的慢慢进展再一步步慢慢修订护患沟通本。
时间:2020.1.31
地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李昊
今天,我值完一个8:00到14:00的班,在候车室的凳子上吃一口饭,等着回宾馆的车。
我们现在重症组医师共12人,组长不参加排班,剩余人分为5组,每组2人,每组6个小时,负责危重病区的12张床位,隔24小时一个班。医院距离宾馆15-20分钟车程,穿防护10分钟,脱防护加消毒15分钟,出隔离区后写交班写病程,坐车回宾馆。比如今天6:00起床洗涮吃饭,7:00坐车去医院,7:30穿防护进病区。15:30坐车回,15:50到宾馆,洗完澡、处理完衣服17:30左右。明天14:00接下一个班。
2个人负责12张危重床确实忙不过来,但人总数太少,如果每个组人数多成3个,就排不了班了。
时间:2020.2.1
地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盛东芹
2020年2月1日,晴,我是山东省齐鲁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二病区护士盛东芹,今天我上了抗击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的第一个夜班。
我们是凌晨两点半出发,四点接班。带着激动和紧张的心情,来到了病区。每人互相监督认真穿好防护服。我负责的是第六层的12个病人。每个病人一个房间,大多的症状是发热、咳嗽、气促。其中一位特殊的小患者是一个9岁的小女孩,没有妈妈在,没有家人的陪伴,孩子看见我们全副服装的站在她面前眼神里透着恐惧和紧张。我也是一位妈妈,看见孩子娇弱的样子,我特别的心疼,好想抱抱她,为了安全同事劝阻我不要离得太近。在床边不停的安慰她,鼓励她,告诉她阿姨会一直陪着,我打开电视给孩子找出来她喜欢的动画片,孩子终于露出了笑容,放松了警惕,说了句谢谢阿姨!看到孩子的笑容,我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因为我们病区收治的大多是疑似病例,这些病人更需要的是我们的心理护理,护士工作不只是临床操作,心理护理也至关重要。我会拿出我们专业的齐鲁人的护理水平,好好陪伴病人渡过难关。黄冈加油!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时间:2020.2.1
地点:湖北黄冈
手记者:张静静
8床患者要使用吸入装置“舒利迭”,舒利迭吸入装置吸入时有五个关键步骤,需要患者对吸入方法熟练掌握药物才能正确发挥作用,需要对患者进行正确的教育,才能保证患者吸入。在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对患者进行吸入装置的教学时都是采用亲身演示,我演示完外让患者演示给我看,能否正确掌握吸入方法。但是在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我们工作时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无法进行亲身演示。
由此,我把齐鲁医院吸入装置使用的二维码介绍到了疫区病房,患者扫描二维码后,能直观的看到舒利迭装置的使用视频,而且患者可以进行重复多次学习,此方法得到了山东医疗队的点赞。此外,在呼吸疾病患者中较常用的信必可都宝和思力华吸入装置的使用方法二维码也一并被打印出来,患者需要学习时直接扫码就可以观看,方便,直观。
不禁想起一句话:“凡我在处,便是齐鲁!…….
瞧,这就是我们的主人公张静静和她的战友们,奋战在黄冈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的情景。
正像前面介绍的那样:张静静心灵手巧,好学上进,特别爱帮助别人,为大家着想。刚刚进入病区,她就发现当地方言十分浓重,曾有人说湖北最难懂的方言就是黄冈话,加上语速稍快,更是不知所云了。不仅如此,由于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声音难以传出,想让病人听清楚一句话,大家基本靠“喊”。有时嗓子都哑了,还不知要表达什么。哎哟哟,这可不行啊!
一天晚上值班,张静静忙完了手头工作,与一位会说普通话的病人交谈起来,蓦然间眼前一亮,受到了启发:可以制作一个双语对照本,将常用的话语标记下来,拿着指点给患者看文字,不就搞通了嘛! 说干就干,她立即找来一个本子,一边学方言,一边标注起来。
“做饭叫做‘捂饭’,外公叫做‘嘎爹’。下午叫做‘哈午’,傍晚时分叫做‘黑了着’……. ”
“爹爹,你磨黑不过。”(大爷,你不要害怕。)
“你现在虚浮点了吗?”(你现在舒服点了吗?)
“使用呼吸机时请勿张口呼吸,张口呼吸容易造成肚子胀”……
下班之后,张静静顾不上休息,用一张张A4纸打印出来,黑色大字,清晰醒目,将隔离病房里的一句句常用语装订在一起,制作出一本医护人员与患者沟通手册。用简单明了的文字表达双方的意思,一开始只有20页,随着工作的不断推进,几经修改补充,形成了一本厚厚的《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护患沟通本》(山东医疗队)。简便实用,效果极好。
当时中央电视台记者专门为此采访了张静静。在病区里,她戴着口罩,面对镜头侃侃而谈:“我把它分成了两部分,前面是常用黄冈方言与普通话的对照,后面是护患沟通中常见问题的答复。患者住院,没有家人陪伴,心里也难免有恐惧和害怕,跟他们用黄冈方言交流,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能很快对我们产生信任感。”
等到山东省第五批援助湖北医疗队暨山东大学齐鲁医院第四批援助湖北医疗队到达武汉后,更是在武汉大学老师协助下编制了《国家援鄂医疗队武汉方言实用手册》和《国家援鄂医疗队武汉方言音频材料》,手册受到各地医疗队的极大欢迎。
有一位从其他医院转入大别山医疗中心的患者,60多岁的年纪,只穿了一身秋衣秋裤和一双一次性拖鞋,面带痛苦之色,非常吃力地慢慢走着。张静静赶紧上前用黄冈方言跟他交流:“爹爹,你胯子(腿)痛么?小心别搭到(趺倒)。”
“谢啦、谢啦……”
紧接着,她和同伴找来一身衣服和一双鞋子送给他。老人感动得掉下泪来。在医疗队悉心治疗和照顾下,这位老患者很快治愈出院了。对此,张静静感慨万千:“在隔离病房内,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我们,关心和安抚有时比治疗还重要。”
还有一次,张静静值大夜班,早晨六点半,按贯例去给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抽血。由于她的血管不好找,静静又是近视眼,还戴着护目镜,一时看不太清楚。张静静便凑近了看了又看,想找一个万无一失的下针处,避免一针抽不出血,再次穿刺增加阿姨的痛苦。
突然,那位阿姨说话了:“孩子,别离我太近。”
“啊?怎么啦?”她以为有什么事情引起患者不高兴了。
“你们这么年轻,从山东老远到我们黄冈来,我不想把病传给你。”
听到这句话,一股暖流立时涌遍张静静的全身:多么善解人意的患者啊!为了他们的健康,我们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再说有这样坚强的人民群众,医患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战胜病魔,迎来春暖花开。
如此众志成城,团结拼搏,很快就收获了喜人的成果。
2020年2月4日下午3点多钟,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首例新冠肺炎治愈患者出院了!她是一位21岁的年轻姑娘,是黄冈下属的团凤县人。1月28日晚上紧急转院来的,为山东医疗队收治的首批患者之一。经过医护人员近8天的中西医结合治疗,病情持续改善,无发烧、咳嗽、咳痰及憋喘等症状,经过两次核酸检测均为阴性,各项生理、生化指标均正常。达到国家卫健委有关治愈患者的标准,可以出院。
张静静参与了这名患者的救治工作。临别前,她帮助病愈患者收拾好东西,送到病房门口,欣慰地挥手告别。由于还需隔离十四天,来接她的救护车停在空旷的院子里,患者在医疗队长贾新华等人陪伴下,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提着一个红色的物品袋,高高兴兴地走向汽车。一边走一边回头,高高地坚起大拇指连连挥舞着。虽说都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分明感觉到她是百感交集、万分感谢。
面对闻讯起来的记者采访,她激动地表示:“我现在很激动,也很开心,希望其他的患者都早一点康复。这个病是可以治愈的,让他们不要害怕,要有信心。在这里有山东医疗团队的帮助,生活和治疗上面都得到很大的提高,整个人都在慢慢恢复,心态、心情变得很好。”
看着她登车远去的背影,张静静心弦如同拨动过的琴弦,久久不能平静,当晚在日记中记录下了那一刻的感受:“和年幼的孩子分离我没哭;没能陪父母吃上团圆饭我没哭;战场上累到颈椎病复发我没哭,但是当被患者集体点赞,当患者竖起大拇指的那一刻,原谅我没忍住,泪流满面……”
四天后---2月8日,恰巧正在张静静当班时,又有两位年轻的女患者治愈出院。她们含着眼泪,拉着张静静的手说:“咱们年龄相仿,都是80后,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在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你们山东人对我们的帮助;我会一辈子记得,有个女孩叫张静静,记得您是如何把我们一步步从死亡的边缘拉回,千言万语道不尽感激。”
“是啊,你知道吗?每当凌晨4点我突然醒来,看到你们还在,我心里无比踏实。你们真的是暗夜中期望的一束光,帮助我们找到回家的路。”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救死扶伤是每一名白衣战士的责任。你们好起来,就说明这个新冠病魔一定能够战胜。来,让我们一起为祖国加油!”
“对,为中国加油!为黄冈加油!为山东加油!”
这些医疗队员大都是80后、90后的年轻一代,就拿本文的主人公之一张静静来说吧,她生于1987年9月,现在才刚满32岁,却有如此的家国情怀、面临大疫挺身而出,力量的源泉究竟来自哪里呢?
