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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ol.683
    当老人被骗后
    从2015年开始,北京市数十位老人陆续遭遇“以房养老”骗局,他们有的失去了房产,有的背上了巨额债务。在这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中,老人被告知把手里的房子抵押借款三个月,就能获得每月10%到15%的高息,到期返还本金。然而数月后,不仅承诺的高息不见踪影,老人的房子也被抵押借款的“银主”凭借老人签字的公证材料以低价悄然买卖,过户给关联人。

    影像报道 | 赵赫廷 刘言 于维华 黄文礼2017/07/28

    编辑 | 杨深来

    “房诈”是个什么样的套路?
    此类针对老年人高额贷款,抵押后凭借委托悄然卖房的行为,已成为一种套路。传统的庞氏骗局被包装在“以房养老”的概念之下,又经由某些公证处披上“合法”的外衣,使老人们即使发现被骗,维权却很难。6分钟的手绘动画,带你认识了这种新型“房诈”骗局的套路,愿意看一看么?(制作 | 大表哥、郝昊)
    2015年12月,吴晗(化名)踏入了“以房养老”骗局的圈套,糊涂地签署了房屋抵押和委托买卖合同。次年8月,吴晗位于西城区的房产在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强制以低于市场价的350万过户。2017年5月,被再次转售。7月,新房主带着数位大汉上门,换掉了门锁,要求吴晗在三天之内从家中搬走。 [收起]
    “这辈子不就这一套房吗”
    2017年7月11日,北京的气温来到了35℃之上,吴晗在闷热的两居室里整理被新房主清理出来的一家一当。新房主不断地催促着吴晗,这位70岁的老人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说自己这些日子里每天只能睡上两小时,“这辈子不就这一套房吗?”
    迷惑之下走入圈套,被赶出家门的不只有吴晗。2017年7月10日,曾仪(化名)和十多名受骗老人来到致诚律师事务所寻求法律援助。他们受骗的经历几乎一致,经“投资人”广艳彬介绍“以房养老”项目后,在公证处迅速签订一系列房产委托交易和抵押合同,几个月后自己的房屋就被交易、二次过户,并被要求限期搬离。 [收起]
    自遭到房产骗局之后,罗荣开始关注与自己遭遇相关的新闻事件。“叔叔您放心,你们把这个房子做抵押,没问题,国家现有这个政策,没有一点风险,您放心”,被从家中赶出的当晚,罗荣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参加了投资怎么房子会被人收走。 [收起]
    2017年7月12日,李君(化名)和女儿张玲(化名)来到曾经居住了30多年的房子楼下。九个月前,张玲在外忽然接到丈夫的电话,“房子被卖了。”赶回家后,一头雾水的张玲看到楼到外面路上摆满了自己的家具,数位黑衣人架起母亲李君,抬到了楼下。一经询问,李君才道出自己参加了“以房养老”的“投资”项目。 [收起]
    “比抄家还厉害”
    被清出家门之后,张玲报了警,但警察告知,对方有房产证,请她配合搬家,有纠纷上法院解决。李君“不甘心”地在楼道里住了两晚。“特别对不起孩子,”这位老人没想到自己吃苦耐劳了一辈子,最后“走了这条路”。
    李君家中的楼道里被装上了监控摄像头,家人曾经试图回家,但是根本没办法。被骗之后,李君时常回到小区走走,但也只能抬头望着自己的窗户。对方来者不善,女儿张玲劝她不要上楼了。 [收起]
    如今,李君和女儿一家三口人租住在一间不足60平的小房里。李君拿出当初参加“投资”的合同。而手中的所谓合同,只不过是一份借条,没有任何其它相关材料。老人和“投资人”在公证处签署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书,签署之后她就再没拿到过。 [收起]
    公证员:“没问题哦,那就这样”
    在这份拍摄于2015年7月6日的公证录像中,董望(化名)、李虹(化名)老夫妻俩与“银主”来到北京国立公证处办理房屋抵押和委托买卖协议的签署。公证员冯跃进行了接谈,他仅对借款抵押公证进行了询问,而对委托买卖公证只字未提。涉案的三十多位老人的公证手续分别在北京市方正公证处、中信公证处和国立公证处办理。
    2016年10月18日,董望和李虹所拥有的位于北京知春里价值近700万元的三居室被人以1000元的价格网签。由于董望过世,他的子女以遗产存在争议和纠纷为由,在法院办理了异议登记,才使这套已经网签的房产没能过户。 [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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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7月13日,吴哲(化名)和儿子吴磊(化名)来到北京国立公证处,对方只答应老人一周后调来相关文书供他复印,并未正面回答其它疑问。吴磊偶然间发现父亲用房子做抵押欠了190万。他在意识到老人被骗后,去公证处做了委托卖房的公正声明撤销,才勉强保住了房子,但如今老人身背近200万借款,每月利息约7.6万。 [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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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的子女们发现,在这类骗局中,公证处成为他们维权过程中绕不过去的坎。子女们质疑,公证处是否依法在签署文书时,告知老人这些文件的真正含义。2017年4月,针对国立公证处接连发生数起为不真实的事项出具公证书,北京市司法局吊销了冯跃、李铁林的公证员执业证书,给予公证处警告、罚款行政处罚,相关领导免职。 [收起]
    2017年7月22日,80岁的张秀兰(化名)接到邻居电话,老两口在屋里的家当又被新房主扔了出来。深夜,老人回到位于西城区三环内的小区,在垃圾堆旁整理自己的物品。九个月前,张珊和老伴被扫地出门,两人只得在前门的24小时肯德基餐厅里度过了一夜。直到目前,张珊和老伴的一家一当,还在小区楼下堆着,风吹日晒。 [收起]
    “真的,别说了”
    张秀兰哽咽着从被扔到垃圾堆里的个人物品中整理出一些必需品,她想进门拿些东西,但被屋内人赶出。“咱们这斗争时间还长着呢”,当晚赶来帮忙的受害老人和家属劝张珊早些回家休息。但老两口执意去邻近的安定医院对付一夜,第二天回来守着他们的东西。然而,在医院,两位老人身上的手机、证件和“投资”合同材料,被人偷了。
    “以房养老”骗局调查
    北京致诚律师事务所律师武婕提醒老年人,要谨慎进入新型的金融市场、投资市场。同时,她还特别强调,老人一定要与子女建立良好的沟通。
    “我母亲一直很要强,她自己生活靠退休金,又怕我们负担重,才想用这种挣快钱的方法,我也没有过多地去阻挠她。”张玲觉得,母亲遭遇这件事,与母女关系处理得不好有很大关系,但现在,她仍希望能通过法律手段挽回损失。
    “以房养老”骗局调查

