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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后窗》推出森林防火特稿:《森林火灾，本该避免的灾难》
近日，四川省凉山州木里县森林公安局通报，凉山木里“3·28”森林火灾系由一名11岁男孩用打火机点燃松针熏洞内松鼠时不慎引发。一个“熊孩子”的游戏之举，导致的却是一场过火面积约270公顷、3000余人出动灭火的森林火灾，在令人愤怒的同时也倍感唏嘘。
实际上，绝大多数林火是由人为因素引发。其中，“无心之举”更是占据多数，但这些“无心之举”却往往会造成惨重后果。这也提醒着我们，防范山火，人是关键因素，绝不可疏忽大意。
人类“苦”林火久矣
当前，正是森林火灾的高发时节。应急管理部近日发布数据，一季度全国共发生森林火灾392起，特别是3月17日以来，北京、河北、山西、四川、云南等地森林火灾多点集中发生。
其中，3月30日，四川凉山州西昌市经久乡马鞍村发生的森林火灾更是造成了19人牺牲的严重后果。2019年的同一天，同样是在凉山，同样是森林大火，夺去了31名扑救人员的生命。《新京报》一则报道中指出，这是近年来我国发生的伤亡人数最严重的一次森林火灾。此外，1987年5月6日发生的“大兴安岭特大火灾”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森林火灾，共造成5万多人受灾，211人丧生，间接经济损失达69.13亿元。
森林火灾也是全球共同面临的问题。直到今天，不少人仍然对去年年底澳大利亚林火的现场照片有着深刻印象，烧焦的考拉尸体、被烟尘笼罩的城市、四散奔逃的人群……种种景象触目惊心。这场被称为“灾难级”的火灾事故一度还威胁到600万居民，导致约600所学校被迫关闭。
去年8月，被称为“地球之肺”的亚马逊雨林也发生了火灾。从1998年开始，巴西国家空间研究所就对雨林进行持续监测，得出“该雨林年年月月都起火”的结论，2019年巴西一共发生了7.2万多起火灾，大部分都发生在此地，而这个数据与2018年同期相比增加了84%。
可以说，森林火灾已经成为人类亟待解决的重大灾害之一。然而，就像凉山男孩熏松鼠引发林火一样，这一灾害的直接诱因绝大多数是人为因素。
今年4月9日，国家森林草原防灭火指挥部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应急管理部火灾防治管理司司长彭小国在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透露，近十年已查明火因的森林草原火灾中，人为原因引发的占97%以上。
在国外，这一数据也较为接近。《纽约时报》一则报道中指出，美国加州95%的山火都是人为引起的（全美国是84%），比如废弃的篝火、烟头，电线老化等，甚至还出现过高尔夫爱好者在打球时挥杆击中岩石溅起火花而引发林火。
“我们能登月，但还是驯服不了山火”
肆虐的森林火灾让人类付出了沉重代价，那么，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将这一“猛兽”制服吗？
去年凉山林火发生后，四川省应急管理厅副厅长周彤介绍，该次林火扑救的难点主要有四个因素：火场最高海拔约3700米，海拔高，风大且方向不定，火势难控制；取水非常困难；地形复杂，尤其是雅砻江沿岸一带山高坡陡，很多地方没有路；火场森林腐殖层较厚，火不易打熄。
日前，湖南省林业局局长胡长清也撰文解释林火为何难以扑灭。文中称，一般的森林火灾，距离七八公里就可以闻到烟火的气味，一两公里就可以感受扑面的热浪，而近距离最恐怖的是大火的嘶鸣爆炸，比战争片恐怖无数倍。可以想象，火场中2000℃以上的高温，一旦陷入哪有机会逃生。火场更恐怖的是风，那种旋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鬼知道往哪边走，稍不留神人就没了。
“火场瞬息万变，只有靠经验能够应对，没有理论和模型可以适应”，这位有着20年森林扑火一线指挥经历的生态学博士在文中说。
参与凉山“3·30”森林火灾现场灭火的西昌市马道街道办主任李恒军也曾对媒体描述火灾急速蔓延的场景，“就像山上泼了汽油一样，几秒种一个山头就没了。”
林火扑灭在全球范围内也是公认难题。全球气候变化研究权威、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帕克·威廉姆斯对媒体介绍，“我们总认为人类完全应该有能力驯服山火。然而，其实我们做不到。虽然我们能登月，我们也有连接全球的互联网，但我们还是驯服不了山火。”
今年4月5日，新华社刊发的一篇文章解释了为何在森林中“一点小火星就能酿成惨剧”。文中指出，燃烧的三要素——可燃物、氧气、一定的温度，在森林中不仅充足而且无处不在。而且，森林这种开放系统的燃烧丝毫没有任何限制，空间无限，氧气也无限，就算森林能用高压水枪都没用，因为一旦火势过大，水在数米之外就蒸发成了水汽。
“世界苦林火久矣”，这篇文章中说。
预防为主，防火于未燃
基于林火发生后难以扑救，同时也基于多数林火由人为因素引发，我国森林防火工作确定的基本方针是“预防为主，积极消灭”，这是减少林火、降低损失的有效手段。
曾任国家林业部办公厅秘书处副处长的毕忠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自1987年“大兴安岭特大火灾”之后，我国在森林防火方面开始投入资金、人力、科技等。最为突出的一个改变就是，建立了预测预报系统。到2007年时，我国已经建立起不逊于发达国家水平的卫星监测系统和“3S”森林防火系统。
前述新华社文章中指出，目前我国森林林区火险监控预警的方式主要有卫星林火监测、人工监测、远程林火视频测控和森林火灾智能远程监测四种方式。相对于易受干扰的卫星监测与局限性较大的人工监测，森林火灾智能远程监测更加快速。它主要运用视频监控技术和网络传输技术、GIS地理信息技术、3S技术、图像智能识别技术等，通过安装在不同位置的大型户外摄像系统将林区的影像信息实时、清晰地传输到森林防火指挥中心，由智能识别软件自动分析处理，一旦发现烟、火等疑似警情，便自动触发报警并联动相关单位。
新的灭火利器也在不断研发之中。比如远程森林灭火炮，该装备最大射程达8公里，可一举打灭200米长的一条火龙。
在济南，曾有媒体报道，长清大峰山林场配备的新型风力灭火机，虽然只有书包大小，但最高风速可达90米/秒，遇到森林大火可迅速隔开火周围的氧气使火熄灭。而在南部山区，则建设了林火视频监控系统，在重点林区的最高山头布设34处森林火灾红外监控自动报警系统，执行24小时全天候监测任务，监控面积33万，大大提高了火灾预警能力。
严防死守之下，我国森林火灾发生数量呈下降趋势。2017年是“大兴安岭特大火灾”30周年，当年的全国春防工作总结会上，国家森林防火指挥部相关负责人表示，自1988年以来全国年均发生森林火灾7082起、受害森林面积7.3万公顷,分别比1987年之前下降了55.6%和92.3%，森林防火工作实现重大历史性转变。
虽然林火数量下降，但不容忽视的是，随着气候变化，全球大部分地区变得更热、更干燥，火灾隐患也更大，而局部地区干旱、大风等极端天气频发，受传统习俗（如燃放鞭炮、上坟烧纸）及林内多种经营活动增多等因素叠加影响，森林防火形势依然十分严峻。
引发一场森林火灾很容易，想消灭却很难，特别是一些在不经意间燃起的熊熊大火，往往会造成惨重损失。消灭森林火灾是世界级的难题，并没有特别有效的办法。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要从自身做起，切实消除人为造成的种种隐患，防火于未燃。
记者：高家涛
编辑：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