不用说,那当然是来自标记着镰刀斧头的红旗,来自党的坚强领导,来自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人们常说:一个党员就是一面旗帜,一个党支部就是一个战斗堡垒。平常时期可能看不大出来,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危难之时显身手,防控疫情见精神。
2020年1月27日上午9点,山东省第一批援助湖北医疗队刚刚到位,立即成立了临时党支部,54位党员集中在会议室,面对鲜红的党旗,举起右手,重温入党誓词:“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几天之后,随着山东省第二批、第三批医疗队达到后,各自先后成立了临时党支部。并且经中共山东省卫健委直属机关委员会批准,成立了山东省援助湖北医疗队临时党总支,由总领队、副主任左毅任党总支书记。
同样,他们在投入战斗之前,也都纷纷组织党员重温了入党誓词。这就如同当年战场上“火线入党”一样,医疗队员们宣誓完毕,放下手臂,立即冲上了看不见敌人却血火交织的“战场”,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
那些还不是党员的年轻人目睹了这隆重的场景,热血沸腾,一个个现场递交入党申请书,愿在生死存亡的大战中接受党组织和人民群众的考验:“身边的党员同志勇担责任,冲锋在前,无私奉献也影响着我。我希望加入中国共产党,和他们一起并肩战斗!”
第一批中有30余名队员提交,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各批医疗队中均有数十位队员提交入党申请。党旗在防控疫情斗争第一线高高飘扬。这其中,就包括齐鲁医院援助湖北黄冈的李颖霞、张静静和孙长远、盛东芹等人。
其中,我们查到了张静静在黄冈驻地写得入党申请书,如今这应是一份宝贵的史料了:
入党申请书
尊敬的党组织: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我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郑重地向党组织提出: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为,愿意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
从小父母教育我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随着慢慢长大对党的知识不断的学习,我对中国共产党有了深刻的了解和认识: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
目前,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正在打一场攻坚战,我主动请缨驰援武汉。临出征前,父亲给我讲了很多共产党员的光荣事迹。父亲说:孩子,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前线,一定要以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要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得益,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
前方就是战场,祖国和人民需要我们,我要把参加此次战斗作为锤炼意志的重要机会,为国家撑起一道盾牌,为人民筑起一道长城,为了医务工作者的荣誉,我愿做一名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战场上的勇士。
申请人:张静静
2020年1 月27日
笔迹不是那么工整,也没有华丽的词汇,用纸就是驻地“半岛国际酒店”的普通信笺,可认真读完这份申请书,联想起这是一位奋战在抗疫前线54天,胜利完成任务却倒在回家途中的白衣战士所写,读者心中会情不自禁地鼓荡起层层波澜……
我们的张静静能够第一个报名参加医疗队,大年初一首批出征湖北,并且不顾感染危险、不怕艰苦疲劳,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忙碌在岗位上,并且帮助队友和病人做了那么多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好事,就决不是偶然的!
张静静虽说还不是一名党员,但她时时以一个共产党员条件要求自己,严于律已,热心助人,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所以,当电视记者前来采访,请她面对视频讲几句话时,她思考了一下,就能够用诗一样的语言,用火一样的激情,说出了自己的座右铭,也是一代中国青年的心声:
“我们扎根于这个伟大的国度,无畏一切考验的淬炼,因为这是我们的梦想之地,哪怕荆棘仍在,依然通向山顶,值得我们不停脚步,值得我们咬牙坚持,愿以吾辈之青春,守护这盛世之中华。”
五 、“东齐鲁、西华西,我们在一起”
“嗨,(我们)山东大学齐鲁医院的,你们是哪个医院的?”
“(我们是)华西医院的。”
“加油啊,加油!”
“加油!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在举国抗疫的时期里,这段用普通手机拍摄的视频,一度冲上了抖音、快手等网络热搜,刷爆微信朋友圈,瞬间观看转发达到了3.1亿条,点赞留言也有几十万。同时被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两次报道,感动并鼓舞了大江南北全国各地的人民大众。
2020年2月7日,元宵佳节的前一天下午,山东大学齐鲁医院选派的第四批、也是山东省派出的第五批医疗队,身着统一的蓝色队服,乘飞机降落在武汉天河机场。正在向出口走去时,突然发现对面通道上有一支身穿深红色队服,戴着口罩的队伍。一位队员马上意识到可能是同行,立即举起手机拍起来,同时大声询问对方……
好啊,这就是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和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相遇在武汉的一幕。正值疫情严重,家家关门闭户、机场空旷无人,他们在湖北武汉天河机场碰面了,两队医疗人员隔着口罩喊加油,向着一个相同的目标前进:助湖北渡难关。随后,两支医疗队会同复旦大学中山医院,整建制接管了危重症较多的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
第二天---2月8日,央视新闻联播主播郭志坚在节目中讲述“山川重逢”的故事:“7日,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医疗队到达武汉,在武汉机场偶遇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医疗队,两队医生护士隔空呼喊‘加油’。这两所医院很有渊源,抗战时期曾合并办学,如今都是当地一流医院。友军相遇,网友说,大家都使出了王牌。”
是的,网上大批回贴留言同样令人震撼:
“山东和四川使出王炸了!疫情一定能慢慢变好的!”
“想起了亮剑里解放战争一段,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我们五师的,你们呢,我们二师的……”
“可能我上年纪了,看这个(视频)莫名地热血沸腾。希望两边都安安全全一个不少的回来。”
“好像在问你们那个部队的?”
“都是英雄啊!致敬!!”
“湖北人民,谢谢大家,全力支持。”
……
疫情发展至第二阶段,大会战到了紧要关头。针对重症病例较多的情况,有关部门决定新开设湖北协和医院西院区、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和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计划收治1000名重症患者。并且立即从全国医疗技术高超的16所医院选派医疗队增援湖北,加强当地重症患者救治工作,降低病死率。
其中,就包括北京协和医院、湖南湘雅医院、山东齐鲁医院、四川华西医院等重点医院。这些单位不仅有着超过百年的悠久建院史,同时也是国家卫健委委属医院,即人们常说的“国家队”。他们和来自全国各地的精锐医疗力量一道,源源不断进入武汉。仅2月7日一天,便有北京协和医院、山大齐鲁医院、川大华西医院、中南大学湘雅医院、复旦中山医院等多支医疗援军飞赴“战场”。
“北协和、南湘雅、东齐鲁、西华西”,作为中国医学教育的优秀代表,有着相似的发展历程。至今,这四所医学院仍在为中国源源不断的培养、输送各类医学人才,都是当地一流的医疗力量。激动的网友们闻之十分兴奋,医疗界赫赫威名的“四大天团”精锐尽出,给笼罩在疫情阴影下的武汉注入抗疫“硬核”力量,定能战胜新冠病魔。而“东齐鲁、西华西”,在历史上就有过互相支持、密切合作的战友之情。
那是在83年前的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华北华东的大学为保存文化种子,相继内迁联合办学,除了闻名遐迩的西南联大之外,还有 “中央大学”、齐鲁大学等在四川与华西协和大学联办医学教育和医院,史称“三大学联合办医”,医学交流盛况空前。1941年,中大医学院于成都独立建院,齐鲁医院与华西医院则继续合办,改称“华西、齐鲁大学联合医院”。
8年抗战,山河破碎,风云际会。齐鲁与华西携手同行,校长和教师同室办公,学生们共享师资与课程,合用实验室与设备。在那段互相扶持,患难与共的岁月里,两校师生共同救治民众,开展抗日救亡运动,鼓舞军民士气,且在联合期间增设了诸多学科,培养了无数优秀人才,以济后世,为中国医学发展播下了继往开来、生生不息的火种。
当初,著名教授吴宓先生为联合医院题写了一幅对联:众志成城天回玉垒,一心问道铁扣珠门。它穿越历史的风霜雨雪,至今仍闪耀在每一位齐鲁、华西学子的心中,让他们在83年后抗击新冠疫情时,燃起家国情怀的火种,会师在湖北武汉天河机场,携手并肩奔赴新的战场。
这一次,2月6日晚上,齐鲁医院接到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医疗救治组(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紧急通知,要求山东大学齐鲁医院等8所国家卫健委委属委管医院,各组派由30名医师和100名护理人员组成的医疗队援助湖北,整建制接受医院病区,第二天就要出发。
“军情”如火,十万火急。齐鲁医院党委立即调兵遣将,连夜部署,第一时间发布通知,在前期已经组建预备队的基础上,广大医护人员踊跃报名。这已是齐鲁医院选派的第四批也是山东省第五批援鄂医疗队了,与前几批一样,又上演了一幕幕激动人心的“火速驰援” 佳话。
齐鲁医院护理部副主任、主任护师曹英娟既是经验丰富的护理专家,又负责全院护理方面的行政工作。这天她下班回到家中不久,突然接到医院电话:“紧急会议,请你参加!”正值非常时期,她意识到可能与援鄂有关。她的爱人吕军是齐鲁医院的同事,任职宣传统战部部长,文思敏捷,勤恳敬业,十分理解妻子的工作:“快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本来他们宝贝女儿第二天一早要出国留学,机票都订好了,一家人准备好好吃个团圆饭哩!谁想当妈妈的先离开了。不一会儿,吕军手机也收到回院开会的通知。妻子开车刚走,如果这个信息早一点来,他就可以一起乘车了。吕军没空抱怨,立即穿好外套跑到外面打车去。从这个细节上,就可以看出什么叫“刻不容缓,召之即来”了。
一路上,吕军浮想联篇:一定是再次驰援武汉,妻子是护理部副主任,又早就报了名,估计这次有她了。果不其然,当晚9点半左右,院党委书记侯俊平、院长陈玉国亲自主持召开动员会,传达上级通知布置任务。先期到会的曹英娟看见了吕军,轻轻点了点头。夫妻没说一句话,但丈夫心里完全明白,妻子即将出征!刹那间,他感到骄傲又有些担心……
仅仅一个小时,这家百年老院史无前例的一支医疗队就组成了。综合考量业务和家庭情况,从1000多报名的人员中遴选出来,不仅有呼吸科、重症科、感染科的医生护士,还涵盖了急诊科、麻醉科、心血管内科、肾内科、消化科、血液科、内分泌科和中医科的医护人员,是多学科的有机战斗集体。由医务处副处长费剑春、护理部副主任曹英娟担任正副领队,呼吸科副主任李玉担任队长。30名医师中有中共党员24人,副高级以上专家17人,科室主任、副主任5名;100名护理人员中有中共党员27名,主管护师以上29人。同时成立了临时党支部,7人为党支部成员,费剑春领队担任临时党支部书记。确定第二天上午十点集合,乘包机出发。
会议结束已是入夜十二点了,曹英娟吕军开车回家,路上十分安静,人们大都进入梦乡,可他们夫妇的心胸却如潮水翻涌。女儿还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父母,见面得知妈妈要出征武汉,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也难怪:那时的疫区犹如生死前线,对于即将远赴异国求学的孩子来说,怎能不为母亲感到害怕和担忧呢?
