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的一天早上,美国总统特朗普给食品行业高管打了电话。当天下午,他在白宫会见了一些企业家。
前一天,他在白宫东厅会见了小企业主,再前一天,他在玫瑰园邀请了沃尔格林和沃尔玛等零售巨头的高管出席新闻发布会。
在主持新冠病毒大流行和由此导致的经济崩溃期间,特朗普接待或致电了许多受破坏影响的人,包括医疗公司高管、体育专员、州长、游轮公司负责人、宗教领袖、电信高管和外国国家元首。
但是,还有一个类别的人尚未列入他的名单:在大流行中失去亲人的美国人。
由于过去八周死于新冠病毒的人数超过了美国军队在越南八年战斗中的伤亡总数,对于死亡这么多人,特朗普没有领导开展全国性的哀悼活动。
在他的日常新闻发布会上,他只是用僵硬的口气照本宣科,敷衍地提到那些已经去世的人。在惋惜自己失去的经济记录时,特朗普比失去选民的生命表现出了更多的情感。
同情心从来不被认为是特朗普的政治资产之一。因为他将公开表达悲伤视为软弱,并强调决心,即使冒着忽视困扰这个国家大部分地区的深深痛苦的风险也是如此。
最近几周,他在电视上露面时最喜欢说的话是“强大”。他谈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未来日子,而不是沉浸在现在的悲惨日子里。
他计划燃放烟花,而美国人则计划举行葬礼。特朗普与他的前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罗纳德·里根总统在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爆炸后对机组人员发表了充满诗意的悼词,契合了全国的情绪。
25年前俄克拉荷马城联邦大楼爆炸事件发生后,比尔·克林顿总统宣泄了全国人民的愤怒和悲痛。
美国总统乔治·W·布什也流下了眼泪,与9月9日遇难者的家属拥抱。在“9·11”及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战争中,就连以坚忍著称的巴拉克·奥巴马总统在康涅狄格州纽敦的学校大屠杀后也公开哭泣,并在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为被白人至上主义者杀害的黑人教徒举行的仪式上演唱了Amaing Grace。
罗格斯大学研究总统的学者大卫·格林伯格说:“我能想到许多总统在最美好的时光里包括哀悼。”“在这些时候和其他时候,总统承认并表达我们共同的失落感、悲痛和痛苦,并为未来更美好的时代指明了方向,从而将我们作为一个国家团结在一起。在我看来,特朗普还没有显示出自己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的确,特朗普似乎不愿谈论美国死于冠状病毒的6.2万多人。他几次提到,他的一位朋友,纽约一家主要房地产开发商斯坦利·切拉被感染,后来去世,但他没有多想。在本周回答一个问题时,特朗普说,他还失去了其他几个朋友,并与其他遇难者的家人进行了交谈,但他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了针对儿童的远程教育上。
“我知道很多故事,”特朗普告诉记者。“我已经和三个,也许是四个与我无关的家庭谈过话了。是的,我失去了一个非常好的朋友。我还失去了另外三个朋友,其中两个我也不认识,但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和我做生意的人。”
白宫官员没有提供进一步的细节。直到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前副总统拜登周四呼吁白宫降半旗悼念死者后,特朗普才表示会考虑这个想法。
“我不认为任何人会比我对所有这些不必要的死亡和破坏感到更糟糕,”特朗普说。“但我也必须确保我们处理好这种情况。”
白宫发言人贾德·迪尔表示,总统更愿意强调积极的一面。他说:“尽管民主党人和媒体协调一致地批评这位总统在这场流行病中只讲希望和乐观,但特朗普总统在采取大胆行动的同时,传达了安慰、团结和坚强的信息。”
特朗普对大流行造成的人员感染和死亡保持沉默,偶尔也愿意描述美国战争对个人的影响,他曾前往多佛空军基地迎接阵亡士兵的遗体,后来还告诉观众哭泣的母亲和妻子发生了冲突。
然而,在这些情况下,这场悲剧助长了他的政策立场,增强了他将美国军队从他所说的中东无休止的战争中撤出的渴望。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公众指责他淡化这种致命病毒的威胁,那么关注新冠病毒带来的悲痛可能会造成政治上的损害。他曾吹嘘说,这种病毒我们完全可以控制,而且会奇迹般地自行消失。
