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个月里,黄涛(化名)两次在半夜接到关于儿子黄某某的电话。第一次是15岁的儿子和16岁的女友张某某要跳楼,以死相逼不想上学要去打工。第二次是3月28日晚上刑警给他打电话,说儿子犯事了。

3月28日,四川省雅安市宝兴县三名未成年人杀害五龙乡48岁女店主一案引发关注。据当地警方通报,三名未成年嫌疑人分别是16岁的张某某、15岁的黄某某和14岁的詹某某。

近半个月里,黄涛(化名)两次在半夜接到关于儿子黄某某的电话。第一次是15岁的儿子和16岁的女友张某某要跳楼,以死相逼不想上学要去打工。第二次是3月28日晚上刑警给他打电话,说儿子犯事了。

3月28日,四川省雅安市宝兴县三名未成年人杀害五龙乡48岁女店主一案引发关注。据当地警方通报,三名未成年嫌疑人分别是16岁的张某某、15岁的黄某某和14岁的詹某某。

雅安三小镇少年杀人事件:早恋、死亡和四个家庭的破碎

三名嫌疑人中,张某某和黄某某系情侣,詹某某是两人的朋友,三人均已辍学。

由于两个孩子不愿意上学,暗地、公开谈恋爱一年多,黄某某的父亲黄涛和张某某的父亲张华(化名)已经多次被卷到一起来处理孩子的事情。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一次的事情严重了。

“事情已经出了,你做错事了,只有坦白从宽,听教官的话”,张华在看守所对已经成为嫌疑人的女儿张某某说。女儿立刻就哭了,什么都没说,父女俩全程没有机会对话。他和其他两个孩子的监护人,分别旁听了三个小孩接受审讯全过程。

被害人胡美香(化名)的小卖部门口拉着警戒线

他们想把店主捂晕“搞点钱”

“26日他们三人在宝兴县五龙乡小学校门口等詹某某的女朋友小董放学的时候,刚好赶上小卖店店主胡美香(化名)在进货,詹某某看到正付货款的受害人,包里有好多张一百元,就和他们讲,想‘搞点钱’花花。之后,他们就买了酒精、纱布,想要把胡美香迷晕”,张华对《紧急呼叫》转述审讯内容。

张某某的父亲张华(化名)对《紧急呼叫》讲述案件过程

26日晚上,三人计划在胡美香回家的路上实施抢劫,但当晚女店主并没有走那条路回家,逃过一劫。他们把作案工具都扔了。当晚,三人在五龙街上的菜市场里,挤在一辆三轮车里过了一宿。

抢钱计划失败后的第二天(3月27日),三人照常来到小卖部。张华说,三人待到晚上11点多,其中的詹某某突然动手了,把老板娘抱住,然后喊黄某某捂嘴,张某某上前拉卷帘门、关灯。詹某某把身穿的T恤脱下来,塞住胡美香嘴巴,捂了大约一二十分钟人就没有动弹了。

张华觉得如果詹某某不突然动手的话,那也许这个事情就算了,三个小孩可能就走了。

据张华讲述,詹某某找到了胡美香的钱包,里边都是些20块、10块、1块、5角,他们还抢了胡美香的手机。当晚,三人花260元租了一辆面包车,逃窜到了100公里外的黑竹镇,将抢来的手机变卖得到500余元。

目击者详述四川三未成年嫌犯抓捕现场:警察鸣枪后才停止逃跑

3月28日下午5点,三名少年出现在了黑竹镇的茶叶市场。在逃跑的过程中,看到路边的冰柜,黄某某还停下来问老板有没有冰激凌。没买到后,他们离开,三个人进到一家网吧买了瓶水,一出来就被追踪至此的便衣警察发现了。

发现的瞬间,三人往屋后小路逃窜,意图躲避抓捕。有人看到整个抓捕过程中,詹某某跑得最快,“他人跑得最快,人又矮,有点胖的”。詹某某跑出百米后,警察鸣枪示警,他停下来连连说“我不跑了嘛不跑了嘛”。不到一天,三个少年全部归案。

嫌疑人张某某父亲:“不知道这些孩子怎么搞的”