正如第一批援鄂医疗队员张静静等人的家庭一样,这是人之常情,丝毫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光荣和伟大。两人一边劝慰着孩子,一边连夜准备行装。全家几乎整整一夜没有合眼,是啊,在这个难忘的夜晚,谁还能睡得着呢?第二天一大早,吕军夫妇开车把女儿送到机场,安检过后,已经读研究生的女儿紧紧拥抱着妈妈,眼里闪着不舍的泪花。
时不我待,送走了女儿,他们立即返回家中收拾东西,十点集合出征。这只是第四批医疗队其中的一个家庭,实际上所有队员都是这样义无反顾、告别亲人走向没有硝烟的战场。山东大学、齐鲁医院举行了隆重庄严的出征仪式,山大党委书记郭新立给医疗队总领队费剑春授旗,殷殷嘱托:“要平平安安去,健健康康回,我在济南等你们平安凯旋。”
一句话,饱含着多少期待多少牵挂,几乎让人泪奔。是啊,疫情过后,人们可以心情轻松地回忆,但在当时,却与战争年代的生离死别没有两样……
2月7日下午,山东省第五批(即山大齐鲁医院第四批)援鄂医疗队飞抵武汉天河机场。这就发生了前面描绘的一幕:正好与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医疗队相遇,上演了一场83年后再次“山川相遇,共克时艰”的抗疫大戏,瞬间登上微博热搜,感动和鼓舞了千万人。
按照统一安排,他们整建制接管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负责17病区和18病区两个重症病区,一共80张床位,全部为重症或危重症患者。之前在此工作的医护人员已经奋战了20多个日日夜夜,极度疲劳,援军的到来终于使他们可以休整一下了。而对仅有30名医生和100名护士的山东医疗队来说,则是临危受命、重任在肩。
如同抗美援朝中上甘岭一样,山东队接管了阵地,立即全身心地投入战斗。两个病区,均由总领队和队长统管,每个病区设一位主任,配有副高、主治医和专职护士,采用的是山大齐鲁医院的管理模式。因为国家卫健委在下达任务时要求拿出各自医院的优势和特长,对综合能力进行考察。根据已经公布的第五版诊疗方案,各医疗队八仙过海,各显神勇。
齐鲁医院团队成员以急症、重症、呼吸救治为强项,随队带来了呼吸机、纤支镜等救护设备,这对危重症病人的抢救非常重要,有了武器才好打仗。病区床位全满,其中70岁以上的老年人占比30%-40%,年龄最大的达到88岁。他们大多都有高血压、高血糖及心脑血管等基础病,所以,队员们一上阵便“攻城拔寨”,重点放在降低死亡率上面。
然而,就像在黄冈的张静静们遇到的情况一样,首先需要攻克的难点竟是交流沟通问题。这些老年患者大都只讲方言,不会说普通话也听不太明白,而新冠肺炎按甲类传染病进行防控,重症病人不可能有家属照护,只有来自北方的医生和护士在身边。
有位危重症老人,没有把假牙带进来,咬不动稍硬的食品。他说了几次,可年轻的护士努力把耳朵靠上去,还是听不懂。直到他张开没牙的嘴巴,打着手势,如同哑语似的,才弄明白是没有戴假牙。可非常时期全封闭了,一时难以解决,医护人员便设法在治疗方案中,增加了静脉营养药和口服的流质营养药。
接手的第一天---2月8日下班后,山东队当即召开总结会,复盘当天工作的难点重点,领队费剑春、曹英娟、队长李玉、副队长胡昭和几位科主任、护士长围坐在一起碰头交流。毕竟初上“战场”,头绪繁多,但大家感到最头疼的还是“语言”问题,必须着手解决。此时,重症医学科的副主任医师郭海鹏站了出来:“武汉话,我在行!”
原来,今年37岁的郭海鹏曾在武汉大学医学院攻读心血管硕士、博士学位,五年间既学到了专业知识,也爱上了这里的“热干面”,学会了当地方言。前不久,他刚刚结束在美国哈佛大学三年的博士后培训,回国还不到三个月,疫情骤起,便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援鄂医疗队,回报母校和武汉人民。
这不是偶然的,郭海鹏出生在一个五代从医的医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父母、爷爷老一辈救死扶伤,治病救人,骨子里埋藏着一种医者仁心的大爱精神。2月6日晚上10点多,他接到医院通知:翌日上午紧急集合出征武汉,热血沸腾,但担心影响父母休息,便熬过零点才悄悄给父亲微信留言告知。
第二天在随队前往机场的大巴车上,郭海鹏收到了父亲的来信:
“海鹏:收到你今早上午10点集合‘参加齐鲁医院医疗队对口支援武汉大学人民医院抗击冠状病毒’的信息后我忐忑不安!瘟神病害笼江城,华夏九州魂魄惊。目前,疫情好似脱缰的野马肆意横行,现已夺走数百人的生命,数万人受害,疫情还在蔓延,现在你去武汉参与对口支援就如同战争年代奔赴前线。你是独生子,爸妈身体多年不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怎能不担心。但是你是医生,是国家出资在美国哈佛培养的博士、博士后,你是齐鲁医院ICU年轻的医学专家。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武汉的同胞们正在忍受煎熬,越是艰险越向前,‘世上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爸妈都支持你成为一名‘逆行者’!
“赴武汉后,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除邪治患救苍生。你所接触的每一位病人都是病危患者,要细心、多关心每一位患者,你多付出一些劳动、多献出一点爱,就有可能从死神手中多夺回一条生命,就能多挽救一个家庭。同时你要做好自我防护,保护好自己。这场疫情阻击战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世界各国都在注视着我们,我期待你传来胜利的消息!你的一双儿女在期盼你平安归来!海鹏加油!武汉加油!”
言之切切,其情殷殷,郭海鹏一字一句看着,眼眶湿润了。他把目光投向窗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直到办完登机手续,才平复了一下情绪,深情回复道:
“爸:我们已经登机!没敢给妈打电话,我怕自己和妈都控制不住情绪!作为您的独子,这么多年来医路狂奔,又留学哈佛三年,错过了姥爷出丧,错过了母亲的手术,错过了儿子的出生,错过了女儿的成长……感谢您、母亲和玉倩对家庭的付出,跪恩于您对孩子的理解和支持!我们祖辈几世行医,为的便是悬壶济世!国难当前,理应挺身而出!我会照顾好自己!孩儿叩拜。”
这是父子之间的肺腑之言,这是两位医生的临别对话! 虽说是平常的亲情交流,但字里行间透露着感天动地的家国情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中国文化和民族精神,从首都北京到大江南北,犹如滔滔大潮源远流长。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有这样的人民,有这样的国家,病魔疫情何愁不灭?!
