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嘲他丑、也可以嘲他油腻,但你不能嘲他土”。
不谈其他,蔡徐坤的时尚值,在顶流男星里几乎是拉满的。
敢穿、也能穿好。无论是漆皮、印花、蛇纹、豹纹;
大金链子座山雕:
还是荧光色西服、衬衫裙:
各式各样的亮片衬衫、格子外套、拼色复古套装:
在蔡徐坤身上都不会让人感到违和。
魁伟又阴柔、潇洒与妖气兼备。
在他的衣着风格里,我们似乎总能看到几分大卫·鲍伊(David Bowie)的影子。
清瘦、有力、强烈的表现欲,以及雌雄同体所带来的戏剧感。
不过与21岁拿下Prada全球代言、走时尚主流路线的蔡徐坤不同,四十多年前的大卫·鲍伊,在造型方面要更前卫、大胆一些。
他与日本设计师山本宽斋在1972年,为专辑《基吉星团与火星蜘蛛的生与死》及随后的巡演,所设计的一系列造型。
诸如雌雄同体的太空生物基吉星团(Ziggy Stardust):
针织紧身连体裤和汉字斗篷:
以及火星蜘蛛和林地生物连体衣:
都曾作为经典造型,对时尚流行文化产生过深远的影响。
其中对东西方视觉文化、科幻想象混合应用所产生的荒诞感,也成为了大卫·鲍伊的个人美学标签,为他吸引了大量的拥趸。
让他不仅是在音乐史上,而且在造型美学领域也拥有了传奇性。
追根溯源。荒诞作为一种表现和处理现代人精神危机的工具、被纳入艺术的审美范畴,是从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开始的。
这部小说借由“人变甲虫”这样一个滑稽又可悲的事件,展示了人在面对充斥着不可抗力的世界时,所感受到的焦虑、痛苦、孤立无援,以及这种命运本身的荒诞性。
▲2017年的《变形记》动画
这部在当时看来离经叛道的小说,承载着卡夫卡的天才洞见,在两次世界大战对人们旧有审美信仰的挑战之下,促使“荒诞美学”迅速向各个艺术领域渗透。
其中与大众关系最密切的,应该是电影和服装,接下来我们展开说。
电影中的荒诞美学
在西方,以荒诞为审美要旨的电影,最早出现在伯格曼、费里尼、让·热内等导演的实验性电影作品里。
▲伯格曼的名作《第七封印》
▲费里尼的电影《小丑》
这个时候,荒诞美学与一般观众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直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才集中出现了一批,以荒诞美学为底色的大众电影作品。
其中的代表作有昆汀·塔伦蒂诺的《落水狗》、《低俗小说》。
盖里奇的《两杆大烟枪》、《偷抢拐骗》,以及汤姆·提克威的《罗拉快跑》。
▲《两杆大烟枪》
▲《偷抢拐骗》
▲《罗拉快跑》
当时与西方联系紧密的香港电影也紧随其后,刘镇伟、周星驰等导演的商业喜剧、王家卫的诗意电影,都弥漫着浓重的荒诞趣味。
但对于中国大陆来说,荒诞的美学趣味真正在电影中蔓延开来,还是要等到2000年代。
社会开始几近魔幻地迅速发展、以及其中纷乱迷离的时代精神成型之后。
姜文、宁浩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导演。
姜文电影中的荒诞美感,大多体现在虚实交错的叙事策略、超现实的绚丽美术、以及人物命运的不可控之上。
比如在《一步之遥》的开头,旁白把“to be or not to be”转化成“这么着还是那么着”的论述;
武七请意大利小姐吃王婆刀鱼面,所引发的一系列关于“找回面子”的请求;
马走日和完颜英驾车追逐月亮,背后响起《贵妃醉酒》唱段的夜晚。
这些把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真实和想象混合在一起的场景,都不难让我们感受到那种专属于姜文电影的荒诞色彩。
除此之外,《让子弹飞》和《邪不压正》中快速运动的镜头、高饱和度、对比强烈的色彩、以及漫游在真假之间的布景。
也都把荒诞变成了可以被看见的真实存在,具有了视觉音乐般的奇特表现力。
不过,姜文电影中最具荒诞趣味的部分,还是在那些悲喜交加、偶然与必然相遇的瞬间。
比如《太阳照常升起》中两个女人的两次萍水相逢。
以及疯妈的鞋子不翼而飞,最后发现被挂在了树上时出现的一只鸟,反复说着,“我知道!我知道!”