     

    撰文 | 刘言、刘万永‍(中国青年报)

      2015年开始,北京市数十位老人陆续遭遇这样的骗局,他们有的失去了自己的房产,有的背上了巨额的债务。据北京老年维权服务工作站、北京市致诚律师事务所统计,仅由北京市西城区公安分局移送检察院的案子就有30多起。然而,由于老人们签署并公证了一系列正规的法律文书,他们想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房子,难度很大。

      突然被赶出家门

      2016年10月17日,张玲一家三口和母亲李君被一群黑衣人清出了唯一的住所。带头清理房产的龙学武告诉张玲,她母亲借了几百万做珠宝生意,房子抵了债。张玲当场报警,警察告诉她,对方有房产证,请她配合搬家,有什么纠纷上法院解决。

      在被赶出家门的第二天,张玲查询到,一周前,她的房子已经以260万元卖出,而这套东二环的学区房当时的市价在450万元左右。

      再三追问下,母亲才向她叙述了前情。

      原来,2016年5月,有人向李君推荐“以房养老”的理财形式,称完全没风险,并保证“做的人都挣到钱了”。李君动了心,随即被介绍给了广艳彬。得知李君离异,房产能由她完全处置的情况后,广艳彬告诉她,这种“以房养老”的只需要把房产证交给他三个月,抵押到的钱交给他理财,李君每个月都能拿到9万多元的利息。三个月期满后,本金全部退回,老人可以再用本金赎回房产证。

      李君被说动了,5月19日,她与广艳彬介绍的“银主”王跃的中间人龙学武在北京西直门西环广场T3楼12层签署了多个文书。事后李君回忆称,当时她以为是签“以房养老”的合同,龙学武指着文件,让她在指定的地方签字,并没有给她看文书的内容。签署后,她也没有拿到这些文书。

      第二天,龙学武带着她在北京市西城区不动产交易大厅办理了房屋抵押的手续,随后将190万元分两笔打入她的账户,并在几分钟后转给了广艳彬。广艳彬则给李君手写了190万元的借条,并注明“此借款定于2016年8月20日一次性还清,用款共3个月”。至于广艳彬曾经承诺的高额利息,借条上并未呈现。