“好,海鹏,看你的! 一定要快。”此时,医疗队副队长、齐鲁医院肾脏科主任胡昭大声说道。
说干就干。领队、科主任、一线医护人员当即集思广益,汇总出急需翻译的高频词汇。郭海鹏立即找到母校武汉大学的老师和朋友们帮忙整理、翻译、审定、录制,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一份完整有效的“援鄂医疗队武汉方言使用手册”和音频解读制作出来了。
这套资料一共分为四部分,分别为:称呼常用语、生活常用语、医学常用语及温馨用语,涵盖了与患者沟通的方方面面。与张静静他们在黄冈医疗中心一样,几句简单用语却为医疗队员解了燃眉之急。大家一有空就纷纷学习,尤其从驻地酒店到医院大约20分钟通勤车程中,很多医护人员会利用上下班往返时间,一字一句地学习武汉话。
很快,方言手册不仅在齐鲁医院医疗队中传阅,瞬间还传遍了与他们共同接管武汉人民医院、以及住在同一个酒店的几支医疗队,如华西医院、北京协和医院、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华西安交大第一附属医院等医护人员,极大方便了救治工作:一是解释病情,二是心理疏导。因为很多危重症病人住院时间比较长,有的已经超过20天,查房的时候解释清楚病情,哪些地方有改善了,有利于帮助他们树立信心、配合治疗。
“首战”告捷,乘胜前进。山东医疗队的李玉、胡昭、侯新国、张一、郭海鹏们(还有许多爱岗敬业的医生,不可能一一列举了),如虎添翼,大显身手,使一位又一位危重病人转危为安。他们负责的两个病区,不治而亡的病例越来越少了。
当然,取得如此振奋人心的成果,离不开护理人员的心血汗水。护理队队长曹英娟、护士长周敏、张秋洁等人就是这样的代表人物。来到武汉之后,曹英娟既是山东医疗队的副领队、护理队队长,又担任了联合护理部副主任、护理质量与安全领导小组副组长。这是按照国家卫健委“统一领导、统一指挥、统一行动”的要求,将在武大东院并肩战斗的华西、复旦中山、新疆、西安交大等10余支国家医疗队,成立的战时机构。
如此一来,曹英娟不仅管理本院派出的100名护士,还负责东院区5号楼6支国家医疗队、12个病区的护理质量和病房管理工作。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她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提起护理队的年轻队员们,她总是像看待自己女儿似地习惯叫他们“孩子”。
这批护理人员的平均年龄是33岁,其中不乏许多“90后”出生的独生子女。这样,有着丰富护理经验的曹英娟就成了他们的“曹妈妈”。从身体健康、工作状态到情绪变化,曹英娟每天都密切关注着。由第一天开始,她就明确表示:“让我做这个护理队队长,是国家、学校和医院对我的信任。在做好救治工作的同时,我一定要把这100个队员,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每天早上8点半,她准时走进病房,对每个病区进行督导检查,12个病区巡视一遍,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过去了。穿着防护服、戴着N95口罩只能张口呼吸,一边走一边还不停地说话,出现头晕、胸闷、呕吐,是常有的事。心里装着每一位病人、每一名护士,曹英娟一直坚守着。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降低感染风险,他们在病区推行“移动查房”,仅需选派少数医护人员进入污染区,通过PAD等移动终端进行临床救治、护理管理、健康宣教等工作;遇到疑难问题,还可以与齐鲁医院本部进行远程连线会诊。同时,还节约了防护服、护目镜等防护物资。
经过探索和反复实践,他们制定了《山东大学齐鲁医院援湖北医疗队感控与护理管理手册》,涵盖了新冠肺炎重症病区护理工作管理制度、人员职责、感控标准与流程、职业暴露应急预案以及生活驻地卫生防护管理等,最终,这一“齐鲁标准”被推广应用于武大东院新冠肺炎临床防治一线,为提高治愈率奠定了坚实基础。
二月的武汉,雨雪交加,寒风刺骨。但在他们接管的病区里,却春意融融、一片祥和。由于70岁以上的老年患者比例高,营养支持对于成功治疗非常重要。可是疫情严重时期的武汉物资紧缺,很难满足病人的营养需求。于是,年轻的医疗队员们把后方提供的肉、蛋、奶和水果等制作成匀浆膳,一口一口地喂给他们吃。
有位病友没有带拖鞋,只能套着薄薄的鞋套在地上行走。周敏护士长看见了,赶忙把自己的拖鞋送给她。另一位60多岁的患者,一家人都染上了新冠肺炎住进了不同的医院,她担心亲人的安危,急切地想打个电话。凌晨4点,她找到准备下班的护士帮忙。这位队员二话没说,打开长长的电话本挨个打了起来,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努力,终于帮她联系上了家人。
一位80多岁的老奶奶吃着护士喂到嘴边的饭食,边流泪边说:“闺女,我最想吃的就是这个味道……”
还有一位50多岁的病人,病愈准备出院时深情地说,“都说这病没有特效药,我说你们的微笑与鼓励就是特效药!”
朴实的话语,真情的流露,心与心的拥抱。
厚厚的防护服隔断的是病毒,隔不断的是医患之间浓浓的温情,这份温情融化了疫情的坚冰,拉近了医护人员与患者心灵的距离。一些病友虽然看不见医生护士长的什么样子,但每当看到他们明亮的眼睛,总能准确的叫出队员的名字。
不过,尤为让曹英娟操心的还是“孩子们”的安全。为确保每位队员“零感染”,她每天不厌其烦翻来覆去地“唠叨”;
“晚上休息得怎么样?吃早饭了吗?”
“穿脱防护服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有任何麻痹松懈”
“防护装备不到位不能进隔离区、有不舒服要第一时间报告,赶快出来。”
“下了班一定要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我想办法解决……”
面对这样成千上百遍地重复“唠叨”,有时候说话的态度、语气还很严厉、苛刻,可大家都非常理解,心甘情愿地遵从。
有个队员手不慎烫伤了,手腕红肿了一大片,护士长要他休息一下。他甩甩手,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已经不疼了。”继续工作。
还有一位女护士刚刚接班,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恶心呕吐,但为了不污染防护服,坚持值班,生生把已经翻涌到口中的胃容物咽了回去。
正在巡视的曹英娟发现了她的不适,命令她赶快离开病房休息。她却说还能工作,直到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隔离区。
曹英娟在缓冲间门口迎接,本想好好安慰她一下。门开了,她却满脸歉意地说道:“主任,对不起! 我浪费了一套防护服。”
登时,曹英娟的眼泪就下来了:多好的孩子啊!多好的医疗队员!这个时候,满心想得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工作上的遗憾……
“东齐鲁,西华西,我们在一起!”
前几天点燃网友的“王炸组合”再次碰面,这一回不是在机场,而是在“战场”——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这天傍晚,山东第四批医疗队副领队、齐鲁医院护理部副主任曹英娟与几位下班的同事,在电梯上偶遇华西医院心理卫生专家杨秀芳教授,热情攀谈起来。
出了电梯,大家还一边走一边继续交流,聊的是有关医护人员与患者的心理支持问题。快到班车点的时候,曹英娟注意到第一手术室护师宋飞等几名齐鲁医院的同事,摆着姿势跟华西医院的战友合影呢。原来,他们先到了班车点,遇到了华西医疗队的班车。
“合个影吧,留个纪念。”他们正商量的时候,不远处班车上的队员也在往这边看。一名女护士探出头来问:“我们一起拍好吗?”
“太好啦!快点下来吧。”宋飞连连招手。
话音未落,班车上的华西队员们一个个兴奋地跑了下来。此时,又有齐鲁医疗队队员来到班车点。“这是华西的战友,大家过来合影吧!”曹英娟也微笑着招呼道。
大家很快重新组织好队形,一起说句什么呢?宋飞的提议得到认可,最终决定口号是:“东齐鲁,西华西,我们在一起,共同抗疫!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响亮的口号,坚定的身影,震撼着山和海、天与地……
这就是我们的白衣战士组成的队伍,这样的队伍具有钢铁般的力量!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一天、两天过去了,十天、二十天过去了,这个危重症患者收治定点医院——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从1月29日开始收治病重患者以来,高峰时达到了788人,先后有21支国家级医疗队进驻,与病魔激战了50多天,终于取得了辉煌的战果,现存病例越来越少。
截至3月30日,已累计出院患者1015人,腾空关闭了11个病区,目前在院患者还有234人。外省医护团队陆续撤离,只留下“东齐鲁”和“西华西”两支医疗队,与本院医护人员齐心协力共同镇守。直到病人全部治愈“清零”,彻底打掉新冠病毒的猖狂气焰。
这一天,西安交大一附院支援湖北国家医疗队即将凯旋而归。他们负责的两个病区,交由山大齐鲁医院第四批医疗队接管。在办交接时,西安交大一附院医疗队队长施秉银感慨地说:“我们来了有150多人,救治的病人有100多位,出院的病人有80多位,绝大部分病人都转危为安。我们感到非常荣幸,非常高兴。”
“好的,你们放心地回去吧!”山大齐鲁医院医疗队领队费剑春紧紧握着他的手说:“我们一定站好最后一班岗,胜利完成任务。目前在院的病人主要是持续未能转阴的,这种病人的治疗一个是抗病毒,还有一个就是抗感染。我们会做好的!”
临别之际,武大人民医院东院区战时医务处处长吴耀贵充满了感激和不舍。他说:“接近两个月的时间来,我们共同战斗、日夜不分,到现在有的医疗队已经离开了,有的是将陆续离开,非常感谢他们。祝福大家回到自己的家乡,能够好好的休整一下……”
六、她倒在了黎明之前
在举国上下战“疫”期间,山东大学齐鲁医院接连派出四批援助湖北医疗队,与全国各地和人民解放军同行并肩作战,上述只是以整建制接管武大人民医院东院两个重症病区的医护团队为例。其实所有驰援湖北的医生护士,都是这样抛家舍业、义无反顾,抱着以命相搏、勇斗病魔的信念冲上没有硝烟的特殊“战场”……
而齐鲁医院第一批援鄂医疗队员张静静,则是万千医护人员中的一个典型代表。自从大年初一晚上,她与队友进驻第二重疫区黄冈市以来,一直是奋力拼搏在病区之中,夜以继日,呕心沥血。
虽说为了不让远在非洲塞拉利昂工作的丈夫韩文涛担心,张静静没有马上告知他,但第二天小韩就在朋友圈里得知了真情,立即与她微信视频通话,嘱咐救治患者的同时,一定要做好个人防护,注意安全。
现在,双方手机里还保留着当时的信息。张静静的微信取名“静静呼吸”,涵盖了她的名字和职业特点。韩文涛的微信名叫做“随心”,透露着一种平安日子的轻松与惬意。不过后来妻子突发意外,倒在了离家仅有一步之遥的路上,他便改名“心痛的感觉真难受”,可见天降灾难的打击是多么的沉重!