相反,他更愿意谈论疫情封锁取消,经济将如何迅速的恢复活力。周四,是美国死亡人数达到6万人的第二天,特朗普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斥责检察官,并为他的第一位国家安全顾问弗林辩护。他自己解雇了弗林,原因是他在与俄罗斯的接触问题上撒了谎。
美国历任总统都认为,哀悼遇难者是他们总统职责的一部分,他们有责任通过承认悲痛并找到前进的道路,来帮助这个国家与悲剧作斗争。
资深的共和党工作人员、里根传记作家克雷格·雪利说,其他总统如林肯和罗斯福,可以与普通人建立联系,因为他们的自信让他们有能力表现出同情心和同理心。
“只有坚强的人才能敞开心扉,”雪莉补充说。“但这也造就了一位非常优秀和令人难忘的总统。”
很少有人比罗斯福更有经验,他在大萧条最严重的时候上任,当时有数百万人失业挨饿,然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数十万年轻人为自己的国家做出了牺牲。
威廉姆斯学院教授苏珊·邓恩说:“在罗斯福的几乎所有演讲中,他都扮演了一个牧羊人的角色。”邓恩是几本关于罗斯福的书的作者,她引用了罗斯福一系列演讲和炉边谈话。
“他总是很善解人意,甚至当他谈论经济混乱、失业等问题时,他也会提到精神方面的东西。”
近年来,布什总统多次被要求安抚这个饱受恐怖主义、战争、自然灾害和金融崩溃困扰的国家。就在9·11事件发生三天后,他来到纽约的雅克布·k·贾维茨会议中心,与世贸中心遇袭遇难者的亲属见面。
他本应停留半小时,但却停留了2小时20分钟,与数百人拥抱、交谈。他的遭遇让人心痛,助手甚至特勤局的特工都哭了。
那天陪同他的白宫摄影师埃里克·德雷珀说:“他真的很热衷于与人交流,特别是因为他把这种悲剧看得太个人化了。”“他用这种激情来表达他的悔恨和悲伤,同时也与人们建立联系,让他们感觉更好。”
奥巴马从来没有应对过如此可怕的悲剧,但他主持了一系列大规模枪击事件和种族事件,这些事件撕裂了这个国家。在孩子们在纽敦的桑迪·胡克小学被枪杀后,奥巴马的首席演讲稿撰稿人乔恩·法夫罗发现总统在椭圆形办公室里难掩悲伤。片刻之后,奥巴马在新闻发布室的摄像机前表现出了这种悲痛,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法夫罗说:“在观察他的五年时间里,我从未见过特朗普对另一个人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同理心或优雅。”“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这种能力,至少他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展示过。”
特朗普的前竞选助手萨姆·农伯格说,这种展示对他来说不是自然而然的。“总统确实更喜欢宣传强势的公众形象,”农伯格说。
特朗普似乎与悲痛的亲属的任何联系都保持在公众视线之外。据一位要求不具名的官员说,当特朗普收到一封他认识的人的感谢信,提到这位作家的母亲被告知她感染了新冠病毒时,总统打电话表达了担忧。
特朗普唯一一次公开会见新冠病毒受害者是在4月中旬,当时他在内阁会议室接待了几名幸存者,这次活动似乎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证明他推广羟基氯喹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其中一些人已经服用了羟基氯喹。羟氯喹是一种未经证实对新冠病毒有效的治疗疟疾的药物。
自那以后,一项研究对这种药物提出了质疑,特朗普也不再经常提到它。但受邀参加会议的幸存者之一大卫·曼根本周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总统似乎真的对他的客人感兴趣,并确保其中一名患有莱姆病的客人事后去看了白宫医生。
来自阿肯色州温泉市的药品销售客户代表、57岁的曼根说:“当天没有被任何媒体捕捉到的部分是,在摄像机进入房间之前和摄像机离开房间后,特朗普与我们之间的个人联系。”
他的妻子雷切尔·曼根也感染了新冠病毒,现在已经康复,他的妻子雷切尔·曼根也参加了与特朗普的会面。“我想,他给人的印象是很有同情心的。我想他想听听我们的故事,”曼根说,特朗普应该做更多事情来展示他的这一面。
他说:“他的角色应该表现出希望和鼓舞,但我也认为他应该表现出同情心。”“有很多人正在经历恐惧,所以我确实认为他很有必要表现出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