      实际上,3个月中,李君一共只拿到了15万元左右的利息,本金也没有被归还。而她听信了广艳彬会替她向“银主”归还欠款的说辞,所以也一直没有向其讨要。

      出事后,2016年10月18日,在女儿张玲的陪同下,李君再次来到西直门西环广场T3楼12层。张玲赫然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以房养老”的公司,而是北京市方正公证处。在公证处,张玲调取了李君公证过的文书,包括一份借款合同和一份委托书。

      借款合同显示,李君借款230万元,借期1个月,月息2%,双方同意对借款合同进行具有强制效力债权文书的公证。到期没有还款,“银主”可以凭借公证书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李君则放弃自己的抗辩权。在委托书中,李君将自己房屋抵押、买卖、产权转移、纳税甚至是收取放款等权利通通委托给龙学武。

      正是由于这份委托书,李君的房产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过户了。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调查显示,买下房产的李伯航,正是龙学武所在的“北京跃武鑫鑫信息咨询有限公司”的股东之一。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试图通过合同上留下的电话联系龙学武,但已无法联系上他。在跃武鑫鑫信息咨询有限公司的注册地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里是一家孵化器,只负责为企业提供虚拟注册的服务,该公司的办公地点并不在这里。

      同样进入过户流程的还有董望的房产。2016年10月18日,这栋位于北京知春里价值近700万元的三居室被人以1000元的价格网签。

      “所有人知道后第一反应都是问,这是每平米单价吗?事实上这就是他们卖房的全价款。”董望的女儿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父母同样是在广艳彬处办理了所谓的“以房养老”,并在邵楠的介绍下向“银主”贷款两百万元。与李君一样,这笔钱只在董望的账上呆了几分钟,就转给了广艳彬。由于董望过世,他的子女以遗产存在争议和纠纷为由,在法院办理了异议登记,才使这套已经网签的房产没能过户。

      老人迷糊签文件

      被赶出家门的不只是李君一家。

      2016年10月16日,年近80岁的张秀兰和老伴被扫地出门。事后查询得知,这套位于北京市西城区三环内60多平方米的房子以460万元的价格卖给了“何振光”,2016年7月11日完成了过户。

      同样,张秀兰曾将房产证交给广艳彬,参加“以房养老”为名义的投资理财项目,并在广艳彬的指导下签署了一系列文件。

      被赶出自己的房子后,张秀兰和老伴晚上在前门附近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店过夜,白天他们去同仁医院里坐着。

      相对来说,吴哲老人稍显幸运。由于儿子无意中发现了他的转账单,他的房子没有被偷偷过户,但目前被广艳彬介绍来的借款人申请强制执行,老两口的银行卡已经被法院冻结,退休金都无法使用。

      向吴哲推荐广艳彬的田成,同样是“以房养老”骗局的受害者。尽管前期收获了可观利息,半年后,田成还是迎来了“银主”的上门逼债。吴哲介绍,像田成一样发展下线的老人有很多,他们每向广艳彬介绍一位老人,都可以拿到可观的介绍费。

      2016年10月,多名老人被清出自己的原住房,他们的子女开始尝试通过报警、找律师等途径帮助老人维权。起初,民警在看到借款合同、强制效力债权文书公证等材料时,认为这属于民事经济纠纷,不予立案。当类似的案件集中爆发时,老人们的案子才得以刑事立案,北京市西城区公安局对广艳彬采取了强制措施。但是,广艳彬介绍来的“银主”并未受到调查,仍在对个别老人逼债乃至清房。

      涉案的三十多位老人的公证手续分别在北京市方正公证处、北京市中信公证处和北京市国立公证处办理。

      老人的子女发现,公证处成为他们维权过程中绕不过去的一个坎。一方面,老人手里几乎没有任何与借款和房产抵押有关的法律文书,仅有一张广艳彬手写的欠条,他们只能向为老人办理公证手续的公证处索要。另一方面,按照《公证法》第二十七条第二款的规定,公证机构受理公证申请后,应当告知当事人申请公证事项的法律意义和可能产生的法律后果,并将告知内容记录存档。他们也想知道,老人签署这些法律文书时,是否真正理解这些文件的含义。

      李君回忆,当时龙学武在公证处的办公桌上让自己签字,签完之后一起合了个影,整个过程既没有公证员的解释和询问,也没有做笔录。

      但无论是借款合同、公证申请、公证书还是委托书,均有李君的亲笔签名。公证处坚称,这就是老人的真实意思表示,并有老人签字的询问笔录为证。

      几经辗转,张玲看到了这份全文打印,署名公证员杨宏舟、记录人顾萱的询问笔录。

      在笔录中,公证员详细地向李君介绍了借款公证和委托公证的法律责任和风险,长达6页的笔录中每一页底部都有她的签名。笔录中特别注明,所有的公证材料都由“银主”来取。这也导致李君直到被赶出家门,手中都没有任何有关办理借款抵押和委托的书面材料。