当初与妻子初步联系上之后,韩文涛仍然意犹未尽,坐卧不宁,一边给援外驻地的领导汇报,一边密切关注着湖北疫情,手机几乎一刻不停地拿在手中,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忍不住又给张静静发去留言:
“昨天我把你去一线的事给矿山分管领导说了声,我担心时间长,不行我就提前回国。今天领导又汇报塞矿总经理了,我塞矿公司领导让我多鼓励你,也表达对你的敬意!有困难让我提。你在那里安心工作,确保保护好自己!”
为了减少感染机率,医护人员的手机是不准带进病房的。张静静看到微信时,已是完成了一个班工作的凌晨时分了,深为亲人的挂念和祝福而感动,便特意在“齐鲁医院赴鄂医疗队”群里发声,分享给同伴们:
“我爱人目前在非洲援非,当地的同事和领导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对山东医疗队表示了敬意,另外还提醒我们注意自我防护!”
很快,引来了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们纷纷点赞。
实际上,所有参加援助湖北医疗队的队员们,每家每户都是这样。这里我们只是以张静静一家作为典型举例。那些天,韩文涛心里充满了牵挂,除了时常视频连线、发微信之外,又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家信,拍下照片,用微信传递给爱人张静静:
远方的你还好吗
2020年1月25号,注定成为我们人生中值得永远记住的日子。那天你留下一句话:国家困难面前总得有人站出来。面对前方未知的风险,响应国家号召,毅然踏上了支援湖北抗疫一线的征程。
民族大义面前,舍小家、顾大家,你诠释着大爱无疆!远在大洋彼岸的我,虽有万分的担心与不舍,但更多的是为自己拥有如此大爱的妻子而自豪!
孩子目前还小,在老家虽偶因想念妈妈而哭闹,但没有大家,何来小家。孩子慢慢肯定会理解您,并为有这样伟大的妈妈而骄傲。
愿您安心工作,照顾好患者,照顾好自己。在平凡的岗位上,谱写不平凡的人生。无愧于白衣天使的称号,在消灭疫情的道路上,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早日平安归来!!!
老公:写于非洲
2020年1月28日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鲁迅先生这两句理直气壮地哲理诗,真诚而深刻地讴歌了人们的家国情怀。面对来势汹汹的新冠肺炎疫情,已有数位同行倒在了岗位上,作为身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及其家人怎能没有担忧呢?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义无反顾搏击病魔的形象,反而更彰显出一种顶天立地的悲壮与伟大!
在隔离病房里,医护人员既负责患者的治疗护理,也照顾患者的饮食起居。张静静常常连续加班不眠不休地工作:抽血检查、服药输液、给卧床不起的病人喂水喂饭、更换尿不湿,时常还要操作、指导使用呼吸机。由于长时间佩戴口罩和护目镜,脸部被勒出压疮;原有的颈椎病也累得复发,直不起身,她没叫过一声苦,心中想的只是如何更好地抗击病魔。
时间过得真快啊,似乎只是一晃就出了庚子年正月,首批医疗队来到黄冈已经一个多月了,经历了最初的成立病房,开拓病区,经历了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从“零”开始,到目前患者陆陆续续治愈出院,再接收新的患者,心中紧绷着的那根神经慢慢回复正常。
张静静和同伴们从最初的夜不能寐,到能够踏实地进入梦乡,期间有太多太多的感动:患者出院时明媚的笑脸,给医生护士发来的太多的感谢信息;腼腆的大男孩搓着衣角说:“凌晨看到你们还在忙碌,你们太辛苦了!”……
尤其让她不能忘怀的:一位经过精心治疗痊愈的退伍军人,即将出院时,专门来到贴着“山东医疗队”的护士站前,隔着防护玻璃,庄严立正,向着正在工作的医疗队员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那一瞬间,包括张静静所有在场的医生护士,都心潮澎湃,深深感到了工作的神圣和祖国的伟大!
“莫道浮云终蔽日,严冬过尽绽春蕾。”
2020年3月18日上午11时,随着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最后3名新冠肺炎患者走出北广场,标志着湖北黄冈全市“四类人员”全部清零。经历了50多天与病魔的生死竞速,战斗在这里的山东援鄂医疗队共救治患者411人,其中重症危重症92人,圆满完成了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在此,为了节约笔墨,还是让我们沿着新闻媒体报道的时间表和路线图,以大事记的形式快速浏览一下那难忘的征程吧---
1月25日晚10点左右,来自16个地市、38家医疗机构的山东省首批援助湖北医疗队,共138人,从济南乘专机赶赴湖北,援助新冠肺炎救治工作。其中,危重症患者救治医疗队配备重症医学科、呼吸重症医学专业等60名医护人员。普通患者救治医疗队配备呼吸科、感染性疾病科等75名医护人员。这里边就有齐鲁医院的李昊、张静静、李颖霞等人。
1月27日19时30分,山东援湖北医疗队第一个进驻尚未完工的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开始了接诊前的筹备工作。湖北省黄冈市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是黄冈市比较大的一所医院,原计划今年5月份投入使用,因为疫情的需要,提前启用。
1月28日23时,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开辟了两个隔离病区,共100张床位,基本具备收治病人的条件,并在当晚收治了第一个病人。
“这是一个重症感染的患者,呼吸急促,血氧饱和度50%左右。”山大齐鲁医院重症医学科护士李颖霞记忆犹新:“第一个病人是我做穿刺的。”1时40分,她带组员收治了第二位患者,2时15分,第三、第四位患者到达。整整一夜,她们都在病魔手里抢着时间。“当时我们的床位数总共是100张,第一天晚上就收治了48位患者,第二天晚上病区就饱和了,全是重症患者。”
2月2日,应黄冈市防治指挥部医疗救治组请求,山东第二批援助湖北医疗队共138名医疗队员转战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和第一批医疗队会师。
“2时30分,汽车准时出发,我们行驶在黄冈寂静的黑暗中,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两旁的路灯在诉说着往日的繁华与热闹……”队员张宗玉在日记里记下这样的话语。
2月3日,山东省第二批援湖北医疗队收治了一名9个月大的婴儿,这也是山东医疗队收治的最小感染者。“一家人几乎都被感染了,妻子确诊后住进了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但现在我联系不上她。”女婴的父亲拜托医疗队员:“我想让孩子和母亲住到一个房间。”
山东省第二批援湖北医疗队队长李丕宝立即联系各个医疗队寻找孩子的妈妈,并在湖南医疗队的负责病区找到了她,经过协商,2月4日,女婴的妈妈入住山东负责病区,一家人终于团聚,医疗队还给他们送来了牛奶,让大人补充营养。
2月4日15点15分,曙光初绽!经过山东医疗队与当地的共同努力,黄冈市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首例新冠肺炎患者治愈出院。
现年21岁的患者王女士在经过近8天的救治后,核酸检测结果两次呈阴性,经过评估已达到了出院标准。“山东医疗队的医生护士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没记住他们的名字,但是非常感恩他们,希望春暖花开时,摘下口罩,能记住他们的脸。”王女士从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病人通道缓缓走出,表达着对医护人员的感谢。
2月5日上午,山东援湖北医疗队重症医疗组第一名危重病人成功脱离呼吸机、拔出气管插管:“感觉怎么样了?想吃饭吗?”“想吃饭!” 3天前,这名患者还处于严重呼吸衰竭的状态,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现在他已经恢复自主呼吸,生命体征十分平稳。至此,接受山东医疗队救治的患者有200多人,经过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法,部分危重病人已脱离危险,病情趋于稳定。与此同时,普通患者持续好转,并陆续出院。
2月9日,山东省红十字会和慈善总会在行动,从已募集的资金中调剂了3200万元,捐赠给湖北省慈善总会,用于支持黄冈市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的疫情防控工作。
2月11日11时,在山东援助湖北医疗队的救治下,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第一位妊娠合并新冠肺炎患者在经过7天的中成药治疗后,症状缓解,复测咽拭子核酸2次阴性,专家组会诊后准予出院。
“能及时地控制疫情,挽救我们的生命,我们非常感谢党和政府。这个病没什么可怕的!我的体质比较虚弱,我能够战胜这个病毒,99%的人都能够战胜病毒!”同日,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24名确诊病人治愈出院,其中就包括山东援湖北医疗队救治的12名患者。
2月13日,山东省对口支援湖北省黄冈市疫情防控前方指挥部暨第十批援助湖北医疗队抵达。山东省委副书记杨东奇,山东省副省长孙继业赶赴黄冈一线,靠前指挥。除在黄冈市外,医疗队还分赴下属红安、麻城、浠水等县区援助抗疫。
2月15日,两名来自临沂的货车司机,轮流开车、昼夜不停,经过12个小时的运输,在凌晨4点,把60吨战疫物资送达黄冈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医疗队员冲锋在前,山东企业也纷纷行动起来,从防疫物资到生活用品,都源源不断汇入一线。
3月2日,山东首批援助湖北医疗队重症组60名医护人员结束休整,重新回到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投入医疗救治工作。从1月25日大年初一,山东首批援助湖北医疗队飞赴湖北开始,医疗队员已连续工作近一个月,没有休息过一天。2月末,根据部署安排,医疗队员进行了休整。
回到工作岗位后,他们与第二批、第十一批医疗队员并肩作战,共同承担救治任务。重返“战场”的医疗队员纷纷表示,一定会坚持到战胜疫情的那一刻。
3月7日下午,一场特殊的入党宣誓仪式在黄冈市举行,山东省对口支援黄冈市疫情防控一线的14名医护人员,庄严宣誓,实现了“火线入党”。“在战疫一线淬炼成长,在今后的工作中冲锋在前,用实际行动践行初心和使命。”山东首批援助湖北医疗队队员王雲雲代表参加宣誓的预备党员作了发言。同时,山东省驻武汉医疗队也有6名队员“火线入党”。山东援助湖北医疗队首批共有20名队员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3月18日上午11时,最后3名新冠肺炎患者治愈出院,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确诊病例全部清零。有关部门特意举行了简短的庆祝仪式,向在此支援的山东医疗队和湖南医疗队表示衷心地感谢: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黄冈确诊患者人数一度排在全省第二。在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我们联合山东、湖南专家队开设66张ICU病床,所有重症病人全部进入ICU病房救治,效果显著。你们是最好的兄弟姐妹,你们是最美的逆行者!”