抢劫事件发生前的半个月,黄某某半夜和大一岁的女友跳楼相逼要打工不愿意回家,为了让儿子回心转意,黄涛和亲戚们商量好断了黄某某的生活费。

黄涛和前妻是在儿子黄某某三四岁时离婚,儿子从小是被奶奶带大。黄涛在外打工、跑车,经常三五个月不回家一次。

黄涛说,儿子以前是相当听话的娃娃,但自从谈了女朋友就完完全全变了,什么人说他都不听,电话也不打不接、只有在跟自己要钱的时候才打电话。公开和女朋友的恋爱后黄某某几个月没有回家。

黄涛(化名)对《紧急呼叫》讲述儿子黄某某的情况

黄某某读到初二便坚持辍学,任凭爷爷奶奶叔叔谁劝都没有劝动他。儿子喜欢踢足球,黄涛原本找好成都体校让他去读,开始黄某某答应了。临到开学黄某某又不去了,黄涛觉得儿子是因为张某某也辍学了便不愿意去体校上学。

黄涛对此非常不解,他原想的是把儿子的经济给断了,就想他回来好好读书。“他不回家,就走到今天这步,他是什么心情哪个晓得呢”,黄涛说。

张某某的父亲张华有些不赞同黄某某家的做法,打、或是手机上交,不给孩子一分钱。由于女儿对于恋爱和辍学打工的坚持,还动辄以离家出走和私奔威胁,张华觉得这个时候反对已经无效了。为此,他只能用“积极反对”的方法,慢慢劝,慢慢引导。

随便女儿在哪里打工,张华觉得给女儿的钱不能断。事发前的3月24日,女儿说手机坏了跟他要钱,张华马上就把钱发过去。

张华在家里找到女儿张某某的同学录

半个月前,女儿和黄某某跳楼说要出一起去打工,张华两口子忙说:“你们只要好好的,打工就打工嘛,学个手艺也好。”

张华说女儿去雅安一家美发店给客人洗头。因为年龄不满18周岁,老板娘还曾给张华打电话核实是否同意孩子去打工。

干了两个周左右张某某便告诉父亲,不想干了。她说要和黄某某一起外另找活路,另外学手艺。之后,抢劫事件便发生了。这位父亲怎么都想不通的是,孩子身上的零花钱是绝对够了,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怎么搞的。

黄某某三人此前的合影

被害人丈夫:“她是家里的顶梁柱”

被三个少年杀害的胡美香是两个孩子的母亲,21岁的大儿子在刚出生时,便被确诊患有先天性的智力障碍,14岁的二儿子在宝兴县刚读初一。丈夫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干重活,家中从里到外的一应事宜,全都落在48岁的胡美香一人的身上,用胡美香丈夫的话来说“她是家里的顶梁柱”。

为了维持家中的生计,她一个人在二儿子曾经上学的五龙乡小学对面开了一家小卖部,主要卖一些文具、玩具、零食和炸土豆等。胡美香丈夫说,每个周五胡美香和二儿子一起回到山上的家里,到周一再一起下山开店的开店、上学的上学。

被害人胡美香(化名)的家

2017年,胡美香两口子在镇上买一个房子,“一是为了二儿子上学,二是为了将来留给老大”。买了新房,家里也因此欠下了二十多万的债务。

小卖部旁边的邻居说,为了多挣点钱,胡美香早晨开门早晚上关门晚。有村民看到,案发前一晚的11点20分左右,三个少年还在胡美香的店里聊天。邻居称,黄某某三人和胡美香比较熟悉,最近几天都看到他们在胡美香的小卖部里待着,胡美香还给他们三人借篮球、赊账。

胡美香的丈夫说,事情发生后,张华和黄涛都给他打过电话,不识字的张华写了一封信道歉,说没教育好孩子,愿意承担责任。家在雅安名山区的詹某某家还未联系过他。

胡美香的丈夫不识字,村里人给他读了道歉信

4月2日,是胡美香被害身亡后的第七天,遗体仍未下葬。等待案件基本处置结束后,家属才能将遗体运回家安葬。

胡美香的丈夫说,这不是赔多少钱的问题,这是一个法律程序的问题,“我今天说要一百万八百万,还是要你拿得出来。你拿不出来或者只是我的想法,这个是法律程序的问题。”

妻子去世后的这些天,他一直在山上老家焦急等待,等待公安机关协调几家人见面落实赔偿、安葬等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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