      张玲发现,这份公证笔录与同样受骗的高如老人此前一个月所做的笔录几乎完全一样,只在个人身份信息处有所不同。她质疑,两个年龄、受教育程度、生活背景完全不同的人怎么会对同一个问题作出完全一样的回答?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获得的一份2016年11月录制的录音中,方正公证处主任王世刚解释称:“这个笔录在电脑里已经制式化了,你们这样的公证一年将近4万件,公证员和公证员助理处理所有的这些都是制式化的,这是约定俗成的,不导致公证无效。”

      董望的女儿也质疑,父母在北京市国立公证处办理公证的过程中,对委托卖房的委托公证一无所知。

      在公证处提供的公证录像中记者看到,公证员冯跃仅对借款抵押的公证进行了询问,而对委托公证只字未提。委托公证书送达回执的签名处,董望的签名也与其此前的签名有明显不同,而本应由公证员冯跃填写的接谈笔录,字迹均为“银主”岳小楠的。

      同样由冯跃办理公证业务的老人吴哲,接谈笔录字迹也有类似问题,而他至今尚未拿到委托公证书的送达回执。

      7月13日,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跟随吴哲前往国立公证处,针对上述问题,公证处主任张庆并未正面回复,只答应老人一周后将调来相关文书供他复印。

      司法部公开通报显示,2017年4月,针对北京市国立公证处接连发生数起为不真实的事项出具公证书,导致当事人房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买卖或抵押的情况,北京市司法局吊销了李铁林、冯跃公证员执业证书,给予国立公证处警告、罚款20万元并处没收违法所得的行政处罚,国立公证处主任薛卫平因负有领导责任被免职。

      证据不足维权难

      在受害老人们看来,这种针对老年人高额贷款,抵押后凭借委托悄然卖房的行为,已经成为一种套路。根据他们的统计,邵楠、龙学武、岳小楠等人在不同的案件中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可能这起案件中的中间人,在另一个案件中就是“银主”,或是出面买下房产的人。但他们又很难拿出证据证明这些人同广艳彬是共谋诈骗。

      因涉嫌诈骗,广艳彬已经于2017年2月27日被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批准逮捕,但在为老年人提供法律援助的北京市致诚公益刑事项目负责人武婕律师看来,老人们维权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些案子最大的共同点,是他们利用老年人不懂法,也不懂得法律文书的意义和概念,才在完全放弃自己权利的法律文书上签字。”

      “其实还是传统的庞氏骗局,第一批收益的老年人开始发展下线,下线的钱交过来补上线的钱,然后整个链条断了。”武婕认为,“即使广某被认定诈骗,他没有退赃能力,老年人的利益已经受损了。”此外,老人签署文件时是否知道法律后果等,很难取得对老人有利的证据。

      事实上,本案中类似的房产纠纷并非只出现在“以房养老”骗局中。

      2016年12月22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发布了《抵房借款风险提示》,在该院审理的案件中,通过委托售房、委托收房款等方式抵房借款的情况时有发生。抵房借款的房屋买卖合同纠纷案件主要表现形式是,出借人出借一定款项给借款人,要求借款人提供一套房屋并委托出借人代办售房、收房款或过户等事宜,借款人到期不能还款,代理人直接将房屋出售。

      北京市二中院认为,这种交易方式在形式上分离法律关系,故意规避法律中“流押契约”禁止性规定,利用债务人困顿窘迫的弱势地位,谋取失衡的经济利益,而房屋所有权人未参与实际交易,导致取证难、维权难。而在这个过程中,由于法律监管的日益严格,一些民间借贷主体不断变换花样,翻新担保手段,利用自己在交易中的优势地位,非法侵害他人财产。

      武婕也提醒老年人,要谨慎进入新型的金融市场、投资市场,涉及重大财产的东西,轻易不去尝试,不要怀有天上能掉馅饼的心态,同时对熟人的相互介绍抱有警惕之心。

      她特别强调,老人一定要跟子女有一个很好的沟通。“老年人一定要明白,你们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是弱势了,要敢于、愿意向孩子寻求帮助。”

      “我母亲一直很要强,她自己生活靠退休金,又怕我们负担重,才想用这种挣快钱的方法,我也没有过多地去阻挠她。”张玲觉得,母亲遭遇这件事,与母女关系处理得不好有很大关系。但现在,她仍希望能通过法律手段挽回损失。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张秀兰、吴哲、张玲、李君、田成、董望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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