山东首批援助湖北医疗队领队张韬,代表全队发言:
“从1月28日晚上11点收治首批患者,到2月4日第1例治愈患者出院,再到今天,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顺利实现新冠肺炎患者清零。这一切都凝聚着我们每一个人的汗水和泪水。再次回望,这是一个阶段性的结束,更是一个新的生命的开始,衷心祝愿黄冈的明天更美好,英雄的黄冈人民幸福安康!”
掌声如雷,鲜花盛开。同时,黄冈市人民政府授予山东610名援助人员“荣誉市民”称号。他们是黄冈的守护者,更是山东的骄傲!仪式结束,告别身后这座抛洒过热泪与激情的战“疫”大本营,山东医护人员坐在回酒店的大巴车上,群情振奋热血沸腾,激动地唱起了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此时此刻,这首《义勇军进行曲》格外雄壮、格外激昂,最能表达冲破黑夜迎来曙光的人们的心情。记得新中国成立时曾有人说现在和平了,可以修改一下歌词。开国领袖毛泽东严肃指出:“一个字也不能改!”
是的,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在中华民族崛起的路上,会遇到种种艰难险阻,必须永远牢记“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这次新冠肺炎疫情,就是又一次严峻的考验。我们有这样勇敢而智慧的白衣战士,一定能够攻克道道难关,交上一份合格的优秀的答卷。
不用说,本文的主人公之一张静静,正与战友们一起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之中。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在复盘张静静的生命轨迹时,发现她不仅仅是一名心灵手巧、秀外慧中的主管护师,还十分热爱生活,多才多艺,喜欢音乐、摄影、制作音乐视频等,甚而善于思考写作。来到黄冈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她写下了一系列反映生活工作的手记,前面已经引用了几篇,生动记录着援鄂期间的点点滴滴……
2020年3月21日一大早,准备凯旋的576名山东医疗队队员乘大巴前往武汉机场,黄冈近万名群众自发地夹道欢送。道别声、欢呼声、锣鼓声此起彼伏,鞠躬、拥抱,挥手,医疗队员们含着泪水依依惜别。看着车队远去的方向,有位中年妇女一直站在路旁不停地鞠躬,喃喃说道:
“谢谢!谢谢……你们救过我的命!”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张静静心潮澎湃,文思泉涌,在奔赴武汉天河机场的路上,又深情地写下了一篇告别感言。在此,我们找到了原文---已是珍贵的文献了,摘录在此,读者诸君倾心阅读,你会感受到她那大海一样的深情:
疫去春来,山河无恙。
齐鲁儿女,不辱使命。
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所有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疾病与灾难都会成为岁月的尘埃,今天,这里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没有绝望与黑暗,春风吹开了这里的樱花,一树又一树尽连成蔽日的云朵,而这里,疾病肆虐过的冰冷土地下,是破土而出的春天。
新冠肺炎席卷了一个春节的安静,它“张牙舞爪”,让人慌张、恐惧甚至忧伤。但我们知道,所有的猖獗都将过去,在这道突如期来的黑暗里,更多的光亮会照进来。
犹记得1月25日,庚子年的年初一,这个中国人心目中最该举家团圆的日子,我们五个奔赴湖北黄冈的背影,决绝又有一些牵挂,我们这一去,前路艰险,家中尚有幼儿,且有年迈双亲。
在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我们从最初的一无所有,到划分出了规范的隔离区域、医患通道,制订了规范的工作流程,再到亲眼看着患者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两个患者出院,黄冈清零。
我们知道我们胜利了,这份胜利来的不易,确是必然,大家都说中国医疗界四大天团,北协和、南湘雅、东齐鲁、西华西,如今,山东齐鲁、湖南湘雅都在黄冈,胜利实属必然。
本想像当初来时一样悄悄的返回,但我热爱的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感恩的心使我感动,曾经住在我们病区的一位阿姨,前天已经专程赶到我们所驻扎的酒店看望我们,今天知道我们要走,又赶来,道别的话不想说出口,眼泪忍了又忍,总是要分离,但我们永远是一家人,明年待到杜鹃花开,我一定再回黄冈这个家里感受春暖花开!
车队出发去机场,群众自发送行的队伍无法不让人动容,马路两旁、居民楼上无数欢送横幅,“春风十里,只为送你”“谢谢您为我们负重前行,谢谢您曾为黄冈拼过命”“”我未谋您面,但是记得您”黄冈市民拿出了最高的礼节来欢送我们,人群中还有咿呀学语的孩童,由父亲举到头顶,对我们说:齐鲁大爱,铭记终生,感谢山东,感恩有你”。还有多才多艺的小学生,画给我们的画,告诉我们,要以我们为榜样,长大后也要做我们这样的人,能把正能量带给黄冈少年,我觉得两个月的困难、艰苦意义非凡。
临行前,我们收到了很多煮熟的鸡蛋,这是黄冈当地的风俗,鸡蛋送给最亲的人。这是一群多么可爱的人,我们对黄冈的帮助如果是滴水之恩,他们回报给我们的是涌泉之数,况且,杏林门下,救死扶伤,责无旁贷。
我们扎根于这个伟大的国度,无畏一切考验的淬炼,因为这是我们的梦想之地。哪怕荆棘仍在,依然通向山顶,值得我们不停脚步,值得我们咬牙坚持。
愿以吾辈之青春,守护这盛世之中华!
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呼吸科主管护师张静静
2020年3月 21日
虽说是匆匆写就,却传递着所有医疗队员火热的心声。
英雄本应无泪,岁月注定留痕。黄冈是山东援助湖北医疗队燃烧激情的战场,是成就梦想的沃土,是淬炼思想的熔炉。这段岁月,必将成为每一名队员人生经历的宝贵财富。
来时风雨暗夜,回程丽日蓝天。在机场大厅,每名医疗队员拿到一张特殊的登机牌,上写着:武汉天河国际机场,援鄂抗疫纪念登机牌;姓名:英雄签名;舱位:英雄舱;航班:胜利号;登机口:凯旋门;始发站:武汉;目的地:美丽故乡;日期:抗疫胜利日。旁边还有两行标语:最美逆行,同心抗疫;英雄凯旋,感恩有你。
这是无价之宝,也将是永恒的记忆。从大年初一开始,整个援助湖北防控新冠疫情期间,山东省根据国家卫健委统一调派,先后累计派出12批1797人的医护人员,可以说争先恐后,精锐尽出。现在按照计划,与各省市医疗队分期分批撤离。
3月21日中午,山航5架包机飞抵武汉,机组成员打出横幅:“山航来接你们回家啦!”在机舱中,随机摄像记者拍下了珍贵的一幕。一位空姐寻找到张静静,蹲在她身边说:“齐鲁医院护理部主任栾晓嵘托我问候大家,辛苦了,你们辛苦了!”
张静静与她深情地拥抱,感慨而兴奋地说:“我们也非常想念医院的同事们,到济南,离家只有一步之遥了!”
万万没有想到,对于张静静来说,这一步竟永远走不到了……
客机蜻蜓点水一样降落在济南遥墙国际机场上,缓缓通过航空界的最高礼仪“过水门”:跑道旁喷吐起两道弧型水柱,在夕阳映照下宛如七彩长虹搭起的凯旋门。鲜花、红旗、欢呼、掌声交织在一起。中共山东省委书记刘家义、省长龚正等有关部门领导和人民群众载歌载舞,迎接胜利归来的山东医疗队员们。
“你们辛苦了!欢迎回家!”