与姜文电影中,从叙事到视觉、有迹可循的荒诞不同。
宁浩的电影与荒诞美学交织得更为紧密,后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成了宁浩电影所探讨的核心价值。
就像他自己说得那样:
“荒诞是我的一种本能,即使是写一个不现实的东西,我也会带着荒诞的视角去想问题。我总会想,我表达的这个事情与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与我们生存的环境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们可以在他的电影中看到,对各种元素百无禁忌得应用之后,所产生得几乎无处不在的荒诞感。
比如用摇滚乐与民乐合奏柴可夫斯基;调侃式地化用《E.T》、《太空漫游2001》、《喜剧之王》等的经典片段;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特工,数次被小人物在无意间戏弄;
外星人与孙悟空的形象合二为一等等。
宁浩电影中的荒诞美学,大概可以用一部经典荒诞戏剧的名字来描述,那就是“一切人反对一切人”。
在植根于小人物生活的离经叛道中,彰显作为人的苦涩和意想不到的失去与收获。
▲《疯狂的赛车》
服装设计中的荒诞美学
奇异乖张的设计思想,一直以来都是推动时装界发展的先锋力量,而荒诞美学在其中无疑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设计师们抛开人体和结构完美比例,通过使用夸张、矛盾、扭曲的手法,创造出了一件件,在常人看来不可理喻的服饰。
让观众感到迷茫、挫败甚至愤怒。
▲ Sanan Gasanov
比如设计师Xander Zhou(周翔宇),就曾在他经典的2019春夏系列中,展示过“男性怀孕”以及“没有三头但有六臂”的荒诞设计。
男模们戴着怀孕的假肚皮和令人毛骨悚然的蓝色隐形眼镜,营造出既真实又未来的观感,令人过目难忘。
维果罗夫的2017秋冬高级定制,被人戏称为“大头娃娃行军记”。
各式各样巨大的皱纹领托起娃娃的头,看起来又种难以言说的怪异。
褶皱的堆砌也消解了人体的自然轮廓,让观众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服装上,使得服装夸张的体积感更加明显。
设计行业发达、“耻感文化”大行其道的日本,自然也不会缺少关注荒诞美学的设计师。
川保久玲在2017就曾发布过一系列,以扭曲膨胀的变形体块为标志、看上去十分反传统的概念服装作品。
除了造型语言,服装设计中的荒诞,还表现在服装色彩、图案、材料,穿着以及营销方式上。
比如范·荷本的3D打印服装、Susie MacMurray重达43公斤的缝纫针长裙;
80年代流行的女装男穿、90年代流行的内衣外穿、这几年流行的睡衣外穿;
以及各种让人惊掉下巴的秀场布置、时尚硬照。
总之,荒诞美学对于时尚界来说,几乎是阳光一般必不可少的审美趣味。
你可以不喜欢它,但你一定能记住它,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荒诞美学对于时尚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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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乍一看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它指向混乱、碎片化和无意义。
然而正是这种“不讲道理”的否定性美学,把我们对于美的感受力推向了更远处。
▲ Vivienne Westwood1993秋冬
在1920年代,女裤曾是惊世骇俗的物品。
▲ Coco Chanel
然而到了现在,女裤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成了保守的代名词。
荒诞与正统并非一成不变,从这个角度来讲,荒诞美学也指向了人们可能的创造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