“回家了,回到家乡的感觉真好!”……
虽说大家还都戴着口罩,看不清模样,但那扬起的眉梢、欢快的笑语、深情的相拥,无不洋溢着圆满完成任务、平安班师回朝的喜悦和感慨。随后按照规定,各位医疗队员分别安排在济南市章丘区和德州市齐河县的酒店休息隔离14天,检测平安无事,再回家探望亲人,返回工作岗位。
张静静与齐鲁医院第一批、第二批援鄂医疗队的战友们,随车来到章丘区某渡假村休整。省市党委政府给予了贵宾级的接待,每人一个漂亮舒适的房间,摆放着鲜花水果,生活用品应有尽有,餐饮全部送到门前,鱼虾肉蛋一应俱全。好!对于战场归来的英雄,标准再高应当应份。
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轻轻松松,快快乐乐,每天听着鸟鸣醒来,嗅着窗外的花香读书,大家渡过了平生从未有过的两周休假期。其间,经过了三次核酸检测,均呈阴性,这说明我们的医疗队员“消灭了敌人,保护了自己”,没有一个感染的。
解除隔离观察的那一天---4月4日,恰逢庚子年清明节,国旗半垂,警笛长鸣,国家举行全国哀悼日,深切悼念抗击新冠疫情斗争牺牲烈士和逝世同胞。这一刻,从北京中南海到武汉街头,从长城内外到大河上下,整个国家摁下了3分钟的暂停键……
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发生的传播速度最快、感染范围最广、防控难度最大的一次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唯其格外凶险,也愈发见出战“疫”英雄们的勇毅和担当。
同样,刚刚平安渡过隔离期的医疗队员们,与全国各民族人民群众一起肃立低头默哀。生命至上,健康第一,告慰逝者,继往开来。疫情破坏了一段生活,我们必定编织起新的生活;疫情摧毁了一些人的生命,我们将引以为戒,在磨难中成长、从艰险中奋起。
晚餐后,张静静他们再一次经过检测,全部正常,第一次走出房间汇聚到一起。李昊、张静静、李颖霞、郭丙秀、马茜、孙长远、盛东芹等7位第一、二批齐鲁医院的援鄂战友“会师”了!他们激动而兴奋地站在春风送暖的院子里,拍下了一张意义深远的照片。
实在说:由于护理任务繁重,这一次出征女将居多,就像那首歌里唱得一样:“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虽说她们手中的枪是针头、呼吸机,但拼搏精神完全一致。而现在则回到了做女儿做妻子做母亲的状态,纷纷憧憬着明天结束隔离之后的情景。
“静静,你第一件事去做什么?”
“那还用说,回家看望爸爸妈妈,还有宝贝女儿!”
“呵呵,你就不想你家小韩?”
“想,当然想了,可他还在非洲呢……”
大家说说笑笑回了房间,抓紧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各奔东西了。归心似箭,人之常情。远在青岛、烟台等地的医护人员需要赶早班的火车,济南队友相约起来相送。哈!一别两、三个月,从春寒料峭到风和日丽,明天就要回家与亲人团聚,心花绽放,睡梦中都要笑醒了!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4月5日早晨,队友没有看见张静静起来送行,以为她太困了;早餐时还是没有见到她的身影,7点左右,打她电话没有接听,便跑过去敲房门:“静静、静静,起来吃早饭了!”
三敲两敲,没有回音。这一来,人们慌了,急忙叫来服务员打开房门,发现张静静倒在地上人事不省,陷入昏迷状态了。啊?!几位队友立即进行人工呼吸、紧急抢救。同一医院的李昊,李颖霞、马茜、郭丙秀等人闻讯都匆匆赶来了……
本来,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准备举行一个热烈的欢迎仪式,鲜花彩带全布置好了,并且专门安排了迎接医疗队的大巴车。呼吸科的护士长何良爱与主管护师张新,兴奋地随车去接本科人员。就在人们沉浸在马上与亲密同事相会的喜悦中时,突然传来电话告知:张静静突发心脏骤停,现就近送到章丘区人民医院抢救!
犹如睛天霹雳,车上的人们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事情惊动了山东省委省政府、省卫健委等有关部门,中共山东省委书记、省人大主任刘家义迅疾赶到医院,听取抢救情况和方案汇报,组织指挥抢救。他掷地有声地说:“要穷尽一切手段和资源做好抢救工作,必要时请求国家卫健委支持,调集国家专家指导抢救。”
毕竟区医院条件有限,待其病情稍微缓解之后,有关领导和专家当即决定转到齐鲁医院ICU室全力救治。立时,山东医疗队一护士返程突发重病正在抢救的消息不翼而飞,瞬间牵动了全国人民的心弦。网络上、微信里一片惊呼和祈祷:盼望张静静转危为安! 祝福最可亲的人早日康复!
尤其是她的爱人韩文涛在非洲得知后,顷刻间感到一盆雪水泼下来,整个身心几乎冰冻了! 恨不得插翅飞回国内、飞到妻子身边,可惜正在疫情期间,塞拉利昂停飞航班,他只有在微信里隔空求助并诉说心愿:
“您去黄冈支援57天,今天是隔离结束的日子。您计划明天回老家(接)孩子,孩子是多么的想妈妈,您知道吗?快点醒过来吧媳妇!我一直沉寂(浸)在你马上见到孩子的幻想中,突知此变故,我到现在都浑身发麻,我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您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遭此变故?苍天啊,让媳妇快醒过来吧,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您的安康!”
飞来横祸,几乎让夫妻情深的韩文涛方寸大乱,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快点回去看看她:
“您是否还记得,我说过等我回国,我们带着孩子去补婚纱照?一定等着我!希望单位、渴望政府能在疫情蔓延的情况下,协调让我尽快回国照顾你吧!媳妇挺住!孩子才满5岁。孩子刚满6个月时我就来非洲了,我知道您很辛苦,这几年孩子缺少父爱了,我们不能再让孩子缺少母爱了,对吧媳妇?抓紧醒过来吧,雅雅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你,我们大家庭也不能没有你!”
令人痛心的是,静静再也听不见亲人的呼唤和大家的祈祷了!尽管省市医学界全力抢救,国家卫健委也选派专家远程会诊,历经两天一夜,强心剂、人工肺、心肺复苏机等等最好的药品和仪器全用上了,可奇迹没有发生,最终无力回天……
2020年4月6日晚上,一条人们不愿见到的信息发布了:
我院护士张静静经全力抢救无效不幸逝世
山东省第一批援鄂医疗队员、我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管护师张静静,在按规定集中隔离医学观察期满,即将返家休息时,突发心脏骤停,经医院组织全院专家力量、动用全部可能手段全力救治无效,于2020年4月6日18时58分逝世。
张静静同志抢救期间,社会各界和广大网友通过各种形式表达对她的关心、关爱和祈福。我们对于张静静同志的不幸逝世,深感悲痛,并沉痛哀悼,向张静静同志亲属表示诚挚慰问。我们将妥善处理张静静同志的善后事宜。
山东大学齐鲁医院
2020、4、6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静静走了!那个爱笑爱帮助人的、聪明善良年仅32岁的女护士走了!那个奋战在抗疫第一线57天、为大别山老区人民拼过命的山东医疗队员走了!这犹如无形的手,猛地一下揪住了人们的心弦……
刹那间,全国各大媒体、央视、新华社、人民日报等客户端、公众号,微信朋友圈均转发报道、悼念,各地网友们更是一片痛心哀伤,网上纷纷点腊烛、献花。山东省、湖北省、黄冈市和国家卫健委纷纷致信深切哀悼张静静,并向家属表示诚挚的慰问!
尤其在山东医疗队曾经奋战过的黄冈市,张静静的不幸离世更是让人难以接受。4月7日晚上,数千名黄冈医务人员和市民群众来到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举行张静静护士追思会,为她祈祷送别。星空下,烛光里,临时搭起的牌坊上竖立起张静静的巨幅画像,一条横幅醒目写着:沉痛悼念山东援助黄冈医疗张静静战友。
晚8时正,哀惋的音乐响起,烛光祭活动开始。有人手捧蜡烛静静肃立,有人手持鲜花默默垂首。三分钟,180秒,一片哀伤。这一刻,黄冈人以最深的怀念为恩人送行。广场上,人们用蜡烛排列成红心图形,两个大大的“静静”字样,表达着自发参与哀悼活动市民的感恩之心。
追思台前,一束束鲜花、一个个鞠躬敬礼,是对逝者的尊重与缅怀。
白潭湖边,一只只远去的千纸鹤,寄托着黄冈人对逝者的追思之情。
“她这么年轻,把我们都救活了,怎么自己就走了呢?”曾接受过张静静医疗服务的患者刘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哽咽道:“她应该守信啊,答应明年来黄冈看杜鹃,怎么就走了呢?”
志愿者叶宝宝说:“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山东援黄医疗队的深情厚谊,他们用生命践行了医者仁心,以担当彰显了大爱情怀。张静静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4月8日下午,张静静的工作单位---山东大学齐鲁医院举行张静静同志追思会,院领导侯俊平、陈玉国、苏华、林亚杰、及各职能处室负责人、党总支书记,张静静生前同事代表等60余人参加。
正面大屏幕上,显示着张静静身穿护士服,头戴燕尾帽,戴着近视眼镜微笑的大幅照片,旁边一行醒目大字:静静的爱永留人间!
大家一一点燃蜡烛、献上鲜花,起立默哀三分钟,表达对她的思念和哀悼。曾与她朝夕相处的同事---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治医师李昊、护士长何良爱、副主任董亮以及齐鲁医院护理部主任栾晓嵘先后发言,齐鲁医院第三批援鄂医疗队队长、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副主任曲仪庆和第四批援鄂医疗队副领队、齐鲁医院护理部副主任曹英娟也发来视频,共同回忆了张静静的生前事迹,对她的不幸逝世表达无限哀思。
党委书记侯俊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张静静同志是一位热爱生活、爱岗敬业、真诚奉献的白衣天使,她视患者如亲人,用大爱守护生命,用自己在抗疫期间的实际行动,展现了医者仁心的崇高精神,诠释了医务工作者的爱和奉献。她不幸逝世,让我们非常痛心,中国医疗卫生事业失去了一名大爱无疆的白衣战士,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失去了一位好同志、好护士。全院医务员工要化悲痛为力量,接过她的火炬,踏着她的脚步,为推进‘健康中国’战略、增进人民健康福祉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院长陈玉国也满怀敬意和深情地表示:“张静静同志在医院组建援鄂医疗队时,第一时间主动请战,并随医院第一批援鄂医疗队支援湖北,她在黄冈抗疫期间,勇于担当、甘于奉献、大爱无疆,她的精神将永远留在我们心里。我们要发扬‘博施济众、广智求真’的齐鲁医学精神,继续守护好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用实际行动怀念她……”
一位普通护士的逝去,怎会引发如此震撼?不用说,这是因为在举国上下全力抗疫的战斗中,各地驰援湖北疫区共有四万多名医护人员,艰苦奋战数月,打击敌人保护自己,没有出现一例感染病毒。想不到初战告捷了,黑夜即将过去,曙光已经出现,她却倒在了黎明之前、倒在了回家路上。怎能不让人感到特别惋惜、痛心疾首?!
然而,为何会出现“突发心脏骤停”的症状,相信这也是所有人的疑问。在隔离观察期间,张静静三次核酸检测均为阴性,这排除了感染新冠肺炎的可能性。但病来如山倒,尽管当地政府全力组织专家力量、动用全部可能手段进行救治,结果还是无效……
我们只能这样分析理解:长久地紧绷,突然地释放,给人的心脏带来了难以承受的压力。而张静静们在抗疫期间,神经高度紧张,工作十分劳累,有时加班加点达十几个小时。她曾经在2月15日的日记里记载:“目前治愈的患者越来越多,心中紧绷着的那根神经慢慢回复正常,从最初的夜不能寐,昨夜是到黄冈来后睡得最好的一觉……”
由此可见,这绝对与超负荷工作、身心极度疲劳有关。是的,她是太累了、他们都太累了!这一段时间,全国人民无比敬佩、关切、爱护着这些抛家舍业、逆行出征的白衣天使,是他们为了保护大家冲在前面,所以此事引起了强烈震动,可以说举国皆惊、全民关切。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此。张静静父母带着五岁的外孙女赶到济南,泪已流干,只有无言。山东省委书记刘家义、省委副书记杨东奇等省领导,在山东大学党委书记郭新立、齐鲁医院党委书记侯俊平等有关负责人陪同下,专门看望慰问了二位老人和静静只有5岁的小女儿,沉痛哀悼张静静的不幸去世,一定妥善做好相关善后事宜。
最令大家挂念的:还是她的丈夫韩文涛回国之事。无论如何也应让夫妻俩见上最后一面,这已是国内外网友共同的心愿。不过,在全球疫情紧张情况下,一时难以成行。塞拉利昂已经进入了“封国”状态,所有客运航班停飞,水陆边境封锁。小韩所在的项目部距离首都弗里敦还有250公里,因疫情中断交通,民众禁止上街,此时回国真是难上加难。
归心似箭,被困在塞拉利昂的韩文涛痛心疾首,在朋友圈发文悼念:“媳妇啊,我再给你微信视频,你也不能给我说话了,你让我怎么办啊?雅雅才5岁,你就那么放心交给我啊!我不是说了吗,再回国,就不会再回来,可以陪着你和雅雅了吗?你怎么能一句话也不给我说就走了啊?你才32岁,你让我和孩子怎么办啊?你那么大爱的人,全国人民都在关注你,你怎么就不能醒过来啊?今晚老公给你点亮屋里所有的灯,开着手机,这样你就不怕黑了!你静静的在家等着,相信国家一定有办法让我尽快回家!你去湖北的时候老公也说过,无论什么结果,我一定接你回家!等着我……”
字字泪,声声悲,是啊,快回来吧!并且,非洲的医疗条件远不如国内,让这位曾给予妻子极大支持而今心碎的丈夫赶快返回,也是对这个小家最好的关心和宽慰。孩子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再看不到父亲,风雨飘摇的小家,需要我们这个大家的呵护。
人民至上,生命第一。关键时刻彰显大国担当和力量。
实际上,从山东省到国家外交部、大使馆、民航局等部门早已考虑到此事,并立即行动起来,与有关部门通报沟通。多位中国驻外大使亲历亲为,迅速联系协调,终于找到一条可行之路。首先请塞国军方和警方网开一面,把韩文涛从矿区接到首都,安排在酒店休息,而后专门包机飞到欧洲比利时,再转中国海航的商业航班回国。
4月7日晚上,中国驻塞拉利昂大使胡张良,专程前往酒店看望了韩文涛,关切地说:“我们对你爱人张静静不幸去世深感悲痛并致以沉痛哀悼。她在疫情期间舍小家、为大家的壮举令人起敬。国家外交部和山东省人民政府以及你所在单位都很关心,希望使馆尽全力帮助你尽快回国。目前已有初步方案,我们正进一步细化落实。”
“谢谢、谢谢!”韩文涛满心感激,含着眼泪说:“我代表我爱人、孩子和家人感谢党和政府的关心照顾,感谢大使和使馆对我本人作出的精心安排! 我现在就等着尽早顺利回国。”
由于海航HU492航班每周只飞行一次,等待了三天后,4月11日,中国政府承租一架小型飞机从南非飞到塞拉利昂弗里敦,接上韩文涛飞往欧洲比利时,再转乘中国海航飞机。因为封航,塞拉利昂万里蓝天只有这一架客机。这是新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国家行动:一个国家为一介平民包机、而另一个国家为一架飞机开放天空。祖国啊,全心全意关怀着自己的儿女,对于曾经无私奉献过的平民英雄,更是无微不至……
经过8个多小时的飞行,抵达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中国驻比利时大使馆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在机场,专程把韩文涛接到宾馆休息。同时,大使曹忠明给韩文涛写来了慰问信,劝慰他节哀保重。北京时间下午7点钟,小韩乘坐海航HU492航班,从布鲁塞尔出发。为了能够好好休息,机务组免费给他升了头等舱,这些都体现了祖国人民的关怀。
4月12日早晨,飞机到达西安咸阳国际机场T3航站楼。正值严防疫情输入时期,乘客在此都要进行严格检测,隔离观察14天。直到4月26日,韩文涛通过核酸检测无事,转乘飞机于晚上抵达济南,直接来到父母孩子所在的宾馆。
此前,张静静的遗体一直在殡仪馆保存,等待丈夫到达之后见最后一面火化。她的直接领导也是亲密朋友何良爱,一直陪伴着静静的父母,帮助照看着小雅雅。说真的,这位年过不惑的护士长始终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最难的时候都渡过了,怎么在回家的时候说没就没了呢?当给张静静换装殓衣服时,何良爱了解她喜欢什么颜色样式的衣服,专门跑到街上买了一身粉色的长裙,一边哭一边给静静换上……
4月27日上午,山东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王书坚,副省长孙继业专程前来,代表山东省委省政府看望慰问刚刚回来的韩文涛,并且再次深切悼念张静静。韩文涛表示:从张静静患病组织全力抢救,到对我们全家无微不至的关怀,再到帮助我从非洲返回祖国,省委省政府及工作单位的领导都高度重视,备加关爱,我们心里感到非常温暖、衷心感谢!
按照疫情防控有关规定,经亲属商议,张静静后事处理一切从简,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不开追悼会。一家人到场最后告别,火化遗体。此前,担心幼小的女儿接受不了,一直未告诉小雅雅妈妈不在了,只是领着她到病床前看了一眼。天真的孩子还以为妈妈睡着了,懂事地没有吭声,把自己画的一幅“小猪佩奇”画放在床边。
现在,家人也决定不带小雅雅去殡仪馆,让姥姥带着她留在房间里。可是当大家准备离开宾馆,去向张静静遗体告别时,五岁的小雅雅仿佛感知到什么似的,大哭着抱住爸爸的腿:“呜呜……我要找妈妈,我要妈妈!”
刹那间,韩文涛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女儿紧紧搂在胸前,哭成一团……
在济南莲花山殡仪馆里,亲朋好友失声痛哭。韩文涛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爱妻,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跟他撒娇说话,再也不能去补拍婚纱照了。他久久地趴在玻璃棺上,泪流满面,喃喃自语:“静静啊静静,你咋就这样走了呢,你咋就不等等我呢……”
斯人已逝,精神永存。
平凡的张静静,普通的主管护师,在国家遭遇大疫、人民生命危在旦夕之时,她没有惊慌、没有退缩,而是与无数医疗队员挺身而出,奋力拼搏,尽到了一名白衣战士的职责。毫无疑问,她和她的战友们就是当今世界里的英雄豪杰!
而她的父母、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与千千万万中国家庭一样,勤劳智慧,果敢善良,面对着平常生活中突如其来的遭遇,深明大义,坚忍不拔。这就是我们这个民族生生不息、代代传承,永远打不倒的强大基因,这就是我们这个国家一定能够崛起的力量所在!
关于这一点,我在采访张静静的丈夫韩文涛时就有强烈的感受。那一天,经过齐鲁医院宣传部,特别是深深了解疼爱张静静的呼吸科护士长何良爱的联系,我打通了电话准备约个时间去找他。
本来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小韩不想接受采访,可在我反复说明动员之下,他答应了,但却说来见我面谈。为什么呢?他说:“听声音,感到你比我大。我这里离市里太远,不能让你跑一趟……”
哦,这个小小细节令我怦然心动。见面之后,我发现韩文涛是典型的山东大汉,身高肩阔又善良懂事,有礼貌有担当。这样的人可以信赖,风雨过后,他一定能照顾好老人,一定能把孩子培养成材!
张静静可以安息了!
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公元2020年的春天,成千上万名张静静一样的白衣战士,在国家和人民危难之时,坚决响应中南海的召唤,从四面八方驰援荆楚大地,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阻击着凶恶的新冠疫情,用生命迎来那灿烂的人类的黎明。
这些医疗队员、这段悲壮历史,共和国永远不会忘记。
生者如斯,人们将更加坚强地走下去……
2020年春夏之交写于济南、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